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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由于变成了杀人现场,所以已经没有人在公园里散步了。调查人员还在现场收集证据物件,他们一定很痛恨昨夜下的那场雨吧。

在这里我们能找到什么呢?我正满腹疑惑,火村和站岗的巡警打了招呼。巡警好像知道副教授是谁,神情紧张地应答。幸运的是,他就是当时第一个到达这个现场的巡警。

“那么,当时你看到安纳先生正一只手牵着狗,另外一只手拿着小铲子站着吧?”

“是的。”

我正在想那又怎么样的时候,火村嘀咕道:“好奇怪呀!”

“因为要处理狗粪,所以手里拿着小铲子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光有铲子,没有袋子也不行啊!”

“啊,您说得有道理。不过据我观察,好像没有带着袋子之类的东西。”

“我想再问一个问题,安纳先生报警时用的公用电话亭在哪里?”

巡警详细、周到地回答了提问。道谢后,火村离开了这里。

“公用电话怎么啦?你提问的目的是什么?没有理由怀疑安纳先生吧?他没有作案动机,也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虽然没有确认过安纳先生的不在场证明,不过很难说他是在信口开河。就算有隐瞒动机的事实,火村也没有时间去查明吧?

“你认为座间剑介是因为什么给尾木发邮件的?”

他还没回答我呢,就给我抛过来这样一个问题。被这么突然一问,浮现在我脑海中的疑惑不禁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

“会不会是对自己恋恋不舍的举动感到羞愧呢?”

“尾木拒收来自座间的邮件。即使他与这起案件没关系,座间也是在知道尾木无法读到的前提下把邮件发过去的。也就是说,明明知道无法送达邮件,但还是给死者发了邮件。座间可能是非常迫切地想要道歉,所以才这么做的吧。”

明白了火村的言外之意后,我不寒而栗。

“你是说是座间杀了尾木吗?”

“座间原本是想等在她回家的路上,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不料对方反应冷淡,他不禁勃然大怒举刀杀人。虽然我不希望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却也有这种可能性。”

确实如此。

“难道是先杀死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然后再自杀的吗?如果这是事先策划的话,就如同逼迫对方和自己一道殉情了。”

“座间的咽喉部有多处伤口。从他的伤口来看,不像是马路杀手瞄准咽喉一击致命的手段,倒像是自杀者在自杀时因犹豫不决而留下的伤口。”

真是令人痛心,但已充分地勾勒出事件的来龙去脉。此前我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可能是被“阿波罗”的幻影迷惑了,但是并不仅仅如此。

“如果这就是真相,座间的遗体旁边不是应该留下凶器吗?警察特意搜寻这件证物,却到现在也没发现。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发现了位于国道旁边的电话亭。我还以为他要去调查呢,火村却并不入内,而是径直走过,然后改换方向,重新返回到来时的道路上。

“喂,火村老师,现在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你只是在走路,而我则是在寻找凶器。”

这么说来,从刚才起火村就在忙碌地转动着视线。

“凶器不在现场,应该是安纳给拿走了吧?除了他以外应该没别人了,尸体周围全是他的足迹,问题是他把凶器藏到哪里去了?”

我认为问题的关键不只是凶器藏在什么地方,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纳是偶然发现尸体的,并非预先准备好隐藏凶器的地点或工具。手持塑料袋把刀具临时装进去,然后又会做什么呢?”

“因为周围有空地和农田,说不定用铲子在哪儿挖个坑埋了。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太好找了。”

“这在时间上说不通啊!出门时遇到邻居、打了招呼后去散步是在早上6点刚过,这点可以确定吧。然后走到公园发现了尸体,在6点18分向警察报了案,之后返回现场等待警察前来,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挖坑掩埋了。”

“如果扔到路过国道的卡车车厢上,就可以暂时隐藏。”

“那也没用。因为不能随时取回自己藏匿的东西。”

安纳到底想把凶器如何处置?我还不能理解火村的想法,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火村把目标指向了安纳的家里。

秋天的夜幕降临得早,东边的天空已经开始阴沉起来了。如果真的要搜寻凶器,仅凭我俩绝对是不能完成的。

“安纳没有拿着塑料袋,仅凭这一点你就怀疑他隐藏凶器吗?”

