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歇着的众人又都来了力气,纷纷聚在棺材旁边往里面看。
就算现在棺材板上只是有个缝,但依稀能从缝隙中看到,像是有什么玉石反射的光芒。
这光芒极大程度的刺激了这帮盗墓贼,大家都像打了鸡血一样重新忙活起来,凿木板的凿木板,收拾木屑的收拾木屑,各干各的,还真有点各司其职的意思。
我在这旁边溜了两圈,甚至没找到能打下手的地方。
可就在我们觉得手拿把掐,稳稳当当的时候,刘二突然“啊呀”惨叫一声,然后死死的挺在了棺材板上。
我挤过脑袋一看,此时他仰面瘫坐在石椁里,然后胸前扎着一枚红羽短箭,那箭簇深深没进刘二胸口正中心,可能是扎破了肺叶和食道,一股一股的血沫子从他嘴里涌出来。
我顺着这箭飞出来的地方往棺材里看,正好看到一架儿童手臂大的机关弩架在那里。
刘大看到刘二这样后瞬间想上去把刘二拖出来,但却被许大炮抱住了。
但现在马上要死的可是刘大的亲兄弟,许大炮还真没抱住他,只能是扯着他一条腿,用自身体重限制。
同时许大炮赶紧对他那帮手下大喊:“都过来帮忙!棺材里的刘二谁都别动!”
我也赶紧上去帮着抱住刘大,一起的还有两个脚公,这次就算刘大是头牛,也被我们钳制的死死的。
“许大炮!你滚!那是我亲弟弟!”刘大被我们制止住,眼看着自己亲弟弟在眼前咽气,这搁谁谁都忍不了。
“就是你亲儿子也不行!”许大炮还在地上抱着刘大的腿,然后嘴角喷着唾沫劝道:“你听哥说,胸口中箭,在这儿咱肯定是救不活了,等出去了,我亲自给刘二披麻戴孝!”
“是啊刘哥。”那两个挂在刘大身上当挂件的脚公也说道:“谁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后手,别再着了道。”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我们听着棺材里刘二的喘息声消失,这才放开刘大。
之后大家谨慎了许多,确定棺材里没别的机关了,这才一起动手把刘二从棺材里拽了出来。
但可能是干这行的人都生性薄凉,或者早就做好了活一天算一天的准备,刘大只是坐在刘二的尸体旁,连滴眼泪都没掉。
不过我从背后看着他那垮塌着的肩膀,就知道他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
这时许大炮凑到我师父旁边,然后沉着声说道:“二叔,您看看帮忙超度一下吧。”
我听着这话觉得好笑,这帮人脑子肯定不正常。
一个盗墓贼,盗墓死了居然还想着超度?
这就好像是在说,抢银行的被柜台砸死了,还要让法官原谅他。
但人活在这世界上,那哪么多道理可讲。
刘二不是抢银行死的,我和我师父也不是法官。
好歹也算是共患难的主儿,我师父也没推脱,虽说往日里这超度人大多数是和尚的活,但道家也做这种道场。
不过不知道我师父咋想的,像是这种经文道法从来不教我,所以我听着他嘴里念念叨叨的,也不知道在念些啥。
可虽说这边还在做着超度的事,许大炮那边检查了一下后,就又继续开始了掀棺材的工作,看来这是不死不休了。
想来也对,先是死了王磊,现在刘二又没了,总共七个人的队伍,现在就剩下五个,最关键的是我们迟早也要憋死在这,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连个大钱儿的影还没见到呢。
这要是死了之后到阎王爷那,阎王爷一问咋死的,我们都不好意思开口。
眼见着我师父那边帮不上忙,所以我就又凑到了许大炮这边看热闹。
可能是一系列的遭遇吧,许大炮这时候的心情也不太好,他见我过来后苦笑一下,然后就开始絮絮叨叨:
“其实吧,我们这帮人也都是泥腿子出身。”
俗话说,宁肯人摔地上,都不能让话儿摔地上,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许大炮这话,所以我就“嗯”了一声。
许大炮见我搭茬儿,也没在意我怎么回复的,他就接着说道:“这些年啊,挖过的坟倒是不少,看上谁家了,半夜拎着锹就去。后来来了王磊,这算是搭点技术工种的边儿。”
可是这王磊还先死了,你们又被打回了原形。
我在心里帮许大炮把这句话续上,但没说出来。
“但是这种大墓,我还真是带着兄弟们头一次来。”
说到这,许大炮搬开最后一块棺材板,然后自嘲般的笑笑:“没想到第一次就变成了自己的坟。不过也好,这种风水宝地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大家死一块也算是有个照应。”
现在棺材已经彻底打开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棺材里。
首先看见的那架射死刘二的弩,就躺在无数的玉片上,弓弦射出那只箭后绷断了,但它已经完成了守护墓主人的任务。
接着是那些玉,每片玉都大概橘子罐头盖大小,厚度也差不多,青绿为底,上面还有一丝丝的沁色。
所有玉片除了沁色的位置外,其他丝毫不差,整个棺材铺的满满当当,显然是故意这么弄的。
这些玉片的上面还刻着一些金文,我看了一眼,大意是福佑辟邪的吉祥话,没什么影响。
墓主人的尸体是“泡”在这些玉里的,只是能依稀看见个人形轮廓,要想看见真容,还得先把这些玉片扒开才行。
许大炮还没动手,但我看着墓主人的轮廓,却觉得有些眼熟。
而这时许大炮也看着那人形轮廓感叹说道:“明明是个将军,居然弄得这么秀气。”
我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对了!是我和王磊之前看到的那些壁画!
棺材里的这个轮廓,更像是那个被伤病缠扰一生的病秧子!
这个墓根本不是那个拓跋宗亨的墓!
而就在这时候,新的怪事儿又出现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形轮廓腹部慢慢塌陷了进去,就像是刚睡醒的人深呼吸时腹部收敛一样。
“我去!这老妖怪要活!”
我惊讶的大喊,然后回手将放在一边的工兵铲抄在了手里。
只要这老家伙敢坐起来,我必须先抡他一铲子。
什么绝不先打第一枪的优良传统,必须得先放到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