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公冶长篇”共28章，篇名取自第1章的第三、第四、第五三个字。
该篇的主要内容是孔子对各类人物的评价，包括自己的弟子，如公冶长、南容、子贱、子贡、冉雍等；与自己同时代的人物，如孔文子、晏婴、臧文仲、令尹子文、季文子等；历史上的人物，如伯夷、叔齐等。
从孔子对这些人物的评价中，我们可以发现这样几点：一是孔子对自己弟子的性格、特长十分了解，而这正是孔子能得到弟子们由衷的尊敬和爱戴的重要原因之一。二是好恶分明，评论人物直言无忌。如公冶长曾坐过牢，但孔子认为公冶长并没有犯罪，并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子贡说我不想别人强加给我什么，我也不想强加给别人什么，孔子则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不是你子贡能做得到的；宰予昼寝，孔子因此大发雷霆，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wū）也”（5.10）。三是不轻易以仁许人。如孟武伯问子路、冉求、公西赤是否有仁德，孔子均答以“不知其仁也”（5.8）；子张问令尹子文、陈文子是否有仁德，孔子也答以“未知，焉得仁”（5.19）。可见在孔子的心目中，仁属于一种极高的道德境界，一般人是无法企及的。
5.1 子谓公冶长 ① ：“可妻 ② 也。虽在缧绁（ léixiè） ③ 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 ④ 妻之。
①公冶长：孔子弟子，姓公冶，名长，字子长。一说名苌（cháng），字子芝。②妻：把女儿嫁给他。③缧绁：捆绑人的绳子，这里代指监狱。④子：这里指女儿。
孔子评论公冶长，说：“可以把女儿嫁给他。他虽然曾经坐过牢，但并没有真的犯罪。”于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公冶长。
5.2 子谓南容 ① ：“邦有道，不废 ② ；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①南容：孔子弟子，姓南宫，名适（kuò），字子容。②废：废弃。
孔子评论南容，说：“国家政治清明时，他能被任用；国家政治黑暗时，他能避免受刑或被杀戮之祸。”把自己兄长的女儿嫁给了南容。
5.3 子谓子贱 ① ：“君子哉若 ② 人！鲁无君子者，斯 ③ 焉取斯 ④ ？”
①子贱：孔子弟子，姓宓（fú，今多读mì），名不齐，字子贱。②若：这个。③斯：这个人，指宓子贱。④斯：指君子的品德。
孔子评论宓子贱，说：“这个人真是一位君子啊！如果鲁国没有君子，他从哪里获得这种君子的品德呢？”
5.4 子贡 ① 问曰：“赐 ② 也何如？”子曰：“女 ③ ，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 húliǎn ） ④ 也。”
①子贡：见1.10注②。②赐：子贡自称。③女：同“汝”，你。④瑚琏：古代祭祀时用的一种贵重器皿，用来盛粮食。
子贡问道：“我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你好比一种器具。”子贡问：“是什么器具呢？”孔子说：“一种像瑚琏那样的器具。”
5.5 或曰：“雍 ① 也仁而不佞 ② 。”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 jǐ） ③ ，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①雍：孔子弟子，姓冉，名雍，字仲弓。②佞：有口才，能言善辩。③口给：口齿伶俐。
有人说：“雍这个人有仁德，但是缺乏口才。”孔子说：“为什么要有口才呢？靠口齿伶俐来对付别人，常常让人憎恶。我不知道冉雍是否真有仁德，但是为什么非要有口才呢？”
5.6 子使漆雕开 ① 仕 ② 。对曰：“吾斯之未能信 ③ 。”子说（ yuè） ④ 。
①漆雕开：孔子弟子，姓漆雕，名开，字子开。②仕：做官。③信：有信心。④说：同“悦”，高兴。
孔子让漆雕开去做官。漆雕开回答说：“我对做官还没有信心。”孔子听后很高兴。
5.7 子曰：“道不行，乘桴（ fú） ① 浮于海，从我者，其由 ② 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③ 。”
①桴：用竹或木编扎成的小筏子。②由：即子路。见2.17注①。③材：一说同“哉”；一说通“裁”，指裁度。
孔子说：“我的主张如果得不到实行，就乘坐小筏子在海上漂浮，能够跟随我的，大概只有子路吧？”子路听后感到很高兴。孔子说：“子路在好勇方面超过我，但他不知道如何取择。”
5.8 孟武伯 ① 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 shèng ） ② 之国，可使治其赋 ③ 也，不知其仁也。”
“求 ④ 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 ⑤ 之邑 ⑥ ，百乘之家 ⑦ ，可使为之宰 ⑧ 也，不知其仁也。”
“赤 ⑨ 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 ⑩ 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①孟武伯：见2.6注①。②乘：古代称一辆四匹马拉的兵车为一乘。③赋：兵赋，包括兵员、装备等。④求：即冉有。见3.6注③。⑤千室：一千户人家。⑥邑：小城镇。⑦家：古代大夫的采邑。⑧宰：总管。⑨赤：孔子弟子，姓公西，名赤，字子华。⑩束带：整束衣带，这里指穿好礼服或朝服。