“如果有塑料袋,就可以把带着指纹的凶器保存起来,这实在是太方便了。但是只藏匿凶器是不行的,凶器上必须一直保留着座间的指纹。”

然后就有条件随时去取出凶器。希望谜底就在于此。

“如果并非他杀,那么使用凶器一词就是不恰当的。不过,把座间自杀用的刀藏起来后会发生什么呢?”

火村的提问涌过来。虽然焦躁不安,我还是勉强回答:“把自杀掩饰成他杀。这难道就是安纳的目的吗?”

“正是。”

渐渐地看到安纳家了,难道他是想见到安纳本人,当面质询吗?但是当我们正要去按门铃的时候,邻居家正在给树浇水的老太太说:“他不在家,带着狗散步去了。”

前来采访的记者们走了以后,他就按惯例带着爱犬出去散步了。

“刚出门吗?”

火村问道。老太太用手指向东边。

“对,刚才往那边去了。如果跑起来应该能追上。”

“谢谢。我们走吧。”

于是我们开始跑起来。由于夜幕降临,前方连人影的轮廓都看不太清楚。超过了一两个人又跑了一段路后,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牵着狗的男子的背影。

“安纳先生!”

火村叫住了他。主人和狗同时回过头来。

“想和您说几句话……有没有适合……说话的地方?”

火村气喘吁吁地说道。安纳看来很惊讶,不过他回答道:“前面有个公园。”

在一块三角形的绿地上,有一处仅能摆放树桩形状椅子的狭窄空间,谈不上是个公园,不过刚好适合坐下来聊天。恰好椅子有三张,摆放成三角形,我们便面对面坐下来。

“您想说的是……”

安纳催促道。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被火村怀疑了,不过可能有所察觉吧,已经是一副沮丧的神情。

“您看起来很疲劳哇。”

“今天一天感觉很漫长。”

狗在我们中间面朝主人蜷腿蹲坐着。

“开门见山地问您吧,您是不是捡了座间剑介尸体旁边的刀?”

看对方正为如何回答踌躇不定,犯罪社会学家继续诱导:“您现在已经可以说出来了。即使没做好心理准备,也应该去做您应该做的事情。请把放在塑料袋里保管的东西交给警方吧。为了使居民能安心,刻不容缓。”

见对方一声不吭,火村进一步说:“今天早上我沿着您走的路线走了一圈,没发现能够迅速藏好刀的地方。这就说明您暂时把东西拿回家了,不可能是揣在衣兜里拿回去的,所以带回家去的方法只有一个……这条狗叫什么名字?”

“叫小白。”

简直太过简单了。

“真是好可爱的小狗哇。您利用了小白。”

如果是让小白把刀叼走的话,虽说是在早晨,但是说不定会被谁看到的。

“你本来想把刀藏起来,但藏在公园的树丛中或是路边的草丛里会被发现,索性先拿回家后再报警。不过,因为出门时遇见过邻居,在时间上前后不能吻合。因此,你决定把刀藏在小白的狗服里。不是这样吗?”

安纳低头看着爱犬。

“警察向你调查取证时,夺走尾木紫苑生命的凶器就在调查人员的眼皮子底下——就在小白的怀里藏着。警察让你走后,你和小白一起回家。在这途中你不会冒险去藏匿凶器,所以就这样直接回家了,目前凶器还在你家里吧?因为现在没必要随身携带。”

我凝视着小白,因为它蹲坐着,总感觉它的怀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我这是有些神经过敏了吧?

“为什么我要做那种事情呢?我怎么会把带着血的刀——这么恐怖的东西拿回家里去呢?”

