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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父严母慈皆是爱

毛泽东儿时的名字叫“石三伢子”,山脚下的一块大石头是他的“干娘”。

石三伢子出生在湖南省湘潭县韶山冲毛姓农家。那年是清朝光绪皇帝统治的第十九个年头,族人们头上都扎着大辫子,这是大清王朝臣民的标志。

石三伢子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他出生在农民家庭,由农民养育成人。他的父母、亲戚、族人都是农民,少年时期他本人也当过农民。他终生对农民怀着割舍不断的深情和敬意,保持着农民的许多品质和生活习性。他多次说:“我就是农民的儿子。”

石三伢子对农民的这种感情是天然的,追根溯源,来自他对韶山冲老家和亲人们的爱。

这个山村农家是他父母建立的家,是他生长的地方。从呱呱坠地,到走出群山去省城长沙求学,石三伢子在这个家中生活了 18 年。

这是他 83 年漫长人生中的第一个家,是他生命和亲情的依托,是他的“根”。

宽厚博爱慈母范

毛泽东身上流淌着父母两人的血脉。父母两人,如水如火,如雾如电,交织叠映在他的精神世界里。

文七妹生于清朝同治六年(1867 年)正月初八日。她长得慈眉善目,有着宽阔的额头、敏感的大眼睛和甜蜜的笑容。文七妹共生了五男两女,活下来的只有三个男孩。石三伢子是头一个。年近三十的文七妹很疼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怕他像他的两个哥哥那样溜走。她要留住他。但她个人没有这样的力量。她只能像当时的妇女们一样,求神拜佛。

文七妹拜的主要是观世音菩萨。在佛教中,这尊菩萨是救苦救难的神。文七妹长年坚持初一、十五吃“观音斋”,经常到韶山冲周围的寺庙里烧香磕头。同时,还遵照佛的教导,行善积德,祈求神明保佑她的宝贝儿子平安。

像封建时代许多专制的家长一样,毛顺生在家庭里是个严厉的家长。他是一家之“主”、家庭里的绝对权威,专横而粗暴。文七妹则是性情温和的人,她是孩子们的“保护神”。

毛顺生相信“棍棒出孝子”的古训,常常打石三伢子和他的弟弟,对他们进行棍棒教育。一到这个时候,文七妹就出面平息丈夫的火气,设法保护她的孩子。有时,倔强的石三伢子挨父亲的打,站着不动,也不哭,更加激怒了父亲。文七妹赶快跑过来,左劝右劝,充当调和人。当然,在保护孩子时,她不会、也不敢冒犯丈夫的权威,那是妇女的“美德”所不能允许的。有时,她能做的就是劝说儿子。当石三伢子对父亲流露出明显不满,或者公开反抗时,文七妹立即予以批评,告诉他做“人”不允许这样,那是不孝的行为。

石三伢子 16 岁那年,想进新式学堂继续上学。毛顺生不同意,想让儿子到湘潭县城里一个跟毛家有生意来往的米店当学徒,将来帮他撑起这个家。在决定儿子命运的时刻,文七妹站在儿子一边,为他说话,并搬来娘家兄弟做儿子的“救兵”。两个舅舅对症下药,对毛顺生说:接受那个学堂的“先进”教育,比到米店当学徒更能增加孩子赚钱的本领。他们还承诺接济石三伢子部分学费。最后,文七妹搬来的“说客”说服了毛顺生。石三伢子如愿以偿,由舅舅接到湘乡,进了东山学堂。

毛泽东的父亲毛顺生

文七妹是个心地善良、宽厚仁慈的农村妇女。她带着石三伢子到庙里进香时,常听和尚讲“众生皆苦”、“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之类的话。她虽然不识字,但明白其中的道理。佛家慈悲的胸怀深深感染了她。她崇拜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赞同佛教讲的做人的道理,时时将心比心,行善积德。

对周围的人,无论远近亲疏,她都以诚相待,施以爱心,从不说谎,从不欺心,赢得了邻里和族人的尊敬。毛德臣的儿子毛尉生靠给地主打长工谋生,39 岁就死了。患有肺病的妻子带着女儿菊妹子和三个儿子毛泽华、毛泽连、毛泽青,靠乞讨为生。三九寒冬,菊妹子还穿着单衣单裤,吃不上饭。文七妹看不下去,和丈夫一起将可怜的菊妹子过继过来,当作女儿养育。

文七妹特别可怜穷人和弱者,随时愿意接济别人。灾荒年头,遇到上门讨饭的穷人,文七妹总是给他们饭吃。

文七妹的善念善行,与贫苦农民毛顺生积累资本的经济要求发生了矛盾。毛顺生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积累资本。他心疼来之不易的收获,不赞成妻子施舍,为此多次与文七妹争吵,甚至责骂她。文七妹感到不被理解的痛苦。每当丈夫在场时,她都不敢拿食物给讨饭的穷人,只能遗憾地看着他们带着失望离去。

