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下乾上）乾第一

【导读】

《乾》卦是《周易》六十四卦之首，乾象征天，具有刚健有力、运行不息的意义。不过，说乾象征天，这是《易传》提出来的，如《易传》中的《象传》说：“天行，健”；《说卦传》说：“乾为天”。在《易经》中，则并无乾象征天的说法。

乾为什么象征天？是因为《乾》卦由六个阳爻组成，属于纯阳之体；而在古人心目中，天由清而轻的阳气构成，如《淮南子·天文训》说：“宇宙生气，气有涯垠（yín），清阳者薄靡而为天”，意即宇宙中生出气，这种气有一定的边际，其中的清轻纯阳之气上升而形成天。因此，天亦属于纯阳之体，尤其是天上的太阳，更是至阳之物，故以乾象征天。

为什么要把《乾》卦放在六十四卦之首？这是因为古人认为，有天地才有万物，天地是万物之宗；而地与天相比，又处于次要和从属的地位，故象征天的《乾》卦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六十四卦之首。

由于《乾》卦在《周易》中特殊而又重要的地位，故《易传》用一则《彖传》、两则《文言传》来反复申述《乾》卦卦辞的意义。

《乾》卦六爻，用龙的形象和龙在不同时期的不同表现来预示吉凶。那么，《乾》卦六爻为什么要取象于龙呢？这与乾的特性和 人们心目中龙的形象有关。

上面已经说过，乾的意义是健，即刚健有力。那么，在各种动物中，什么动物是最刚健有力的呢？这就非龙莫属。众所周知，龙是神话传说中一种神异的动物，它身长有角，有鳞有爪，能上天入水，兴云布雾。在《尔雅翼·释龙》中，就提出了“龙有九似”的说法，认为龙的角像鹿角，头像骆驼头，脖子像蛇脖，膝像蜃膝，鳞片像鱼鳞，爪如鹰爪，掌似虎掌，耳像牛耳，等等。既然龙集各种动物之大成，它当然就是一种最刚健有力的动物，因此才会被《易经》的作者选中，来作为《乾》卦的象征物。

（乾下乾上 ① ）乾 ② 元亨，利贞 ③ 。

初九 潜龙勿用 ④ 。

九二 见（ xiàn ） ⑤ 龙在田 ⑥ ，利见 ⑦ 大人 ⑧ 。

九三 君子终日乾乾 ⑨ ，夕惕若 ⑩ ，厉 ⑪ ，无咎 ⑫ 。

九四 或跃在渊 ⑬ ，无咎。

九五 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上九 亢 ⑭ 龙有悔 ⑮ 。

用九 ⑯ 见群龙无首 ⑰ ，吉。

【注释】

①乾下乾上：指六画的《乾》卦由两个三画的乾卦上下相叠而成。 ②乾：卦名，象征天，意思是刚健。 ③元亨，利贞：一说元指开始，亨指通达，利指适宜，贞指正；一说元指开始，亨指通达，利贞指利于占问；一说元亨指古人举行的一种大享之祭，古人在举行大享之祭时曾经占问，恰遇此卦，所以 将之记录下来，表示占问时遇到此卦，行事顺利。 ④用：举用；使用。这里指采取行动。 ⑤见：出现；显现。⑥田：田野。 ⑦见：一说指相见；一说指显现、出现。⑧大人：有很高地位或有崇高品德的人。 ⑨乾乾：即健而又健，形容勤奋、不懈怠的样子。 ⑩惕若：警惕小心的样子。若：语气助词。 ⑪ 厉：危险。 ⑫ 咎：灾殃。 ⑬ 或跃在渊：前面省略“龙”字。指龙或跃离深渊，或待在渊中。或：表示不确定的意义。 ⑭ 亢：极；过甚。 ⑮ 悔：后悔。一说同“晦”，指不好的事情。 ⑯ 用九：用《易经》卜筮（shì）时，若筮得《乾》卦，且六爻皆变（即六爻的得数都是九），就称为用九。用：都、全的意思。用九是乾卦特有的爻题。 ⑰ 无首：不以首领自居。一说龙首被遮住而见不到。

