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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征婚妙文

提起民国时期的征婚启事,可谓五花八门,无奇不有。1926年11月22日《申报》刊登的民国著名诗人杭席洋《征婚趣语》一文,照录了为一位基督徒朋友撰写的一则征婚启事。全文以文言写就,文采飞扬,谈古论今,引经据典,风趣幽默,算得是征婚中的一篇妙文,读罢令人忍俊不禁。笔者才浅,不能尽解其意,略做注释,将其抄录于下,以飨读者:

昨一少年相访,嘱代撰征婚广告。叩其旨,曰某基督徒也。本欲效西方不婚之伟男,经案绳床,从此终老。奈椿萱(一般指父母,这里指爷爷——引者注,下同)年事就衰,抱孙愿切,朝夕以男长须婚,无后为大等说,絮絮相强聒。实则作一超然想,举世乃无一可以匹偶之人。时或作一退步想,我实亦未堪遽入东床之选。而况从亲命则割足适履,命媒妁更搔痒隔靴。至于两性恋爱,缔婚自由,则或始乱而终弃,或乍合而旋离。终不如借文字为蹇修(鼓磬声乐,借指媒使),征佳人于绝代之为得也。即本此旨,愿先生为我委婉敷陈之。余嘉其志,勉为凑拍一稿。其词曰:

创世记云,人独居寡欢,此千古婚姻之根据也。

虽然,我固束身自好者也。浮花浪蕊(轻浮女性),绝不关情;冶叶倡条(娼寮妓女),何堪瞩目?即使才如道韫(东晋女诗人谢道韫),咏柳絮兮能工;而或貌比无盐(才华横溢的丑女钟无盐),望海棠而增愧。群雌粥粥,孰是可人?举眼悠悠,畴堪伉俪,谁欤?其足以为我之匹偶也哉!

虽然,我固卑不足数者也。貌逊安仁(潘安,字安仁,古代第一美男),难博贾妻(贾谧之妻)之娴笑。才非司马(司马相如),安望卓女(卓文君)之钟情?而况家世凌夷(衰落),声华阒寂。此生大可惜,不知几许蹉跎。我辈复何如?遑问刑于雅化,谁欤?我其堪为之匹偶也哉!

由前言之,人不足以匹我也。由后言之,我不足以匹人也。举二说而并存之,则亦不婚而已矣;取二说而对消之,则亦婚焉而已矣。虽然,希伯来之言曰:“婚姻者,不可不郑重者也。”然则,吾其从父母之命欤,盖不告而娶,虽许通权,若擅自专,亦非正轨。顾必禀椿萱(父母)于堂上,传红结喜庆之花,系丝萝于闺中(旧时婚俗),惨绿极翩跹之致,则吾不乐从命也。

然则,吾其从媒妁之言欤?舌粲莲花,心如茅塞,腾其口说,李家短而张家长,费尽心机。西施颦而东施效,卒之名实不符。贤愚失当,甚至迷离扑朔,致悔误于当初,哀怨仳离,翻抱恨于永世。又况齐民未裕,国脉因而衰颓,择种不良,生理于焉废坠,则吾又不愿奉教也。

然则,吾其从男女恋爱之谈,行婚姻自由之实欤?虽美雨欧风之广被,实光天化日以难期。是以两心脉脉,订密约于桑中。大体双双,演横陈于道路。回视东邻处女,纵三年窥宋而犹贞(女子对意中人的暗恋)。拟诸北里淫娃(妓女),则一夕偷香而匪贱。又况朝三暮四,不旋踵而下堂,天理伦常,概弃遗如敝屣,则吾益不敢效尤也。

然则,何为而可?无已。以文字为蹇修,缔朱陈之婚媾(两家结成姻亲)。凡我海内巾帼才人,不栉进士,苟有愿择婿于某者,即凭红叶以传媒,好结青庐(婚房)而迎迓。行见关雎(诗经《关雎》)之化,重播于河洲;求凰之歌(司马相如古曲《凤求凰》),不限于炉畔。惟有感而斯通,自无微之弗至。终风且暴,宁贻淑女之忧;皓月满怀,当为硕人而咏也。

某年月日
某启

从这则启事可以看出,这位征婚者虽没有潘安之貌、司马相如之才,但他的眼光很高,自认为天下女子没有可与之匹配者。其原因是,他在生活中实际上是一位不近女色的“不婚族”。然而,在当年“男长须婚,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下,在长辈们喋喋不休的催婚下,他又不想通过巧舌如簧的媒婆来介绍。为此,他才冒着婚后不幸福、不美满,甚至背叛、离异的风险,让朋友代为拟写征婚广告,以文字为媒,倘遇有缘人应征而结缡,以期过着夫唱妇随、琴瑟和鸣的神仙眷侣生活。然而,读了这样对婚姻充满不确定性的文字,了解了这样一位视婚姻为畏途的不婚族,想必不会有女性铤而走险地前来飞蛾扑火。即使有人应征并且成婚,其婚后生活也很是令人担忧。

据史料记载,杭席洋,山西人,号云涛仙子,山西南社诗人。抑或,此文只是作者撰写的一篇随笔,不过是以征婚启事为写作题材罢了。 p6aQ7wt1kKCmZ7/KpbDYCVuNkBhzbFW95oCyLYO/KvHTNkZIzLCe1shmV9ZP76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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