1903 年,毛顺生从一贫如洗的堂弟毛菊生手中买进了七亩水田。当时,毛菊生正遇到生活困难,不得已才卖田。文七妹觉得都是同族兄弟,乘其之危,“夺”去他一家赖以活命的田地很不道德。极力劝说丈夫不要买,并建议接济堂弟家渡过难关。石三伢子站在母亲一边。毛顺生却认为用钱买田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存在什么对不起兄弟的问题,妻子怎么劝说,他都听不进去。最终,扩大私有财产的强烈欲望撕下了宗族内部温情脉脉的面纱。文七妹对未能阻止住丈夫非常遗憾,心中一直感到对不起堂弟一家。

文七妹为自己倔强而吝啬的男人不信佛、不行善而苦恼万分,担心会因此给家庭招来灾难。她祈祷丈夫和儿子都成为信佛的、有慈悲心肠的人。据毛泽东回忆,“她向自己的孩子灌输宗教信仰”,让他“学好”。令她欣慰的是,石三伢子听从了她的教诲。农历每月初一、十五,他都在堂屋的神龛前烧香磕头。后来他回故乡省亲时笑着说,神龛前是他“工作”的地方。

母子俩还尝试“改造”顽固的家长。毛泽东对此这样回忆:我们都因为父亲不信佛而感到伤心。我九岁的时候,曾经同母亲认真地讨论过我父亲不信佛的问题。从那以后,我们好几次想把他转变过来,可是没有成功。他只是骂我们。在进攻下,我们只好退让,另想办法。但他总是不愿意和神佛打交道。尽管改变丈夫信仰的努力没有成功,但私下里,文七妹仍冒着被丈夫呵斥的风险,继续做乐善好施的事。

一天下午,她发现石三伢子从私塾放学回到家,又钻进厨房里吃东西,感到很奇怪,就问儿子:早晨去上学的时候已经带了午饭,为什么还找饭吃?儿子告诉她,黑皮伢子因为家里穷,没有午饭吃,自己就把带的饭分给他吃了,所以没有吃饱。文七妹听了,对儿子说:孩子,你莫瞒我。我知道你把饭给别人吃了。你的好心,妈也赞成。不过,你自己总得吃些才好。从那以后,文七妹每天都背着丈夫,给儿子带一大碗饭,让他分给黑皮伢子吃。后来,孩子们饭量大了,一大碗饭不够,大碗就换成了小钵子。

文七妹一连生下七个孩子,饱尝生育之苦。四个孩子夭折,使她痛心不已。为了把活下来的三个孩子抚育成人,她协助丈夫持家创业,费尽心血。她头脑清晰,一丝不苟,成天拾掇,把家整理得有条有理。她又要带孩子,又要照顾全家的衣食起居,给丈夫、雇工们做饭送饭,还要参加田地里的劳动,冬天与男人们一起碾谷,而吃得又是那样的清苦,备历艰辛。

然而,更大的痛苦是精神上的。按照沿袭了一两千年的规矩。“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丈夫具有法律和伦理道德所赋予的“父权”和“夫权”,他是孩子们和妻子的统治者、主宰者,而妻子和孩子在家庭里是没有平等地位的,也没有发言权。顺从是他们的义务,也是他们的“美德”。即使家长做错了什么,他们也得服从,否则就是“不贤”、“不孝”。而为妻“不贤”、为子“不孝”,被认为是最恶劣的德行!

毛顺生虽然生财有道,在养家糊口方面取得了成功,但过分的节俭和严苛持家,伤害了妻子和孩子们的尊严和感情。他性情暴躁,动不动就发火。面对比自己小三岁、性情暴躁而专制的丈夫,文七妹备受压迫,精神上极为痛苦,毛泽东说她“有志未伸,有求不获。精神痛苦,以此为卓”。但是,她无可奈何。父母把她嫁了出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那个时代女人们的命运。对于丈夫,文七妹很多时候都选择了忍耐,默默地把苦和泪咽在肚里。她一生如此,“中间万万,皆伤心史”!

