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始终对莎士比亚充满信任。在《理查德二世》( Richard Ⅱ )末尾,随着王位的失传,牢狱之灾不复迫在眉睫,理查德无意间告诉波林布鲁克,情绪和感受这两个概念可能存在区别 1 。他要了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研究自己受伤后的表情。然后,他注意到,他脸上所表现的“外在的哀伤恸哭”仅仅是“看不见的悲伤的影子”,是一种“悄悄充溢在受苦的灵魂中的”悲伤。正如他所说,一切悲伤都“在内心”。在短短的四行诗句中,莎士比亚宣称:情感这个统一而不可分割的过程,常常被我们漫不经心地称为情绪或感受,是可以被分成几个部分来分析的。
我解释感受的策略就是从这种区别入手。诚然,在情绪这个词的通常用法中往往包含感受的概念。但是,在我们试图理解一系列始于情绪终于感受的复杂活动链时,我们可以从公开过程和保密过程的原则性分离中获得帮助。出于研究目的,我将前一部分称为“情绪”,后一部分称为“感受”,以与我之前提到的术语含义一致。我希望读者能和我一起选择这些词语和概念,因为这样可以让我们解释其中隐藏的生物学相关知识。在第3章的结尾,我保证会把情绪和感受重新结合起来。 2
在本书中,情绪是一种行为或动作,其中大多数是公开的,当它们出现在面部、声音和具体的行为中时,其他人都能够看见。可以肯定的是,情绪过程的某些成分不是肉眼可见的,但通过当前的科学探测手段,如激素化验和电生理学波形图,可以使其变为“可见”的。另外,感受总是隐藏着的,就像所有的心理表象一样,除了所有者本人,任何人都无法看见。它们在脑中产生,是有机体最私密的财产。
情绪活跃在身体的剧院里,而感受则活跃于心智的舞台上。 3 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情绪及其背后一系列的相关反应是基本生命调节机制的一部分;感受也有助于调节生命,但这是在更高的层次上。在生命的历程中,情绪和相关的反应似乎先于感受。情绪和相关现象是感受的基础,这些心理事件构成了心智的基石,而其本质正是我们希望阐明的。
可以理解的是,情绪和感受是如此紧密地联结在一个连续的过程中,以至于我们倾向于把它们看作一件事。然而,在正常情况下,我们可以沿着这一连续过程收集不同的片段,而且,在认知神经科学的微观研究中,将“两个片段”分开研究是合理的。通过肉眼和一系列科学探测手段,观察者可以客观地观察构成情绪的行为。实际上,我们可以研究感受过程的起始阶段,将情绪和感受分开研究有助于我们发现自己是如何感受的。
本章的目的是解释引发和执行情绪的脑机制和身体机制。这里的重点在于内在的“情绪机制”,而不是引发情绪的环境因素。我希望对情绪的阐释能告诉我们感受是如何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