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报讯兵士道:“朝廷给兄弟们发酒肉,原本是一人一瓶酒一斤肉,不想这个李虞侯竟然克扣酒肉,只发给我们一人半瓶酒半斤肉。大家伙都愤愤不平,何成忍不住,就去追讨。
“不想那个李虞侯竟然辱骂何成,说我们梁山人马都是杀不尽剐不尽的贼寇,贼性不改!
“还说朝廷就不该招安梁山贼寇,应该将梁山贼寇剿杀干净,永除后患。
“何成一怒之下,就一刀将那李虞侯给杀了!”
吴用听完这些,满脸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兄弟们虽然接受招安,来了东京汴梁,可是还没有封官,没有封官就等于还没有完成招安。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出了杀官的事,杀的还是高俅的心腹,这招安还能成功吗?
就算招安成了,高俅等一班奸臣能放过梁山兄弟吗?
周旋于奸佞之间,难道这就是梁山兄弟的出路吗?
对于这个消息,宋清在影视剧和原著书籍上都看到过,但是他也惊讶。
他惊讶的不是何成杀人,是没有想到自己刚重生就遇到了陈桥驿挥泪斩小卒事件。
这或许是改变梁山命运,也是改变自己命运绝佳的一次机会。
吴用擦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沉思了许久方才稳住心神,面色恢复正常,问道:“是否禀报了公孙先生和朱军师?”
那兵士回答:“公孙先生和朱军师已经赶去了。”
突然,吴用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那就是宋江和卢俊义都不在陈桥驿,都不在梁山军中,一旦事态扩大,尤其是梁山军和驻扎在陈桥驿的官军发生火并,那不仅是招安的事就再也没有希望,弄不好立刻整个陈桥驿,整个汴梁城就会腥风血雨。
对于腥风血雨,吴用是见过的,也是不怕的,但是如果在汴梁城下发生腥风血雨,一旦朝廷召集勤王大军从四面八方赶来,那会是什么结果?
如果是在梁山还有八百里水泊可以凭借,可是如今到了汴梁城下,四万八千梁山军能杀得过十万二十万乃至百万之众的官军吗?
想到这里,吴用立刻对那兵士道:“快,现在立刻将时迁头领唤来。”
不多时,生得贼眉鼠眼,一副偷儿相的鼓上蚤时迁到了。
他先向宋清行礼,然后吴用对时迁道:“时迁兄弟,你现在就进汴梁城去,去馆驿中寻找公明哥哥,将陈桥驿发生的事情禀告于他,要他寻个借口立刻出城来处置。”
“遵命!”
“一定要做到神鬼不知!”时迁刚要走,吴用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
时迁走后,宋清对吴用道:“军师,若想封锁消息,仅仅靠时迁兄弟神鬼不知恐怕不够,还得将陈桥驿封锁起来。”
“宋清兄弟所言有理,但是这封锁陈桥驿,不是小事,动静一旦闹大,那可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军师,不说陈桥驿出了杀官的命案,以别的理由封锁啊。再说了,时迁兄弟见了我哥,我哥马上就会回来,也不用封锁太久。”
“有理!那就说梁山军失窃了一面调兵的令牌。”
宋清竖起大拇指道:“军师高见,这样的话陈桥驿的任何人都可以搜查,而且任何人都不准离开陈桥驿一步!”
吴用拱手道:“宋清兄弟,今日我有些昏了头,亏得你临危不乱,为我梁山兄弟谋划,不然我梁山就大难临头了。”
“军师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宋清也是梁山的一员。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宋清兄弟好好将息身体,我现在就去杀人的现场,万万不敢让事态扩大了。”
“军师请便。”
吴用拱手后转身出门下楼。
吴用离去后,宋清陷入了沉思。
按照原著上的发展,宋江和卢俊义马上就会赶回来,然后逼迫这个何成自杀,像条哈巴狗一样的向朝廷表忠心,然后招安之事也就成了。
宋清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宋江得逞!
吴用走后,他也从床上起来。
刚一下地,亲兵宋五就急忙过来:“宋头领,宋头领,你大病初愈,不能下地啊。”
宋清伸了伸手,踢了踢腿,确保身上的各个配件都活动自如后笑道:“你看,我这不好得很吗?没事没事。”宋清还不会穿宋代的衣服,对宋五道:“来,帮我穿衣服。”
作为亲兵的宋五就是侍候宋清生活起居的,宋清要他过来帮助穿衣,他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妥。
穿好了衣服之后,宋清便要出门。
宋五问道:“宋头领,你要去何处?”