母亲爱儿子,儿子也深深爱着母亲。在父母两个人中,与石三伢子感情最深的是母亲。他曾开玩笑地说,他家分为“父党”和“母党”,他是“母党”的人。

1909 年,文七妹生病。为了求神治好母亲的病,15 岁的石三伢子从韶山冲出发,长途步行去南岳山“朝拜香”。他手拿小木凳,每走上十来步就跪下去一次,口唱“南岳圣帝阿弥陀佛”,试图用他的诚心感动神明。

1918 年,文七妹患结核性淋巴炎。脖子上长了一个包。由于毛顺生和毛泽民忙于种田和贩米生意,毛泽东在外求学,家中缺人照料,她住到娘家养病。毛泽东十分挂念在外婆家养病的母亲,在长沙特地请人开了一个药方寄给舅父。他写道:七、八二位舅父大人座下:

家母在府上久住,并承照料疾病,感激不尽。乡中良医少,恐久病难治,故前有接同下省之议。今特请人开来一方,如法诊治,谅可收功。如尚不愈之时,到秋收之后,拟由润连(泽民)护送来省,望二位大人助其成行也。

1919 年春,在国立北京大学图书馆工作的毛泽东得知母亲“病势危重,不得不赶回服侍”。他 3 月 12 日离京,14 日到上海欢送赴法勤工俭学的湖南青年。4 月6 日由上海回到长沙。他让弟弟毛泽民将母亲从舅家接出来,送到长沙诊治。毛泽东对母亲“亲侍汤药,未尝废离”。4 月 28 日,他给舅舅写信汇报母亲的病情说:“病状现已有转机,喉哦十愈八九,疡(疬)子尚未见效,来源本甚深远,固非多日不能奏效也。”

兄弟三人簇拥着从未到过省城的文七妹走进照相馆,留下了他们一生中惟一的母子合影。

在长沙,文七妹自感寿限将至,特意嘱咐长子毛泽东:“你父亲兄弟四人,只有泽建(菊妹子)一个女儿,你要把她当亲妹妹看。我不行了,只希望你们好。”

文七妹返回韶山冲后没过几个月,颈部发炎穿孔,病情恶化,1919 年农历八月十二日(10 月 5 日)去世,终年 52 岁。临终前,她心酸无比,连声呼唤儿子们的名字,叮嘱他们学好人做好人,好好生活。她实在放心不下她的孩子们:大儿子虽已成人,但妻亡后还没有续娶,小儿子才 14 岁,还有可怜的养女菊妹子也是同龄,“如果未熟,介在青黄”。

毛泽东在长沙得到母亲病危的家信后,马上与三弟毛泽覃一起赶回家中。当他俩走到上屋场时,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的棺材。文七妹两天前已入棺。当听到弟弟毛泽民讲述母亲临终呼儿的情景时,毛泽东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视线,口里呼唤母亲不止。

秋天的夜晚,他守在母亲灵前,脑海中一幕幕浮现出往日沐浴在母爱中的情景。他对着摇曳的油灯,含泪执笔,追忆母亲的“养育深恩”。作为备受母亲疼爱的长子,他受母亲的养育之恩最大,也最了解母亲一生的艰辛和内心的痛苦:

呜呼吾母,遽然而死。寿五十三,生有七子。

七子余三,即东民覃。其他不育,二女二男。

育吾兄弟,艰辛备历。摧折作磨,因此遘疾。

中间万万,皆伤心史。不忍卒书,待徐温吐。

今则欲言,只有两端。一则盛德,一则恨偏。

吾母高风,首推博爱。远近亲疏,一皆覆载。

恺恻慈祥,感动庶汇。爱力所及,原本真诚。

不作诳言,不存欺心。整饬成性,一丝不诡。

手泽所经,皆有条理。头脑精密,劈理分情。

事无遗算,物无遁形。洁净之风,传遍戚里。

不染一尘,身心表里。五德荦荦,乃其大端。

合其人格,如在上焉。恨偏所在,三纲之末。

有志未伸,有求不获。

精神痛苦,以此为卓。天乎人欤,倾地一角。

次则儿辈,育之成行。如果未熟,介在青黄。

病时揽手,酸心结肠。但呼儿辈,各务为良。

又次所怀,好亲至爱。或属素恩,或多劳瘁。

小大亲疏,均待报赉。总兹所述,盛德所辉。

必秉悃忱,则效不违。致于所恨,必补遗缺。

念兹在兹,此心不越。养育深恩,春晖朝霭。

报之何时?精禽大海。呜呼吾母,母终未死。

躯壳虽隳,灵则万古。有生一日,皆报恩时。

有生一日,皆伴亲时。今也言长,时则苦短。

惟挈大端,置其粗浅。此时家奠,尽此一觞。

后有言陈,与日俱长。

写完《祭母文》,他又挥笔写下了挽联,其中一幅是:

疾革尚呼儿,无限关怀,万端遗恨皆须补;

长生新学佛,不能住世,一掬慈容何处寻?

