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和女性有着不同数量的生殖激素,这些生殖激素影响着每个人的身体内部器官,包括压力反应系统的主要组成部分——HPA轴。尽管以前大家认为,与女性相比,男性患压力相关疾病的风险较高,但实际上,目前女性在自身免疫系统、焦虑和抑郁方面患病人数要比男性多。当然,这也许是因为男性的问题表现得更隐秘。尤其在生育阶段,女性患压力相关疾病的风险明显增加。社会因素起了重要作用,包括如何保持工作和生活之间的平衡,这引起女性激素水平的改变,不止在月经周期,更在整个生命过程中,直接造成女性对压力的敏感性增加。
压力水平会影响孩子吗?随着科学的发展,孕妇的压力水平对胎儿的影响逐渐被人们所了解。尽管恰当的压力激素对胎儿器官和组织生长是必需的,但慢性或者严重的压力在妈妈身上会激活连锁反应,对胎儿有不利的影响。
压力可以激活基因导致胎盘泄漏增多,胎盘是连接胎儿和母亲的主要器官,这无疑使婴儿处于母亲产生的较多的压力激素中(通过胎盘),也提高了炎症标志物水平。这种炎症状态反过来会造成更多的胎盘泄漏,如此往复,形成恶性循环。母亲、胎盘和胎儿会对孕期出现的任何潜在问题表现出加剧或者过度反应的免疫应答。加剧的免疫应答就像加剧的压力反应,不是一件好事。
在怀孕的状态下,一种加剧的对潜在压力的触发(包括额外的心理压力或者食物缺乏,低氧、感染或者其他身体压力源)产生的免疫应答可以导致胎盘损坏,进而造成胎儿发育的大脑和其他器官的损坏,这些改变是由基因调节的。特殊的时间和强度的免疫应答,联合其他因素,比如胎儿的性别(男性胎儿更加脆弱),导致产生了最终的结果。在这场风暴中,胎儿的大脑结构发生改变,对孩子情绪和认知造成长期影响,包括孩子的压力反应活动增加。
因此,压力管理在孕期尤为重要,这对母亲和孩子的一生来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阶段。根据孕期压力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的不同,可以加剧胎盘和胎儿大脑发育的免疫应答,最终对胎儿大脑结构、功能和压力反应活动造成影响。
压力对胎儿造成的影响
母亲的压力导致基因的改变,在母亲、胎盘和胎儿身上造成了连锁的负面反应,这些改变包括多种孕期并发症,可以损害母亲、胎儿,也包括改变胎儿的大脑环路。改变的大脑环路可以造成压力反应活动增加、其他神经发育低下的状况和相关疾病,影响人的一生。如此严重的后果,必须引起人们的足够重视。
更加值得关注的是,压力介导的基因改变表现为遗传性的特点。因此,如果你的曾祖母在怀你祖母时有高水平的压力,由于基因遗传的影响,你患有压力相关障碍的概率就增加了。尽管持反对意见的人会说,有压力的父母的孩子可能会学习父母的这些行为,也会导致出现这种传递方式,但有证据表明,这种代与代之间的压力反应引起的基因改变,实际上是通过精子和卵子传递给下一代的。
美国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最近的一项研究也验证了这一猜测,研究发现,父亲所经历的压力会改变精子,从而影响后代的发育,包括孩子的大脑和应对压力的方式。该研究基于表观遗传学即基因表达层面发现父亲的压力对孩子造成的影响。表观遗传学是指基因表达中的多种变化,这些变化不涉及DNA的改变,但环境因素会导致出现不同的基因表达。表观遗传学使得人们更加重视环境因素对人类健康的影响,胎儿所处的环境也不例外。早在20世纪80年代,科学家们就发现,结直肠癌患者体内的肿瘤组织中一种叫作DNA甲基化的表观遗传标记比同一人体正常组织要少,这是首次将人类疾病与表观遗传变异联系起来的证据。因此,不仅母亲要在怀孕期间保持良好的心情,避免压力,父亲也要有意识地缓解压力,放松心情,给宝宝创造一个和谐的生长发育环境。
孕酮是怀孕所需要的一种重要的生殖激素,它有助于缓解压力。在孕期,高水平的孕酮通过增加大脑中自然的镇静成分γ-氨基丁酸(GABA)帮助准妈妈保持平静。GABA是主要的抑制性神经递质,它像妈妈天然的镇静剂,在休息和放松状态时水平较高,可以通过冥想和瑜伽增加GABA水平。另外,孕酮也会激活一种强大的抗炎症基因来保护准妈妈的细胞对抗压力。孕酮甚至有助于女性手术结果的改善概率。几种癌症研究的结果表明,妇女在月经周期有较高水平的孕酮,与低水平相比会有更好的手术结果。