宋清道:“我去杀人现场看看,我哥不在,我得帮他看住场面,不能让凶手逃走,坏了我哥招安的大事。”说罢,径直往陈桥驿梁山军杀人的现场而去。
其实,宋清要去的目的是要想个办法将这个何成保下来,只要保下了何成,就等于保下了破坏招安的机会。
大宋宣和四年的三月初三日,风和日丽,正是春天里难得的阳升气象。
因为出了命案,陈桥驿的百姓们都聚集在陈桥驿站的南门瞧热闹。
此时,吴用和入云龙公孙胜、神机军师朱武经过了短暂的商议之后,决定由朱武带兵暗中将陈桥驿围起来,尤其是不能让陈桥驿中的官军走脱。
而吴用、公孙胜则留在现场,劝和官兵,压制梁山军,以免发生不可控的局面。
何成杀人,不过是一时的气愤不过,真的杀了这个李虞侯之后,他反而有些茫然无措了。
这时,只听一个雄厚的声音道:“何成兄弟,到洒家军帐中去!”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花和尚鲁智深!
鲁智深的意思非常明白,这是要将何成保护起来。
“师傅所言,正和武二的心思!”行者武松接道:“今日里我陪着何成兄弟吃酒,看谁来和我武二过不去!”
显然,武松这话是说给在场处理这件事的吴用和公孙胜听的。
武松虽然江湖经验老道,但是他还没有看明白梁山内部谁是造反派谁是投降派。
吴用和公孙胜都是造反派,他这一句话等于同时得罪了两个人。
小伙子九纹龙史进说得更直白:“何成兄弟不杀这李虞侯,我且要一刀搠翻了他!”
孙二娘笑着对武松和何成道:“奴家我给你俩做两道硬菜下酒!”
何成是阮氏三雄的部下,这个时候阮家兄弟也都赶来了。
活阎罗阮小七看见何成傻傻的站在倒在血泊之中的李虞侯的尸体旁,一把拉住何成道:“走,到我营中去!”
此时,宋清也已经到了,不过他没有似鲁智深、武松等人一样下场去回护何成,只是在旁静静的看着听着。
看着听着就是在寻找破坏招安的机会。
猛虎在捕猎之时就一定会潜伏猎物的周围观察形势。
以确保能够一击必中。
吴用没有理会鲁智深、武松等人的话语,也没有看阮小七一眼,而是自言自语的道:“蔡京、高俅等辈,正在寻找陷害我等兄弟的题目,如今我们的兄弟却杀了高俅的心腹李虞侯,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宋清一听这话,心中暗道:“这吴用果然厉害啊!虽然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听见的人都知道,何成如果走了,那就等于是置梁山所有的兄弟的利害于不顾!哎,看来这何成是非死不可啊,这一句话就将所有的搭救力量都封住了,就是何成的双腿也被封住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喊道:“公明哥哥和卢员外到了!”
喊声一落,人群散开一条路来,但见宋江和卢俊义各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赶到。
二人双双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呆若木鸡的何成身旁,又看了看李虞侯的尸体。
这是宋清第一次看到宋江和卢俊义。
宋江六尺身材,脸色微黑。比武大郎高不了多少;
卢俊义九尺身躯,威风凛凛,眉分八字,双目炯炯有神。
宋江一副悲苦表情,流着眼泪对何成道:“兄弟,我的好兄弟啊,就算他该杀该剐,却不该死在咱们兄弟的手里啊!
“他是朝廷命官,有什么事,你就不能忍一忍?朝廷令我梁山不日出发,征讨番邦,可是如今这样一闹,如何收场啊!”
宋金之间此时已经签订了南北夹攻辽国的海上之盟。
何成道:“公明哥哥,这个狗官欺人太甚,小弟实在是忍不过去!今日之事,全是小弟一人所为,绝不连累众位兄弟,更与公明哥哥无干!”
说罢,何成操起杀李虞侯的腰刀,喊道:“拿酒来!”
宋江一愣,知道何成这是要自行了解,急忙亲自给何成斟酒。
宋清暗道:“真窝囊,为了招安,为了能当官,竟然不惜让自己的兄弟去死,这宋江真的是将死道友不死贫道发挥到了极致!”
这时,只见何成接过宋江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将腰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横,正要自刎,宋清大喊一声:“何成兄弟,且慢动手!”