孟武伯问：“子路有仁德吗？”孔子说：“不知道。”孟武伯又问。孔子说：“仲由这个人，有一千辆战车的国家，可以让他去管理兵赋，但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仁德。”
“那么冉求怎么样呢？”孔子说：“冉求这个人，一千户人家的小城镇，有百辆战车的采邑，可以让他担任总管，但不知道他有没有仁德。”
“那么公西赤怎么样呢？”孔子说：“公西赤这个人，穿上朝服站在朝堂上，可以让他招待宾客，但不知道他有没有仁德。”
5.9 子谓子贡 ① 曰：“女 ② 与回 ③ 也孰愈 ④ ？”对曰：“赐 ⑤ 也何敢望 ⑥ 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 ⑦ 女弗如也。”
①子贡：见1.10注②。②女：同“汝”，你。③回：即颜渊。见2.9注①。④愈：胜过；更好。⑤赐：即子贡。⑥望：比。⑦与：一说指赞同；一说是“和”的意思。
孔子对子贡说：“你和颜回谁更强些？”子贡回答说：“我怎么敢与颜回相比？颜回听到一件事情可以推知十件事情，我听到一件事情只能推知两件事情。”孔子说：“不如他，我同意你不如他。”
5.10 宰予 ① 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 wū） ② 也。于予与何诛 ③ ？”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①宰予：即宰我。见3.21注③。②杇：抹墙用的工具，此处作动词，指抹墙。③诛：责备。
宰予大白天睡觉。孔子说：“朽烂的木头没法雕刻，粪土状的墙壁没法再粉刷。对于宰予还有什么好责备的呢？”孔子说：“起初，我对于一个人，是听了他的话便会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于一个人，是听了他的话后再观察他的行为。是宰予让我作出这种改变的。”
5.11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 chéng ） ① 。”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①申枨：孔子弟子，姓申，名枨，字周。
孔子说：“我没有见过刚强不屈的人。”有人回答说：“申枨就是这样的人。”孔子说：“申枨这个人欲望太多，怎么能做到刚强不屈呢？”
5.12 子贡 ① 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 ② 也，非尔所及 ③ 也。”
①子贡：见1.10注②。②赐：即子贡。③及：达到。
子贡说：“我不想别人强加给我什么，我也不想强加给别人什么。”孔子说：“赐啊，这不是你所能做到的。”
5.13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 ① ，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①文章：《诗》、《书》、《礼》等方面的古代文献。
子贡说：“老师讲述《诗》、《书》、《礼》等方面的古代文献，我们是可以听到的；老师关于人性和天道方面的言论，我们则从来也没有听到过。”
5.14 子路 ① 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 ② 闻。
①子路：见2.17注①。②有：同“又”。
子路听到一种道理，还没有来得及实行，这时候怕的是又听到一种新的道理。
5.15 子贡 ① 问曰：“孔文子 ② 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①子贡：见1.10注②。②孔文子：卫国大夫，姓孔，名圉（yǔ），“文”是谥（shì）号。
子贡问道：“孔文子的谥号为什么是‘文’呢？”孔子说：“他聪敏好学，不以向学问比自己少或地位比自己低的人询问为耻，所以谥号为‘文’。”
5.16 子谓子产 ① ：“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 ② ，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①子产：春秋时郑国大夫，姓公孙，名侨，字子产。②恭：肃敬。
孔子评论子产，说：“子产有四个方面符合君子的标准：他进行自我修养时严肃庄重，侍奉君主和尊长时恭敬有礼，用恩惠养育民众，使唤民众公正合理。”
5.17 子曰：“晏平仲 ① 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①晏平仲：春秋时齐国大夫，姓晏，名婴，字仲，谥（shì）号“平”。
孔子说：“晏平仲善于与别人交往，交往的时间一长，人们就会敬重他。”
5.18 子曰：“臧文仲 ① 居蔡 ② ，山节 ③ 藻棁（ zhuō） ④ ，何如其知 ⑤ 也？”
①臧文仲：鲁国大夫，姓臧孙，名辰，字仲，谥号“文”。②蔡：古代用于占卜的大乌龟。③节：柱上的斗拱。④棁：梁上的短柱。⑤知：同“智”。
孔子说：“臧文仲给他用于占卜的大乌龟造了一间房子，柱上的斗拱像山一样，梁上的短柱画着水藻，这算一种什么样的聪明呢？”
