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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前一次那件事发生在婚后不久,还带有少女时代的纯真,比现在要单纯,胆子也小,真心感觉对不起丈夫。但这次心情就不一样,信上也写得明明白白。说实在的,经过长期的磨炼,我也已经变得油滑狡黠了,只是丈夫毫无察觉,还是和过去一样,把我当作小孩子。我原本对此就很反感,可一旦表露不满的心情,就会被他瞧不起。那好!既然如此,你不是把我当作小孩子吗?我就故意装出小孩子的样子,造成假象,让你坚信我就是幼稚无知,让你彻底放松警惕。于是我表面上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遇到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就对丈夫又是撒娇又是耍赖,但心里却很鄙视他,把我当孩子看,很得意的样子,其实你才是愚不可及的傻瓜。你这种人,才是最好欺骗糊弄的。起先对他嘲弄,接着觉得好玩,一有什么事,又哭又骂,自己都不相信会有这么可怕的演技。

……我想先生大概会理解我的吧,人的心理会随着环境的改变发生巨变的。要是以前,我有时候还会猛然警醒自己,觉得那种事不能干,心里后悔,可现在,我完全是对抗的心态,觉得这样的事有什么可怕的,简直没出息,自我嘲笑。……而且我这么认为:背着丈夫和别的男人相爱是不对的,但女人和女人相爱就没有问题。同性之间不论多么亲密,丈夫都没有权利说三道四,我总给自己编造这个理由,自欺欺人。其实,我对光子的思念程度要比对以前那个男人热烈十倍二十倍……一百倍二百倍……

我之所以变得如此大胆,还有一个原因:丈夫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一个一心读书、不闻窗外事的书虫,父亲看中他的正是这一点,墨守成规,不懂变通,遵循世俗,思路不会溢出常规,所以从来没有想到我和光子之间会是这种关系,只是认为是两个好朋友,不往心里去。丈夫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种事,后来逐渐察觉两人的关系有点异常。其实,说起来也很正常,原先都是我放学以后去事务所找丈夫,但最近都是独自先回家,而且光子每隔三天就会到家里来,两人长时间关在房间里。我说光子是我写生的模特儿,可是多少天都不见画的影子,所以丈夫觉得奇怪也是理所当然的。

“嗯,光子,最近他好像隐隐约约察觉到点什么,还是小心为好。今天就去你家吧。”

这样,我有时就去光子家……光子的母亲一心认定学校里的传闻是市议会议员造谣毁谤导致的,对我毫不怀疑。我也觉得不能辜负她对我的信任,每次去光子家,都尽力讨她的欢心。她总是称我“柿内太太”,说“光子交上这么好的朋友,真叫人高兴”。我和光子家就是这样的关系,即使每天都去,什么时候打电话都没问题……可就是,除了光子母亲之外,正如信上所说的,有一个名叫阿梅的女佣,人多眼杂,不能像在自己家里那样尽兴。

“我家里最好别去,难得我母亲对姐姐这么信任,要是事情败露,那麻烦就大了。”于是光子提议说,“对了,我们去宝冢新温泉,怎么样?”

于是,我们去了温泉的家族浴室。

“姐姐真狡猾,光看我的裸体,可不让我看你的裸体。”

“不是我狡猾,因为你的身子太白了,我这么黑,不好意思给你看,那样你就不喜欢我了。”

的确如此,第一次让光子看自己的裸体时,感觉很不自在。光子的肌肤洁白无瑕,体态匀称修长,相比之下,自惭形秽……

“姐姐你也很漂亮啊,和我没什么差别的。”

光子这么一说,我也就信以为真,不想那么多,不过……刚开始的时候的确自愧弗如,不敢展示。

上个周日,光子来信中说,我和丈夫去采摘草莓,其实那一天本来打算和她一起去宝冢。可是丈夫说:“今天天气好,要不咱们去鸣尾怎么样?”我也是让他高兴,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他一起去了,心却飞到光子身上,所以提不起兴趣。思念之情越发浓烈,对在一旁说这说那的丈夫觉得讨厌,心里有气,也就爱搭不理,一整天心情郁闷。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丈夫想给我一点颜色看看。他这个人从来都是喜怒哀乐不形诸颜色,面无表情,所以我没有察觉出他心中的怨愤。