除孕酮外,还有一种重要的抗压激素就是后叶催产素。后叶催产素由下丘脑产生,对男性和女性的压力调节都很重要,会使人“感觉良好”,也被叫作“爱情激素”或者“拥抱激素”。后叶催产素在缓解压力方面的作用主要与社会连接性行为相关,积极的社会互动和社会支持对我们的健康有良好的影响,可以避免孤独的感觉,减少心血管疾病复发,改善情绪。一些学者还认为,社会连接尤其对减少女性的压力有益。对于女性来说,压力反应在她生命的不同阶段的预警作用可能不是那么有效,尤其是在怀孕或者其他被孩子所“拖累”的情况下。站在进化的角度来看,一个女性能够更好地与向她发出警报、帮她逃跑或者替她照顾孩子的人建立连接。相反,男性更倾向于对压力采取攻击性的战斗反应,这得益于他们高水平的睾丸素、相对发达的肌肉组织和没有“受拖累”的怀孕状态。女性在压力下更倾向于从其他人那里寻找舒适的感觉,而男性在压力下则不习惯于这种处理方法。这种不同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男性和女性的大脑中后叶催产素的不同造成的。
后叶催产素会产生一系列积极的、维持内稳态的改变。它可以通过向大脑的快乐中心释放多巴胺(一种重要的大脑化学物质)使人们感觉更好,同时降低皮质醇,增加自然减轻疼痛的化学物质,减少特定压力反应神经元的激活。后叶催产素对大脑的镇静剂GABA释放有促进作用,GABA帮助我们回到平静休息的状态。后叶催产素也能够对不同压力相关基因起到开或关的作用,影响大脑重要区域的结构和功能。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生命早期(包括婴儿期)后叶催产素的水平可以影响我们今后如何对压力做出反应。
虽然生命早期的压力创伤可能对今后的压力应对等造成影响,但并不是所有的生命早期的压力都是不好的。有些研究者认为,一些早期压力对发展心身弹性或者压力应对能力是必需的,因此,你需要偶尔经历压力来学习如何应对压力。关键是压力源持续的时间和剧烈程度,如果是慢性的、严重的或者是经常出现、不能恢复的压力,将会使你感到筋疲力尽,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会崩溃。总而言之,生命早期的压力会对我们的基因、大脑结构以及大脑功能造成短期或长期的影响,其中一些压力对帮助人们学习压力应对方法和提高心身弹性很重要,但是严重的压力会导致精神障碍和健康问题。
除了孕期外,女性另外一个比较特殊的时期是更年期。更年期激素水平的变化会对女性造成很多影响,远不止生育能力那么简单。不同水平的雌激素和孕酮可以导致不同的心理状态,低水平的雌激素意味着5-羟色胺减少,女性对压力的敏感性增加。另外,孕酮随着更年期的到来而耗尽,这种结果导致GABA水平下降,进一步增加了女性在压力面前的脆弱性。
这些激素水平的下降和波动使更年期女性应对压力的能力降低,这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女性在更年期时情绪变化无常。因此,这个阶段的压力标志着女性生育阶段的结束,她们的激素水平的改变直接影响了大脑的化学物质和压力反应。这种在大脑中GABA水平改变、生殖激素水平和压力系统功能下降共同造成了女性生育基础上的情绪障碍。比如,女性的生育性抑郁出现,源于生殖激素水平的改变,她们对激素水平变化的敏感,导致压力系统功能下降和情绪低落。
另一种重要激素是褪黑素,它在更年期也会表现出明显下降。褪黑素有抗氧化的作用,促进睡眠,建立人体的节律,帮助脑细胞生长。这也解释了女性在年龄增长后会出现睡眠障碍、在更年期后会出现与氧化应激相关的疾病高发的原因,比如心血管疾病和痴呆。
如何减少更年期对女性造成的影响呢?低水平的5-羟色胺可以通过摄入富含色氨酸以及维生素D的食物来补充,大脑中GABA水平的提高可以通过练习冥想来实现,对抗氧化应激可以吃健康的富含抗氧化剂的食物,褪黑素水平的恢复可以通过在夜间减少光照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