5.19 子张 ① 问曰：“令尹 ② 子文 ③ 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 ④ 之，无愠（ yùn ） ⑤ 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崔子 ⑥ 弑（ shì） ⑦ 齐君 ⑧ ，陈文子 ⑨ 有马十乘（ shèng ） ⑩ ，弃而违 ⑪ 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①子张：见2.18注①。②令尹：楚国称宰相为令尹。③子文：姓斗，名为穀於菟（gòuwūtú）。④已：停止。⑤愠：怒，怨恨。⑥崔子：齐国的大夫崔杼（zhù）。⑦弑：古时候指臣杀君、子杀父母等行为。⑧齐君：指齐庄公，姓姜，名光。⑨陈文子：齐国大夫，名须无。⑩马十乘：即四十匹马，古代以四匹马拉的一辆车为一乘。⑪违：离开。
子张问道：“楚国的令尹子文三次（或多次）担任令尹的职务，没有显出高兴的样子；三次（或多次）被罢免，没有显出恼怒的神色。把自己任令尹时的政策，一定告诉新的令尹。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应该说很忠诚了。”子张说：“算得上有仁德吗？”孔子说：“不知道，这怎么能算有仁德呢？”子张又问：“崔杼杀了齐庄公，陈文子有四十匹马，他统统抛弃不要，离开了齐国。到了别的国家，却说：‘这里的执政者与我国的大夫崔杼一样。’于是离开这个国家。到了另一个国家，却又说：‘这里的执政者与我国的大夫崔杼一样。’便又离开这个国家。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可以说活得很清白。”子张说：“算得上有仁德吗？”孔子说：“不知道，这怎么能算有仁德呢？”
5.20 季文子 ① 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 ② ，斯可矣。”
①季文子：鲁国大夫，姓季孙，名行父，“文”是谥（shì）号。②再：两次。
季文子凡事要考虑多次才采取行动。孔子听到后，说：“思考两次就可以了。”
5.21 子曰：“宁武子 ① ，邦有道，则知 ② ；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①宁武子：卫国大夫，姓宁，名俞，“武”是谥号。②知：同“智”。
孔子说：“宁武子这个人，在国家政治清明时显得很聪明，在国家政治黑暗时就显得很愚笨。他的聪明，别人是可以达到的；他的愚笨，别人就难以达到了。”
5.22 子在陈 ① ，曰：“归与！归与！吾党 ② 之小子 ③ 狂简 ④ ，斐然 ⑤ 成章 ⑥ ，不知所以裁 ⑦ 之。”
①陈：指陈国。②党：家乡。③小子：孔子称自己的学生。④狂简：志向远大而缺乏谋略。⑤斐然：有文采的样子。⑥章：纹理。⑦裁：裁度，这里指指导的意思。
孔子在陈国，说：“回去吧！回去吧！我在家乡的那些学生们志向远大而缺乏谋略，有文采、有条理，我还不知道怎样去指导他们。”
5.23 子曰：“伯夷、叔齐 ① 不念旧恶，怨是用 ② 希 ③ 。”
①伯夷、叔齐：商朝末年孤竹君的两个儿子，他们因为反对周武王伐纣，不吃周朝的粮食，最后饿死在首阳山。②是用：因此。③希：同“稀”，指稀少。
孔子说：“伯夷、叔齐这两个人不记旧仇，因此别人对他们的怨恨很少。”
5.24 子曰：“孰谓微生高 ① 直？或乞醯（ xī） ② 焉，乞诸其邻而与之。”
①微生高：有人认为即尾生高，鲁国人，以直率、守信著称。②醯：醋。
孔子说：“谁说微生高这个人直爽？有人向他要醋，他从邻居那里要了点醋给他。”
5.25 子曰：“巧言、令色 ① 、足恭 ② ，左丘明 ③ 耻之，丘 ④ 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①令色：虚伪的脸色。②足恭：过分恭敬。③左丘明：春秋时鲁国的史官，相传是《左传》的作者。④丘：孔子自称。
孔子说：“花言巧语，虚伪的脸色，过分恭敬，对此，左丘明觉得可耻，我也觉得可耻。把对一个人的怨恨藏起来而与他交朋友，对此，左丘明觉得可耻，我也觉得可耻。”
5.26 颜渊 ① 、季路 ② 侍 ③ 。子曰：“盍（ hé） ④ 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 ⑤ 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 ⑥ ，无施劳 ⑦ 。”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 ⑧ 之。”
①颜渊：见2.9注①。②季路：即子路。见2.17注①。③侍：站在旁边。④盍：何不。⑤轻裘：一说指轻暖的皮衣；一说“轻”字系后人所加，当删。⑥伐善：夸耀自己的长处。⑦施劳：表白自己的功劳。⑧怀：一说指关怀；一说指怀念。
颜渊、子路站立在孔子的身边。孔子说：“为什么不说说你们各自的志向？”子路说：“希望车、马、贵重的皮衣与朋友共同使用，即使用坏了也不感到遗憾。”颜渊说：“希望能不夸耀自己的长处，不表白自己的功劳。”子路说：“希望能听听老师的志向。”孔子说：“我的志向是：使老人活得安逸，使朋友间互相信任，使年少的人得到关怀。”
5.27 子曰：“已矣 ① 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 ② 者也。”
①已矣：罢了，算了。②自讼：自我责备。
孔子说：“算了吧！我从未见过能看到自己有过失而自我责备的人。”
5.28 子曰：“十室 ① 之邑，必有忠信如丘 ② 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①十室：十户人家。②丘：孔子自称。
孔子说：“即使是在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中，也一定有像我这样忠实守信的人，只是他们不像我这样爱好学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