毛泽东含泪给他的一位同学和好友写信说:世界共有三种人,损人利己的、利己不损人的、可以损己以利人的,母亲便属于第三种人。

母亲深深影响了毛泽东。他心很软,听不得穷苦老百姓的哭声,看到他们受苦,忍不住要掉泪。年幼时,看到家乡的农民受苦,他宁愿自家吃亏,宁愿受父亲责骂,也要相助。

据说,有一年春节前,做贩生猪生意的毛顺生,用两元钱订金,从一位贫苦的老婆婆家订购了一头猪。六天后,毛顺生让毛泽东把猪赶回来。巧的是,双方刚预订完,猪价就涨了。按照道理,涨价的钱,该毛家赚。老婆婆对毛泽东哀愁地说:“我们时运不好,该倒霉。要不,我得多卖三四块钱!”那时。韶山冲周围的农家都靠养猪养鸡维持油盐零用,三四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特别是一到年关,银钱紧张得不得了,一厘一分,在一个家庭都是做过预算的。三五块大洋招惹来劫匪,肇了杀身之祸的并非没有。毛泽东看老婆婆可怜,主动退了这笔有利可图的生意。他拿着订金回到家时,挨了父亲一顿斥责。他争辩说:“我们少赚点没关系。她地少,很苦,少卖几块钱是很可惜的。”

这颗慈悲的心,毛泽东保持了一生。

但毛泽东不是妇人之仁。在革命过程中,他将年幼时在母亲影响下形成的朴素的慈悲情怀,升华为对劳动人民的爱和为穷苦人民谋幸福的思想。新中国成立后,他多次与堂弟谈及父亲从堂叔毛菊生手中买水田的事:旧社会那种私有制,使兄弟间也不顾情义。我父亲和二叔是堂兄弟,到买二叔那 7 亩田时,就只顾自己发财,全无兄弟之情,什么劝说都听不进去。我后来思考这些事,认清只有彻底改造这个社会,才能根绝这类事,于是下决心要寻找一条解放贫苦农民的道路。此时,翻了身的农民都称毛泽东为“大救星”。西藏的翻身农奴则把毛泽东奉为“文殊菩萨”的化身。

“菩萨”,是文七妹最敬仰的神。

年过花甲倍思亲

毛泽东对父母的缅怀之情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淡薄,年过花甲追思更浓。

1959 年 6 月夏,毛泽东终于回到老家。他离开故乡已经有 32 年。离开时,他才是33岁、风华正茂的青年,为国家和农民大众的命运在危险中奔波。重回家园,他已是 65 岁的老人,并早已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国共产党的最高领袖。虽然随着岁月流逝,年过花甲,毛泽东心中仍对父母怀着无限的依恋。

毛泽东故居

他看到韶山冲的青山绿水,不禁想起儿时的生活,想起与亲人们离别的情景。他走进上屋场旧居,在父母的照片前伫立,凝视良久,对随行人员缓缓地说:“那个时候医疗条件差,要是现在就不会死了。”

他走进自己当年的卧室,一眼看到他们三兄弟与母亲的合影,顿时激动起来,家乡土话脱口而出:“咯是从哪里拱出来的呀?”亲人已作古,温情依依在,在场的人都受到感染。

早晨,毛泽东要去看看长眠的父母。不过,他谁也没有告诉。他走在最前面,默默爬上故居对面的楠竹 ,那里有他父母和妻子大秀的坟墓。他来到父母坟前,献上了临时用松枝扎成的“花圈”,深情地三鞠躬:“父亲、母亲,我看望你们来了!前人辛苦,后人幸福。”回到住处,他对随行人员说:“我们共产党人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信什么鬼神。但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党、同志、老师、朋友也,还得承认。”

他年轻时,在外求学,没能在他们生前尽孝。父母逝世时,他均不在身边。后来,南北征战,国务缠身,无法像普通人那样每年清明到父母坟前上香添土。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怀念和遗憾,化成了两句深情的话:

“我下次再回来,还要去看他们两位。”

对没有见过面的先人,毛泽东也怀着感佩和怀念之情。路过毛氏宗祠时,毛泽东说:“管他三七二十一,进去鞠几个躬再说。”边说边走进祠堂,在放有祖宗牌位的敦本堂三鞠躬。走到家庙毛震公祠时,毛泽东又进去看了看。当发现没有先祖牌位时,他马上问先祖牌位哪里去了。陪同人员说,有人将它们烧了。毛泽东听了有些生气地说:“你们这样有得柴烧?!”接着正色教育族人说:“菩萨是迷信,应该打倒,烈士墓和祖宗牌位是纪念。要不信迷信,至少也要到 50 年以后。”毛泽东还专门查阅了毛氏族谱,缅怀祖先。 wf04702seBwXDhnI2WUpd6eBeyucZFbCk6ugeDvSj2InW+bxMftsJNL3Ge7VmJ7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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