傍晚回到家里,听女佣说光子曾来过电话,心里异常懊悔怨恨,便把气撒在丈夫和女佣身上。第二天一早就收到光子埋怨的来信,于是立即给她打电话,约好在阪急线的梅田会合,不去学校,直接去宝冢。我们在宝冢待了大约一周。

对了,刚才那张照片,当时恰好两身同样的服装做好,于是一起照了相作为纪念。

不记得是采摘草莓之后的第五天还是第六天,我和光子像往常那样在二楼说话。三点多,女佣慌慌张张地从楼梯跑上来,通报说:“先生回来了!”“什么?怎么是这个时候……”我大惊失色,急忙喊,“阿光,快!”表情尴尬地下楼去,这时候丈夫已经脱下西服,换上和服单衣,用一种厌恶的眼光瞟了我们一眼,瞬间即逝,恢复常态:“今天没什么事,就提前从事务所回来了。怎么?你们今天也逃学了?”接着又说道,“客人来了,应该泡茶啊,拿点好吃的点心出来……”

于是三个人在一起闲聊,只是说话的时候,光子一不留心,叫我“姐姐”,让我大吃一惊。我平时经常提醒她:“你别叫我‘姐姐’,叫‘阿园’。你这样成了口头禅,在别人面前就会脱口而出。”

我每次说她,她总不高兴:“不要嘛,不要嘛,那样太生分了。求你了,让我叫你‘姐姐’吧,在别人面前我一定一定注意。”

然而,这次她还是说漏了嘴。

光子回去以后,我和丈夫都觉得心中有话,却欲言又止。第二天傍晚,吃过晚饭,丈夫冷不丁地说道:“我觉得你最近的样子有点异常,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怎么异常啊?我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你和那个叫光子的女孩子关系特别好,你对她是怎么想的?”

“我是很喜欢光子小姐啊,所以就成了好朋友。”

“我知道你喜欢,是什么含义上的喜欢?”

我心想这时候不能示弱,故意挑衅般地回答道:“喜欢就是感情上的喜欢。这用不着什么理由。”

“你不要这么情绪激动,心平气和慢慢说。……喜欢,也有各种不同含义的喜欢。学校里又发生那样的传闻,要是被人误解,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我才问你的。”接着他又说道,“万一这种事传到社会上,大家会认为你的责任更大,因为你年龄比她大,又已经结了婚……这样子怎么对得起她的家人呢?不仅仅是你,还会说我不闻不问,放任自流,这以后说也说不清。”

丈夫的每句话都让我震撼,但是我依然嘴硬:“好了,这我知道。我交个朋友,你都干涉,真烦人。你可以有你喜欢的朋友,我也可以有我的朋友,你别管我。至于自己的责任,我当然明白。”

“哼,如果是一般意义上的朋友,我也绝不会干涉。可是你们几乎每天都不去上学,背着我偷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关系。”

“哼,你说这叫不正常啊?是你自己想歪了吧?你这种想法才是无耻的。”

“如果真的是我无耻,我愿意道歉,怎么道歉都行。我希望我完全是胡思乱想。但是,在你说我无耻之前,你应该扪心自问。你真的可以说问心无愧吗?”

“你今天怎么问起这件事来了?我喜欢光子长得漂亮,所以成了好朋友。你不是本来就知道吗?你不是还说自己想见见这么漂亮的女人吗?谁都喜欢漂亮的女人,女人之间的喜欢就像喜欢一件艺术品一样。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啊?我看你才不正常呢!”

“是吗?既然像喜欢艺术品那样,那为什么要单独关在房间里呢?在我面前也可以的啊……我每次回来,你们两个总是难堪窘迫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又不是姐妹,称呼什么‘姐姐’‘妹妹’,听着恶心。”

“愚蠢透顶!你对女学生之间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好朋友在一起以姐妹相称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也只有像你这种人才觉得不可思议。”

要是平时,我撒撒娇、耍耍赖,丈夫就说“真拿你没办法”,适可而止地迁就自己,可那一天丈夫始终不肯让步,穷追到底,他说:“你可不许撒谎。我已经问过阿清了。”他说知道我们并不是为了画画,非要我说清楚究竟干了什么。

“这怎么能说清楚呢?画家的模特儿肯定都是专业的,我的绘画是画着玩的,也就不需要正儿八经的模特儿。”

“这样的话,何必上二楼呢?在楼下不是也可以吗?”