【译文】

乾 大为亨通，有利之占问。

初九 龙潜藏于水中，不宜采取行动。

九二 龙出现在田野上，有利于去见大人物。

九三 君子整天勤奋努力，毫不懈怠，到晚上也谨慎小心，有危险，但不会造成灾殃。

九四 龙或跃离深渊，或待在渊中，没有灾殃。

九五 龙在天空中飞翔，有利于去见大人物。

上九 龙腾飞过高，将会发生令人后悔的事。

用九 群龙出现在天空，但都不以首领自居，吉祥。

《彖（ tuàn ） ① 》曰：大哉乾元 ② ，万物资 ③ 始，乃统 ④ 天。云行雨施 ⑤ ，品物 ⑥ 流形 ⑦ 。大明 ⑧ 终始，六位 ⑨ 时 ⑩ 成，时 ⑪ 乘六龙以御 ⑫ 天。乾道 ⑬ 变化，各正 ⑭ 性命 ⑮ ，保合 ⑯ 大和 ⑰ ，乃利贞 ⑱ 。首出 ⑲ 庶物 ⑳ ，万国咸宁。

【注释】

①彖：即《彖传》，是对卦辞的解释。 ②元：始；创始。③资：依赖。 ④统：统率；统领。 ⑤施：布；散布。⑥品物：万物。 ⑦流形：形状不断变化。 ⑧大明：指太阳。 ⑨六位：指上、下、东、南、西、北六个方位，也指《乾》卦的六爻。 ⑩时：通“是”，指于是。 ⑪ 时：按时。 ⑫ 御：行。 ⑬ 乾道：天道；阳刚之道。 ⑭ 正：确定。一说指得其所。 ⑮ 性命：万物的天赋和禀受。 ⑯ 保合：保持；维持。 ⑰ 大和：即太和，阴阳二气处于极为和谐的状态。大：即“太”。 ⑱ 利贞：指利于万物，体现正道。 ⑲ 首出：一说指开始产生；一说指出于众物之上。 ⑳ 庶物：万物。

【译文】

《彖传》说：乾的创始之功真是伟大啊，万物都依靠它而产生，它主宰着天。云在天空中飘移，雨水从天上降下，万物的形态处在不断变化之中。太阳升起降落，使上、下、东、南、西、北六个方位得以确定，它驾着六条飞龙在天空中有规律地运行。天道运行变化，使万物各自获得其天赋和禀受，它维持着一种极为和谐的状态，从而普利万物，体现天之正道。乾处于万物之上，使天下万国都得到安宁。

《象 ① 》曰：天行，健 ② 。君子以自强不息。

“潜龙勿用”，阳在下 ③ 也。

“见龙在田”，德施 ④ 普也。

“终日乾乾”，反复道 ⑤ 也。

“或跃在渊”，进无咎也。

“飞龙在天”，大人造 ⑥ 也。

“亢龙有悔”，盈 ⑦ 不可久也。

用九天德 ⑧ ，不可为首也。

【注释】

①象：即《象传》，分为《大象传》和《小象传》，《大象传》是对卦象、卦义的解释，《小象传》是对爻辞的解释。这里指《大象传》。 ②天行，健：指天道运行不息，这就是《乾》卦的卦象。健：即“乾”。 ③阳在下：指初九阳爻处于《乾》卦最下面的位置。 ④施：给与；施与。 ⑤反复道：一说指反复地行道；一说指世道有反有复；一说指君子的行为翻来覆去都合于道。 ⑥造：作；为。 ⑦盈：满；充满。⑧天德：指天创生万物、却又功成而不居之德。

