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东击西”的原意是,从各种声势上判断要攻打东边,而最终实际上是攻打了西边。在军事斗争中,就是通过迷惑敌人,扰乱敌人的判断和部署,最终攻打敌人布防虚弱之处而一举获胜。宋代许洞《虎钤经·袭虚》中说:乘虚袭击敌人的战术有两条:一条是“因”,一条是“诱”。所谓的“因”,就是在敌人的主攻方向上,我方也摆出以全力应战的态势;而实际上,我方另外派遣精锐部队秘密地出现于敌人防御薄弱的地方,或者攻击敌人的营垒,或者切断敌人的后援,或者焚烧敌人的粮草储备。所谓“诱”,就是我方打算夺取敌人的战略要地,但是我们不直接去攻打它,而是装作攻打它邻近的地区,大量地陈列进攻器具,广泛地展示军容的强大,以把敌人的主力引到这个敌方来;敌兵来了之后,不要与它交战,而是把军队收缩到壁垒中进行防守,偷偷地派精锐部队去袭击敌人所出兵的城邑,并将其占领。这两条战术,都是袭击敌人虚弱之处的方法。从“袭虚”的两条战术的具体表述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两个方法,其实都是运用了“声东击西”的原理。不论是“因”还是“诱”,都是要使敌人的虚弱得不到加强,或者变得更虚弱,从而使我方顺利地实现军事行动的目的。
敌志乱萃 ① ,不虞 ② ,坤下兑上之象 ③ 。利其不自主而取之。
按:西汉,七国反 ④ ,周亚夫坚壁不战 ⑤ 。吴兵奔壁之东南陬 ⑥ ,亚夫使备西北;已而吴王精兵果攻西北,遂不得入。此敌志不乱,能自主也。汉末,朱隽围黄巾于宛 ⑦ ,起土山以临城内,鸣鼓攻其西南,黄巾悉众赴之,隽自将精兵五千,掩其东北,遂乘城虚而入。此敌志乱萃,不虞也 ⑧ 。然则声东击西之策,须视敌志乱否为定。乱,则胜;不乱,将自取败亡,险策也。
①乱萃:指像丛生的野草一样乱成一团。萃,原指野草丛生的状态,后引申为聚集。《易·萃》的彖传说:“‘乃乱乃萃’,其志乱也。”②不虞:意料不到。③坤下兑上:指《易》中的《萃》卦。在《易》中,坤为地,兑为泽,坤下兑上,呈一潭高出平地的积水之象,迟早必然溃决。这里形容处于混乱之中的军队必然要溃败。④七国反:汉景帝时,吴王刘濞约合胶西王齐、淄川王贤、胶东王雄渠、济南王辟光、赵王遂、楚王戊一起发动叛乱,后被周亚夫等率兵平定。⑤周亚夫:汉初功臣周勃的儿子,始封条侯,因战功后位至丞相。周亚夫向以治军严谨著称。⑥陬(zōu):角,角落。⑦朱隽:字公伟,东汉末年会稽上虞(今浙江上虞)人。曾和皇甫嵩等一起镇压黄巾起义军。黄巾:指东汉末年张角所领导的黄巾起义军,因起义军将士头裹黄巾而得名。宛(yuān):古地名,今河南南阳。⑧虞:防范,防备。
敌军的思维像丛生的杂草一样混乱,就不能正确判断军事斗争中事情的发生和发展。面对这样一种注定要溃败的状态,最有利的方案就是趁着他们失去正常判断能力和行动能力这一有利时机将其消灭。
按语:西汉景帝时,以吴王刘濞为首的七国发动叛乱,名将周亚夫在昌邑坚守城池,不与叛军进行交锋。叛军攻打城池的时候,派出大队人马来到城池的东南角,周亚夫却命令手下在西北角加强防范;过了一会儿之后,叛军的精兵果然前来西北角攻打,但由于城中事前防守严密,敌人只得无功而返。叛军之所以没有成功,就因为他们的对手意志没有发生混乱,保持清醒的头脑,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东汉末年,朱隽将黄巾起义军的一支包围在了宛城(今河南南阳一带),并在城外堆起了一座土山,借以观察城内的动静。攻城的时候,他首先派出一支军队,锣鼓喧天地去攻打城池的西南角。城中的起义军不知是计,将所有的军队都调来防守。朱隽乘势率精兵五千对城的东北角发起突袭,结果由于此处防守空虚,很轻松地就将城池拿下。朱隽之所以取得成功,是由于敌人意志已经混乱,没有做出正确的判断而加强防守。声东击西之策是否能够成功,关键要看敌人的心志是否产生了混乱。如果敌人心志混乱而被我们调动,这个计策就能够成功;如果敌人没有上当,我方却不知变通仍按原计划行事,则等于自取灭亡。所以说,这是一条非常冒险的计策。
东汉初年,张步割据齐地,汉将耿弇前往征讨,张步手下将领费邑派自己的弟弟费敢守巨里。耿弇首先兵临巨里,让人砍伐树木,扬言用来填平坑堑以利于进军攻打。几天之后,有投降的人报告说费邑听说耿弇要攻打巨里,打算来救。耿弇于是严令军中赶快制造攻城的器具,并传令各部,三日后要全力攻打巨里城。同时,他命令放松对俘虏的看管,让他们有机会逃回去。逃回的人把耿弇攻城的日期告诉了费邑,费邑到了那天果然亲自率精兵三万余人来救。耿弇大喜,对诸将说:“我之所以制造攻城器具,就是打算引费邑来。现在他来了,正是我所期望的。”于是他留三千人在巨里,自己领精兵到高岗上,居高临下进攻,大获全胜,费邑也被杀死了。接着,耿弇命令将费邑的首级给巨里城中的守军看,城中惊惶失措,费敢率众逃归张步去了。
当时张步驻扎在剧这个地方,让他的弟弟张蓝领精兵两万守在一个叫西安的地方,又令另一位将军率一万余人守临淄,两地相距大约四十里。耿弇进军画中,在二城之间。他看到西安城虽小,但很坚固,并且张蓝的人马也都是精兵,临淄城虽大,其实却很容易攻打。于是他传令众将士,五日后攻打西安。张蓝听说后,每天从早到晚都十分警惕。
等到约定攻城那天的夜半时分,耿弇命令将士们都匆匆吃了些东西,天亮之前感到临淄城。护军荀梁等人不理解,坚持认为应当速攻西安。耿弇解释说:“你们的想法不对。西安的守军听说我们要来攻打,日夜精心防备;攻打临淄属于出其不意,那里的守军一定会惊惶失措,我们一天就能攻下它。攻克了临淄之后西安就孤立了,张蓝与张步两地隔绝,临淄失守后他们西安守军一定会弃城逃跑,去与张步汇合。所以说,攻打临淄等于攻打一座城得到两座城。如果先攻西安,一时半会肯定攻不下来,指挥军队死攻防守坚固的城池,死伤必多。即使能够攻克,张蓝引军败退到临淄,两下里合兵一处,将更难攻打。我军深入敌地,粮草运输非常不便,过上十天半月,即使不打仗也会陷入困境。你们的主张,都是不合时宜的。”于是攻打临淄,不到半天就攻克了,占领了临淄城。张蓝听说之后,非常害怕,果然率军弃城投奔张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