安纳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笑着。

“我是为了庇护座间剑介吗?但是丝毫没有这么做的道理呀。”

“是的,不是为了庇护他,是出于怨恨。”

闻听此言,安纳深深地点了点头。

“您洞穿一切了吗?不,我不是想要搪塞。我想不会有第二次能和犯罪社会学老师对话的机会了,只是想见识一下您的本事。是的,正如您所说,刀是折叠式的,所以能够稳妥地放进小白的衣服里。游戏已经结束了吗?我把小白牵回家后,就带着刀去警察局自首。”

小白抬头看着主人,摇起尾巴。它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感到很开心吗?

“尾木紫苑被什么人袭击身亡的消息,你是在早报上看到的吧?早晨在公园发现座间剑介的尸体时,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二人之间有纠葛这件事,你在便利店有所耳闻。你把放在座间身旁的刀……”

“刀是被座间僵硬的手轻轻握着的。”

“原来如此,那就更容易理解了。你在履行向警察报案的义务之余,怀着恨意把刀藏起来了,这是出于对座间剑介的怨恨。如此一来,座间剑介就从案件的凶手变成了被害人。因为你不得不这么做。”

“为什么呢?”我急切地询问。

“还不明白吗,有栖川?尸体若是在原来的状态下被人发现的话,谁都能猜到是座间先杀害尾木以后再自杀的。那么媒体会如何报道呢?‘尾木紫苑与少年A的尸体已被发现。少年A杀死尾木之后自杀身亡。’这样的话,座间的姓名和照片将不会被公布。安纳先生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是的。”安纳回答道,“被残酷杀害的女孩儿的名字和照片都会被社会曝光,而杀人犯的隐私却被保护起来,这合乎情理吗?这是不合逻辑的。所以,我才……”

他支支吾吾起来,仿佛没有下定决心理直气壮地去表达自己的主张。

“谈论有关少年犯罪的话题时,您看起来很不愉快,就像在憎恶做了那种事情的人一样。”

“可能是仇恨犯罪的一种。”现在我才明白火村对因幡说这句话的意思了。在这里仇恨是指安纳对犯罪少年怀有的仇恨。

“因为发生过一些事情。”

安纳断断续续地道出事情的原委。原来他的儿子不能去上学是因为被粗鲁的同班同学欺凌所致,他后悔自己没能制止,因此开始憎恶起所有的不良少年。为什么会出台保护这种家伙的法律呢?为什么社会把被害人弃之不顾,却只关注坏人是否能改过自新呢?在安纳的心中,仇恨的种子就这样生根发芽了。

“姓名和照片作为被害人一旦被公开,就无法挽回了。日后就算媒体报道称‘第二名被害人少年A就是杀害尾木紫苑的凶手’,却也是覆水难收了。这简直就是一次完美的犯罪。您已经如愿以偿,现在您是什么心情?”

“我……”

安纳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我都做了什么呀?”

“您做的事情您自己最清楚。事到如今,您可不能这样天真地说:‘我只是暂且把刀藏了一天而已,凶手的指纹尚且保存完好,应该不会造成实际影响,这只是一个恶作剧。’您又不是……”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他是想说“您又不是孩子”吧?

“我想等过了一天之后,再把刀交给警察,做好了被严厉斥责的心理准备。我认为这么做即使牺牲了自己的声誉也是值得的,不过现在想来,我错了。”

安纳慢慢站起身来对小白说:“回家了。”

“汪!”小狗可爱地叫了一声。

“我这就去警察局自首,能陪我一起去吗?这么任性,真是不好意思。”

“好的。”

我们三个人与一条狗返回到日暮迟迟的来时路上。在少年时代有过杀人未遂经历的“临床犯罪学家”又解决了一宗疑案。他曾对何人抱有过何等杀意,火村没有谈及,我也没有问过。不知什么时候,我们错过了谈论这一话题的时机。 67UrQCumlq9nnTeQ8iNYd2CaMugp4bBtsSk5T0rmRxc0x+lgOqm8leHK3sCJ6N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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