【译文】

《象传》说：《乾》卦下乾上乾，乾为天，象征天道运行不息，这就是《乾》卦的卦象。君子观此卦象，从而奋发向上，永远不懈怠。

“龙潜藏于水中，不宜采取行动”，是因为初九阳爻处于《乾》卦的最下面，象征阳气初生，所处的位置低下。

“龙出现在田野上”，表明大人的美德已广泛地惠及天下之人。

“君子整天勤奋努力，毫不懈怠”，说明君子反复地行道。

“龙或跃离深渊，或待在渊中”，表示可以积极进取而不会有灾殃。

“龙在天空中飞翔”，说明大人物正大有作为。

“龙腾飞过高，将会发生令人后悔的事”，说明盈满的状态是不可能保持长久的。

用九体现了天创生万物、却又功成而不居之德，所以不能以首领自居。

《文言 ① 》曰：元者，善之长 ② 也；亨者，嘉 ③ 之会 ④ 也；利者，义 ⑤ 之和 ⑥ 也；贞者，事之干 ⑦ 也。君子体 ⑧ 仁足以长（ zhǎng ）人 ⑨ ，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 ⑩ 足以干 ⑪ 事。君子行此四德 ⑫ 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注释】

①文言：即《文言传》，是对卦辞和爻辞的解释，为《乾》《坤》两卦所特有。详见“附录一”。 ②长：首；首领。 ③嘉：善；美好。 ④会：合；聚合。 ⑤义：道义。一说指宜、理应。 ⑥和：一说指反应、响应；一说指和谐。 ⑦干：主干；根本。 ⑧体：履行；实践。 ⑨长人：成为众人的尊长。 ⑩贞固：坚守正道。固：坚。 ⑪ 干：办理；主管。 ⑫ 四德：指仁、礼、义、正。

【译文】

《文言传》说：元，是一切善的事物的统领；亨，是一切美好的事物的聚合；利，是道义的体现；贞，是做事取得成功的根本。君子履行仁德，足以成为众人的尊长；会聚美好的事物，足以使之合于礼仪；济人利物，足以使它体现道义；坚守正道，足以成就事业。君子是履行上述四种美德的人，所以说：“乾：包含着元始、亨通、有利、 守正四种德性。”

初九曰“潜龙勿用”，何谓也？子 ① 曰：“龙德 ② 而隐者也。不易 ③ 乎世，不成乎名。遁世 ④ 无闷 ⑤ ，不见是 ⑥ 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 ⑦ 之。确 ⑧ 乎其不可拔 ⑨ ，潜龙也。”

九二曰“见龙在田，利见 ⑩ 大人”，何谓也？子曰：“龙德而正中 ⑪ 者也。庸 ⑫ 言之信，庸行之谨。闲 ⑬ 邪存其诚，善世 ⑭ 而不伐 ⑮ ，德博而化 ⑯ 。《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何谓也？子曰：“君子进德修业 ⑰ 。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 ⑱ 立其诚，所以居 ⑲ 业也。知至至之 ⑳ ，可与言几 ㉑ 也；知终终之 ㉒ ，可与存义 ㉓ 也。是故居上位 ㉔ 而不骄，在下位 ㉕ 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 ㉖ 而惕，虽危无咎矣。”

九四曰“或跃在渊，无咎”，何谓也？子曰：“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 ㉗ 。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 ㉘ 也，故无咎。”

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同声相应 ㉙ ，同气相求 ㉚ 。水流湿，火就 ㉛ 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 ㉜ 而万物 ㉝ 睹 ㉞ 。本乎天者 ㉟ 亲上，本乎地者 ㊱ 亲下，则各从其类也。”