因为在场的人太多,人山人海,宋江初到时没有看见宋清,宋清现在说话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宋江时万万没有想到宋清会出现在这里,先是一喜,喜的是宋清的病好了。
接着又是一惊,惊得是他现在只想要这何成快些自尽了结眼前的事,以免坏了自己的招安,宋清突然喊且慢,是什么意思?
宋江冷脸看着自己的同胞兄弟,语气森森的问道:“宋清,你要做什么?”
宋清看了宋江的样子,心中一凛,他仿佛知道了文不能测字武不能挑水的为什么宋江可以做这梁山群盗的首领了,身上确实有枭雄的气场。
宋清答道:“为了显示公明哥哥重情重义,也为了让何成兄弟安心的上路,小弟建议,今天晚上让兄弟们给何成兄弟送行。也好让所有的兄弟从今往后,奉公守法,做一个合格的大宋人。”
宋江听了这话,也觉得颇有道理。
是呀,杀了一个何成如果再来一个何成怎么办?
这梁山之上都是亡命之徒,杀个小小的何成还好杀,如果是鲁智深、武松这样的人物也杀了官,那可就不好办了。
确实应该永何成的脑袋好好的做个榜样,让他们如宋清说的这样,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大宋人。
当然,也因为宋清说了这话,宋江也不好现在非要逼着何成自尽。
如果强逼的话,说不准会引发激变。
想到这里,宋江道:“既然宋清头领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办吧。不过明日黎明时分,我必须得给朝廷有个交代!”
接着,转身走到吴用的身旁,低声道:“现在不可放走陈桥驿的一个官兵,好吃好喝的将他们羁縻在这里,如果强行要走的,只说要他们留一晚上,明天让他们看何成的人头。”
吴用拱手道:“哥哥放心。”
随即,宋江双手背在背后,扬长而去。
卢俊义不想将事情引到自己身上,也跟在宋江的身后离开了。
宋江卢俊义走后,宋清走到何成的面前,拱手道:“兄弟,你是好样的,走,我请你吃酒。”
不知是怕死了,还是觉得自己对不住梁山,或者是痛恨朝廷,何成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宋清见何成站着不动,道:“何成兄弟,发昏当不了死,就算是明天真的要死,今天晚上也得将酒喝得够了,明天堂堂正正的上法场!”
何成听了宋清的话,豪气顿生,笑道:“哥哥说得在理,要死也是明天的事,今日哥哥让小弟多活了一日,小弟便得对得起这一日。走,小弟跟着哥哥吃酒去!”
说罢,宋清领着何成离了现场,到了自己养病的房中。
两人刚刚坐定,没说上几句话,便听得楼梯上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一个女子爽朗的笑声。
宋清记得,发出这个爽朗笑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母夜叉孙二娘。
不片刻,孙二娘领着四五个兵士,端菜的端菜,抱酒坛的抱酒坛,进了房间。
孙二娘哈哈笑道:“宋清兄弟,虽然你是俺们梁山上专管酒席的,今天奴家可是抢你前头去了。”
宋清笑眯眯的起身相迎,道:“那就多谢嫂嫂了。”
孙二娘让兵士们将酒菜放好之后,打发兵士们下楼去站岗。
宋清也让宋五和这些兵士一起下楼去了。
这时,楼上只剩下宋清、孙二娘和何成。
宋清提着酒坛给他们二人斟酒,然后也给自己倒一碗,端起酒碗对何成道:“何成兄弟,这一次委屈你了!”
何成忙站起身来道:“宋清哥哥,没有梁山就没有我何成的今天,为梁山去死,我何成心甘情愿!”
宋清一听这话一脸无奈的抿了抿嘴,道:“干了!”
三人酒碗一碰,一起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孙二娘问宋清道:“宋清兄弟,你能不能和公明哥哥说说,就饶了何成兄弟这一回?”
“哎——”宋清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哥哥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非要接受这朝廷的招安,如果不受朝廷的招安,不就没有今天这事了吗?”
“好!”宋清话音刚落,只听门外有人道:“宋清兄弟这话说得好,如果没有招安,就没有今天这腌臜事了!”
三人寻声看去,但见一个大胖和尚、一个头陀、一个少年和一个中年汉子,站在了房门口。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鲁智深、武松、史进和孙二娘的丈夫张青。
说话的是鲁智深。
宋清忙起身相迎。
何成忙给四人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