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有媒体采访蔡志忠的女儿蔡欣怡,请她谈谈心目中的父亲。女儿以《父亲,永远的好朋友》为题,这样写道:
爸爸上辈子,一定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俩从来没有不同意见,因为他总是要我自己做决定。
我们的互动实在不像父女:从未拥抱、亲颊,不曾搂肩或牵手过马路。但父女俩总是黏在一起行动,一个眼神、碰碰手臂,总以好朋友的姿态一起尝试各种有趣的活动。
例如我4岁时,被拉去学捏陶土手拉坯;5岁时被带去观摩打桥牌,做最小的桥牌手;学着拿刻刀刻印章。我们还不时到处旅游,他在日本画漫画时,还教我日语,要我打电话到日本酒店给他。
我和爸爸还有一个秘密,我们一起从事最多的活动就是背着妈妈溜到郊外偏僻的地方偷看一栋栋别墅,一起幻想“有一天,我们会搬进去”!
这种父女相处的模式与互动,比起一般家庭,真的很特别。
“好好想一想,将来要做什么?”这是爸爸最常问我的一句话。
他说:“没有目标的女孩,以后只能当个家庭主妇。”
我认为当家庭主妇是人生最坏的选择,只好急忙说要成为室内设计师,因为这是以看房为娱乐的我,唯一熟悉的事情。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问得更急,仿佛我的人生已驶入职业的终点站,再不下车,就来不及了。
我能体会他从小立志成为漫画家的经历对他后来的影响,但我似乎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我并没有成为室内设计师,经历了IT、公关、艺术经纪等各种行业,在每个阶段中,才逐渐确立更明确的未来方向。
我任何事都习惯性征询他,从吃什么食物、读什么书、看什么电影,到选学校、买房子、交男友、找工作、买画等重要的问题,却等不到任何答案。我总希望有人引导,他却认为这种类似街头磨炼下的成长才对我有益处。
2000年大学毕业时,我留在旧金山的一家法国计算机公司工作了两年,征询他的意见:“到底要去哪里上班?纽约、东京,还是台北?”
记得他还跟我开玩笑说:“你的问题是要赶快找一个无辜的男人嫁给他,然后命令他去莫斯科或墨西哥去上班,而你自己爱住哪里就去哪里。”
而后他又补充:“一百年前,东方最伟大的都市是上海;一百年后,东方最伟大的都市还是上海。”
我非常感谢这个建议,上海十年工作经验让我学习到很多,并因此找到自己想投身的事业。
14岁那年,我想独自去日本旅游;妈妈是永远的反对者,我转而询问父亲,他没反对,但要我提出“计划表”。
我提出一份每天的行程计划:第一天要去后乐园,第二天去看画展以及喂鸽子,第三天要坐新干线到千叶的迪士尼乐园。他没再说什么,而是手绘一张又一张地图:如何从机场搭巴士?到哪里转车?如何去旅馆?怎样搭JR线去后乐园?他还帮我订妥旅馆。
这件事让我印象深刻,也让我知道他爱我之深,只是不善于表达。
蔡志忠(左)与女儿蔡欣怡展示所绘的《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