上九曰“亢龙有悔”，何谓也？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注释】

①子：指孔子。一说此系假托孔子之名。 ②龙德：龙一样的德行，比喻美好的德行。 ③易：改变；更改。 ④遁世：从世间退隐。 ⑤闷：烦闷。 ⑥不见是：不被称许、认同；不被认为对。 ⑦违：离开；避开。 ⑧确：坚定；坚贞。 ⑨拔：变移；动摇。 ⑩见：这里指显现、出现。 ⑪ 正中：指九二阳爻居下卦之中位。 ⑫ 庸：常；日常。 ⑬ 闲：防止；防范。 ⑭ 善世：有益于世；为善于世。 ⑮ 伐：自夸。 ⑯ 化：感化；教化。 ⑰ 修业：建立功业。 ⑱ 修辞：修饰言辞，指说话或写作。 ⑲ 居：积储。 ⑳ 知至至之：知道要达到的目标并努力去达到这一目标。前一个“至”字是名词，指要达到的目标；后一个“至”字是动词，指采取行动去达到这一目标。 ㉑ 几：事物细微的征兆。清代阮元主持校刻的《十三经注疏·周易正义》中“几”前无“言”字，唐代李鼎祚（zuò）的《周易集解》中有“言”字，据之以补。 ㉒ 知终终之：知道事情的终极结果而知道如何去终结。前一个“终”字是名词，指终极结果；后一个“终”字是动词，指终结某件事情。 ㉓ 存义：省察如何使自己的行动保持适宜。存：省察。义：宜，理应。一说指存事业之正义；一说指守义不变。 ㉔ 居上位：指九三爻居于下卦的最上位，象征人居于尊贵之位。 ㉕ 在下位：指九三爻处于上卦的下面，象征人所处的地位较低。 ㉖ 因其时：指随时。 ㉗ 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这两句话为互文，都是就经文中的“或”字而言的。因“或”表示不确定、没有规则，《易传》怕因此引起误解，导致有人为所欲为，故强调“无常”、“无恒”（即没有常规）并不是出于邪恶的动机或要脱离众人。“离”字多释 为脱离，一说应释为“丽”，指依附、附着，亦可。 ㉘ 及时：得时；合时。 ㉙ 应：应和。 ㉚ 求：追求；求合。 ㉛ 就：归于；趋向。 ㉜ 作：兴起。 ㉝ 物：这里指人。 ㉞ 睹：看见，这里指仰视。 ㉟ 本乎天者：根源在天上的东西，如日月星辰。本：根源；来源。 ㊱ 本乎地者：根源在地的东西，如植物。

【译文】

初九爻辞说“龙潜藏于水中，不宜采取行动”，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这是指具有龙一样的德行却隐居起来的人。他不因为世俗的观念而改变自己的志向，不去追逐俗世的功名。独自隐居而不感到烦闷，言行不被世人认同也不感到苦闷。自己乐意的事就积极去做，不乐意的事就坚决不做。意志坚定，不可动摇，这就是潜藏于水中的龙。”

九二爻辞说“龙出现在田野上，有利于出现大人物”，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这是指具有龙一样的德行而立身中正、没有偏颇的人。他说话常常言而有信，做事常常小心谨慎。防止邪恶的侵害，保持内心的诚实。行善于世而不自夸，恩德广博而天下莫不感化。《易经》中说‘龙出现在田野上，有利于出现大人物’，说明这样的大人物具备担任君主的品德。”

九三爻辞说“君子整天勤奋努力，毫不懈怠，到晚上也谨慎小心，有危险，但不会造成灾殃”，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指的是君子增进道德修养，建立功业。忠诚守信，可以增进道德；言辞反映内心的真实想法，可以使自己的事业积累壮大。知道自己要达到的目标，并为之积极努力，就可以跟他谈论事物细微的征兆；知道事情的终极结果并知道如何去终结，就可以跟他一起省察如何使自己的行为适宜。所以居于尊贵的地位而不骄傲，处于卑微的地位 而不忧愁，能够随时振作并保持警惕，这样，即使面临危险，也不会有什么灾殃了。”

九四爻辞说“龙或跃离深渊，或待在渊中，没有灾殃”，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或上或下，变化不定，并不是出于某种邪恶的动机；或进或退，变动无常，也不是要脱离众人。而是君子在增进自己的道德、建立功业时，想要使自己的行为合乎时宜，所以不会有灾殃。”

九五爻辞说“龙在天空中飞翔，有利于出现大人物”，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同类的声音互相应和，气息相同的事物互相求合。水向低湿的地方流动，火向干燥的地方蔓延；云总是伴随着龙，风总是跟随着虎，圣人兴起而万人仰视。根源在天的就与上面的东西亲近，根源在地的就与下面的东西亲近，万物都归属于不同的类。”

上九爻辞说“龙腾飞过高，将会发生令人后悔的事”，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处于尊贵的地位而没有实权，高高在上而没有直接归他管辖的民众，贤明的人居于下位而无法辅佐他，所以一有行动就会出现令人后悔的事。”

“潜龙勿用”，下 ① 也。“见龙在田”，时舍 ② 也。“终日乾乾”，行事也。“或跃在渊”，自试 ③ 也。“飞龙在天”，上治 ④ 也。“亢龙有悔”，穷 ⑤ 之灾也。乾元 ⑥ 用九，天下治也。