“上二楼怎么啦?你最好去画家的画室瞧瞧看,专业画家创作也没有那样一脸严肃地拼命画画,都是画一会儿,休息一会儿,等到情绪调动以后再画,这样才能出好作品。”

“瞧你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什么时候画一张出来看看啊?”

“画出来,不画出来,其实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知道,光子不仅脸蛋漂亮,那身子也美得令人震撼。我让她摆出观音菩萨的姿势,不画画,就这么欣赏几个小时也不厌烦。”

“她光着身子让你看几个小时,不害羞吗?”

“你知道什么?女人看女人有什么可害羞的。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皮肤洁白啊?”

“虽然都是女的,可年轻姑娘大白天光着身子,你们俩简直是疯了。”

“我不像你那样因循守旧。——你看电影演员的裸体,难道不觉得很美吗?我每到这时候,就像看见优美风景一样,令人陶醉,充满幸福,感觉人生的价值,最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不过,对没有‘美感’的人说这番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这与‘美感’有什么关系?纯粹是性变态。”

“你真是死脑筋。”

“胡说!你一年到头就知道看那些无聊透顶的恋爱小说。完全是中了文学的毒。”

“真讨厌!”我转过身,不理睬他。

“我看那个叫光子的女孩也不是正经人,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不会闯进别人的家庭,破坏别人家的安宁生活。肯定是一个品行不端的女人,你和她交往,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你说我,也就算了,但你污蔑我喜欢的朋友,我无法忍受,一听他说光子的坏话,气就不打一处来,顿时吼起来:“你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喜欢的人评头论足?像光子小姐那样的人品、性格与我意气相投的,找遍全世界都没有。没有人像她那样心灵纯洁,她就是一个活观音。你这样侮辱谩骂,要遭天谴的!”

“你瞧瞧自己!说这种话不觉得神经不正常吗?简直就是疯话!”

“你才是人中的化石!”

“你什么时候脱胎换骨成一个典型的不良少女了?”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一个不良少女,那干吗还和我结婚?你是为了让我父亲给你出国的费用才娶的我吧?肯定就是这样!”

不论性格多么温顺的男人听了这话都受不了,只见丈夫的额头青筋暴露,少见地吼叫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怎么地?几遍我都敢说!你根本就不像个男人,就是为了钱才和我结婚的!无耻!”

丈夫怒发冲冠,突然坐直了身子,抓起一个白色的东西朝我扔过来,我猛然一缩脖,那个东西砸在我身后的墙上,我没有受伤,原来扔过来的是烟灰缸。丈夫从来没有对我动过一个手指头,这一次是气急了。

“好!你对我这样恨之入骨!要是我有一点受伤,我要告诉我父亲。你有胆量就来打我杀我吧!随你的便!来啊,来杀我吧!你来啊!”

丈夫说了声“浑蛋”,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狂乱哭闹的我发愣。

丈夫和我后来一直没说话。第二天一整天也是怒目相对,晚上睡觉时还是互不理睬。半夜里,丈夫翻身对着我,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想把我的身子扳过来。我虽然把身子转过来,却依然闭着眼睛。

“昨天我说话也有点过头,你知道,这是因为我爱你。我平时不太关爱你,显得冷淡,但我对你的心绝对不是冷漠的。我有不对的地方,我尽量改正,但也请你尊重我的意愿。别的事情,我不会干涉,只要求你从今以后不要再和光子小姐来往。就这一点希望得到你的承诺。”

“不行!”我闭着眼睛,坚决摇头。

“如果你不愿意,只是一般性的来往那也可以,但至少不能让她进这个房间,不能一起出去。以后每天出门、回家都要和我在一起。”

“不行!”我又摇头,“我想做什么,不愿意受到任何束缚,我需要绝对的自由。”

说罢,我翻过身子,背对丈夫。 Hw3RVQy0mRr7LG3wadnVm7EuS+IxIj92ukR+zUQhSYBfaw7GAAKABHMrnsyuJoW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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