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介民的日子一直不好过。
郑介民从小就是死了爹的娃,家里兄弟又多,凑合着读完小学。10多岁的时候,他就跟着老乡到马来西亚吉隆坡谋生,做过橡胶园学徒工,当过养鱼场的记账先生,饿死不至于,想富万万不能,寄人篱下那是绝对的,那滋味一句话: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满仓中石油。
解套的方法有很多种,有的人割肉,有的人死扛,郑介民选择的方法是调仓换股。
1924年,黄埔学校招生的消息一传到南洋,郑介民就意识到解套的机会到了,于是邀请同乡黄珍吾一起回广州投考黄埔军校。
黄珍吾是一投就中,郑介民的报考却并不顺利,中国向来是人口多,郑介民又是众所周知的底子薄,小学毕业,落在孙山老兄的背后再正常不过。郑介民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回南洋容易,面子找不到地方搁;留在广州简单,不简单的是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就在郑介民为难的时候,同乡邢森洲伸出了援助的手,让郑介民暂时住在自己家里。一个月后,郑介民到警卫旅旅长吴铁城所办的军士队当学兵,一边扛枪,一边准备黄埔军校二期的考试。
再考,中。
郑介民的黄埔军校生活是活跃的,经黄珍吾介绍,郑介民加入了孙文主义学会。孙文主义学会以研究三民主义、团结革命力量为名,同有共产主义倾向的青年军人联合会抗衡,进行反马克思主义和反共的活动。为了方便对外联络,郑介民把邢森洲也拉进了孙文主义学会,邢森洲也因此成为非黄埔学生加入该会的第一人。
郑介民从黄埔军校毕业以后,马上到苏联莫斯科的中国劳动大学学习,同去的有康泽、李宗义等人。郑介民在中国劳动大学的时候可以说一心只读圣贤书,除了军事课程,政治经济学、唯物辩证法也花过不少心思,情报和后勤技术更是用心良苦。
1927年8月间,郑介民从中国劳动大学毕业。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郑介民满心欢喜。当站在广州地面上,郑介民却一脸沮丧,毕业即失业,老蒋也太不厚道了,你不能先安排我上岗自己再下野去日本啊。
老蒋指望不上,只好指望同学。一番死缠烂打以后,中央军官学校第六期的总队长潘佑强却不过面子,把他安置在总队部担任政治教官。吃人饭,帮人干,郑介民倒也不是只吃饭不干活的主,把反共的思想深深地渗进了学生的骨子里,因此深得潘佑强的称赞。不久,潘佑强又推荐他去第四军政治部担任秘书。
1928年1月,蒋介石由日本回国,任国民革命军陆海空军总司令,郑介民便千方百计托人直接走蒋介石的门路。蒋介石在召见他的时候,郑介民把在苏联留学的黄埔学生思想情况向蒋介石作了报告,并表示他是坚决反共的。蒋介石很欣赏他这一套,将他留在身边当侍从副官,主管搜集情报的工作。
金子能不能闪光,在于有没有漆黑的那一刻;刀子锋利不锋利,只有等出鞘的那瞬间。郑介民等出手的时刻一等就是一年,时间很长,却也很值。
1931年11月,蒋介石在南京命令黄埔学生成立力行社,郑介民成为该社干事,随后任力行社特务处副处长。
对于特务工作,郑介民没有热情,所以他很少去特务处办公,并想跳出这个圈子。戴笠有事离开南京,请他主持特务处工作,郑介民也是不愿沾边。他曾两次请康泽向蒋介石推荐他干别的工作,但蒋介石都没有批准,还告诉康泽,说此人做事无魄力,让他留在特务处,以后不要再保荐他。
蒋介石虽然不让郑介民做别的工作,但一旦有人犯揭了他的逆鳞,却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郑介民。
逆鳞人人有,但敢揭蒋介石的逆鳞真的不多。不过,不多并不代表没有,1933年的春天就有人揭了蒋介石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