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男性,32岁,因“无明显诱因出现面色苍白、头晕、乏力、活动后心悸1个月”,于2001-7-17入院。查体示重度贫血貌,皮肤无出血点及瘀斑,巩膜轻度黄染,浅表淋巴结无肿大,心、肺无异常,肝、脾无肿大。辅助检查,血常规示WBC 3.9×10 9 /L,Hb 42g/L,PLT 140×10 9 /L;Ret% 0.68%。骨髓检查示脂肪髓,增生减低,红系相对增生,以中幼红细胞为主;粒系减少,G:E=1.24:1,巨核系罕见。酸溶血试验阳性,蛇毒因子溶血试验25.9%,CD59阴性红细胞16.95%。诊断:阵发性睡眠性血红蛋白尿症(PNH)。治疗经过:给予输注洗涤红细胞、低分子右旋糖酐及泼尼松、康力龙、碱化尿液等治疗,症状好转出院。自此之后的7年,每隔3~4个月症状复发,给予输血及糖皮质激素治疗后均能好转。
2008-5-5,患者贫血加重伴发热,查体:T 39℃,全身有散在皮下出血点和瘀斑。肝脾肋下可触及。辅助检查:血常规示WBC 2.8×10 9 /L,Hb 62g/L,PLT 21×10 9 /L,血片中见大量中、晚幼红细胞,约15%的细胞为分类不明的原始细胞。骨髓检查示增生活跃,G:E=0.34:1,原粒占10%;粒系减少,易见双核中、晚幼粒细胞,颗粒增多、增粗、有空泡,可见中性分叶核分叶过多;幼红细胞百分率53%,形态异常,可见巨幼样变,双核、多核、核碎裂、核浆成熟失衡,红细胞体积大或呈卵圆形;巨核细胞成熟障碍,可见单个核及多个核的小型巨核细胞,血小板巨大畸形。骨髓病理检查示幼稚前体细胞异常定位(ALIP)阳性。CD59阴性红细胞16.7%,CD59阴性粒细胞44.6%。诊断: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RAEB-Ⅱ)。治疗经过:给予抗感染、输血及血小板等对症治疗。2008-9-20,出现发热、腹泻、左上腹疼痛。
1.阵发性睡眠性血红蛋白尿症(PNH)。
2.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
3.脾梗死?脾感染?
4.双肺肺炎。
贫血貌,胸骨无压痛,肝肋下可触及,脾Ⅰ线5cm、Ⅱ线6cm、Ⅲ线-0.5cm,压痛明显,未闻及摩擦音。
血常规 WBC 1.9×10 9 /L,Hb 35g/L,PLT 2×10 9 /L。
B超 2008-8-21,脾脏稍大。2008-9-1,肝脾轻度肿大。2008-9-8,心包少量积液。2008-9-27,脾重度肿大、轻度肝肿大。
2008-8-12,CT示右肺下叶少许炎症可能,脾大。2008-8-23,肺部炎症复查较前好转;肝脾增大,未见异常密度及占位病变。2008-9-2,左肺下叶、左上叶及右肺下叶改变,考虑肺部炎症,请治疗后复查;左侧胸腔积液;肝脏、脾脏增大;脾脏内见类圆形低密度影,建议进一步检查。
MRI 2008-9-12,肝脏、脾脏T 2 W信号异常减低,符合PNH含铁血黄素沉积改变;肝脏、脾脏体积增大;肝右叶前段异常小片状灶,考虑良性病变;左侧胸腔后方异常信号,请参考相关检查。
2008-9-24,脾脏体积增大,脾实质、脾周异常病灶,符合脾脏及脾周炎;肝、脾铁元素沉积所致,同2008-9-12MRI片对比无大变化;左胸腔少量积液。2008-10-7上腹平扫+增强,脾脏明显增大同前,信号不均匀,脾实质内,以周边分布为主的混杂病灶大小形态无大变化。增强扫描今次基本未见强化。脾脏周围异常强化程度减轻。未见新病灶。肝脏、胰腺所见同前对比无大变化。腹腔内见少量腹水征;腹膜后未见到明显肿大淋巴结。意见:脾脏体积增大,脾实质周边分布之团块状异常病灶,符合脾脏供血分布特征,应为多灶性梗死可能性大,请结合临床;肝、脾铁元素沉积所致,同前比无大变化;左胸腔少量积液较前增多。
诊断治疗经过:用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150μg/d;每天输注红细胞悬液2~3U和每天输注血小板悬液10U,经美罗培南、替考拉宁、特治星、泰能、联邦他唑仙、舒普深等强有力抗生素以及威凡(伏立康唑)、伊曲康唑口服液和科赛斯(卡泊芬净)抗真菌治疗后均未好转,仍有发热,体温波动在38℃左右,仍有脾区疼痛。2008-10-10行脾切除术,脾活检(图5):脾实质内见多个结节状凝固性坏死灶,纤维组织增生明显,脾窦扩张,多见粒系、巨核系、红系造血细胞及含铁血黄素细胞,符合髓样化生伴脾梗死。
图5 脾活检高倍观(分别为200×和400×)
脾切除术后发热、腹泻、左上腹疼痛缓解,血常规好转,停止输血治疗出院。该患者于2009-2-17转化为急性髓细胞性白血病M5b(AML-5b),给予HA、TA等方案化疗、抗感染、输血及血小板等对症治疗,治疗效果不佳。患者最终因肺部感染致呼吸衰竭于2009-3-17死亡。自PNH起病到死亡共7年9个月。
1.急性髓细胞性白血病M5b。
2.阵发性睡眠性血红蛋白尿症(PNH)。
3.脾梗死、脾切除术后。
4.双肺肺炎。
PNH是一种获得性、独特的干细胞克隆性疾病,发生PIG-A基因突变的造血干细胞在分化和分裂过程中,由于具有增殖优势而形成的具有体细胞突变和GPI锚定蛋白(CD55、CD59)缺失为特征的PNH克隆,最终产生溶血等临床症状。
PNH合并血栓形成是PNH严重的并发症,血栓形成的发病机制为PNH患者由于长期溶血,溶血后红细胞释放促凝物质及补体作用于血小板膜,促进血小板的聚集而并发血栓形成。PNH患者血小板CD59缺乏,导致更多的C9聚合物的复合体附着在血小板膜上,引起泡沫化,使较多的酸性磷脂暴露在外表面,增加了因子Ⅴa、Ⅹa的作用面积,导致较多的凝血酶原变为凝血酶。PNH患者的单核细胞缺乏尿激酶型纤容酶原激活剂受体(uPAR),使局部产生的纤溶酶不足,血凝块稳固,增加血栓倾向。亦有研究结果表明PNH患者的血栓因素是补体介导的血小板活化的增强与NO生物利用度的降低,血小板易于聚集,最终的结局是血栓形成。纤溶系统受损及高凝状态,嗜中性粒细胞PNH克隆也能增加血栓事件的发生率。国内文献报道658例PNH患者,有血栓形成者仅占3%,而在欧洲和美国发生率为20%,亚洲国家的发病率远低于此数。好发部位为门静脉、肝静脉、肠系膜静脉、脑和肢体末梢血管等。欧美文献报道PNH合并血栓形成占PNH死亡原因约50%,其中大多数为肝静脉及门静脉血栓导致。PNH合并脾梗死,国内报道极为罕见。Uzun S等报道了一例女性PNH患者并发脾梗死及肾梗塞,最终脾破裂而导致腹腔内大量出血;Magnan H等报道一例既往无血栓病史的PNH患者,并发肝静脉血栓形成后,抗凝治疗效果不佳,最终发展成脾梗死和脾破裂而行脾切除术,该患者在抗凝治疗过程中出现肝素引起的血小板减少症(HIT),作者强调了PNH患者抗凝治疗所面临的挑战。Tsatalas C等报道了一例以脾脏血管血栓形成而导致脾完全坏死为首发症状的PNH患者,行脾切除术后,用组织型纤溶酶原激活剂溶栓治疗,尽管国际标准化比值(PT INR)维持正常,随访18个月以后,患者发生了肝内血栓形成事件。本例出现脾梗死时血小板偏低,抗凝治疗会增加出血的危险,因此出现了治疗矛盾,脾梗死后而行脾切除术使病情得到缓解,说明及时行脾切除术是治疗的关键,而且脾切除有助于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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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agnan H, Kayton ML, DiMichele DM, et al. Splenic infarction and subsequent splenic rupture in a patient with paroxysmal nocturnal hemoglobinuria and heparin induced thrombocytopenia[J]. Pediatr Blood Cancer, 2009,53(3): 472-474.
[4] Tsatalas C, Margaritis D, Pantelidou D, et al. Splenectomy for massive splenic infarction unmasks paroxysmal nocturnal hemoglobinuria[J]. Acta Haematol, 2003,110 (4): 193-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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