【注释】

①下：指初九阳爻位于《乾》卦的最下面。 ②舍：一说通“舒”，即舒展的意思；一说指居住、安置。 ③试：尝试；试验。 ④上治：居于上位而治理民众。一说指最好的统治 （上：通“尚”，指最好）。 ⑤穷：穷尽；极端。 ⑥乾元：乾之善德。元：善。

【译文】

“龙潜藏于水中，不宜采取行动”，因为此时其所处的地位还很低下。“龙出现在田野上”，说明此时境遇已经开始变好。“整天奋发努力，不懈怠”，说明正在从事自己的事业。“或跃离深渊，或待在渊中”，说明其正在进行自我尝试。“龙在天空中飞翔”，是说大人物居于上位来治理民众。“龙腾飞过高，将会发生令人后悔的事”，说明事物走向极端，就会造成灾祸。用九体现了乾之善德，天下大治。

“潜龙勿用”，阳气潜藏。“见龙在田”，天下文明 ① 。“终日乾乾”，与时偕 ② 行。“或跃在渊”，乾道 ③ 乃革 ④ 。“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 ⑤ 。“亢龙有悔”，与时偕极 ⑥ 。乾元用九，乃见天则 ⑦ 。

【注释】

①文明：文采光明。 ②偕：俱；共同。 ③乾道：天道；阳刚之道。 ④革：变化；变革。 ⑤天德：天创造、养育万物的功德。因为九五阳爻居上卦之中位，不仅所处的位置恰当，而且居一卦之主位，象征既有君位又有君德，故有此说。⑥极：尽；尽头。 ⑦天则：天运行的规律。

【译文】

“龙潜藏于水中，不宜采取行动”，因为此时阳气处于潜伏隐藏的状态。“龙出现在田野上”，说明此时天下文采光明。“整天勤 奋努力，不懈怠”，说明君子能够与时俱进。“龙或跃离深渊，或待在渊中”，说明天道正在发生变化。“龙在天空中飞翔”，说明其具有与天创生万物一样的功德。“龙腾飞过高，将会发生令人后悔的事”，说明随着时间的推展，事情已发展到了尽头。用九体现了乾之善德，从中可以发现天道运行的规律。

乾元 ① 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 ② 也。乾始 ③ 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乾乎！刚健中正 ④ ，纯粹精 ⑤ 也。六爻（ yáo ） ⑥ 发挥 ⑦ ，旁通 ⑧ 情 ⑨ 也。时乘六龙，以御天也。云行雨施，天下平 ⑩ 也。

【注释】

①乾元：有学者认为应作“乾元亨”，可从。 ②情：指本性的发挥和作用。 ③乾始：即“乾元”。 ④中正：居中守正。一说此指九五阳爻，它居上卦之中位，又以阳爻居阳位（一、三、五位为阳位），所以称为中正。 ⑤纯粹精：指纯粹之极。《乾》卦六爻皆为阳爻，是六十四卦中唯一不杂有阴爻的卦，所以说它纯粹之极。 ⑥爻：组成八卦的长短横道，“ ”为阳爻，“ ”为阴爻。 ⑦发挥：把内在的性质或能力表现出来。 ⑧旁通：广泛会通。 ⑨情：实情；情状。⑩平：平安；太平。

【译文】

《乾》卦卦辞中的“元亨”，是指乾创造万物并使它们发展亨通；“利贞”，是乾具有的本性和真情。创造万物的乾能用美好的利益使天下万物受益，却从不夸耀自己的利物之功，真是博大啊！伟大 的乾啊！它刚健有力，居中守正，纯粹之极。《乾》卦六爻把其内在的性质或能力表现出来，广通于万物的情状。太阳驾着六条飞龙在天空中有规律地运行。云在天空中飘移，雨水从天上降下，天下一片太平。

君子以成 ① 德为行 ② ，日可见之行也。“潜”之为言也，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君子学以聚 ③ 之，问以辩 ④ 之，宽以居 ⑤ 之，仁以行之。《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九三重刚 ⑥ 而不中 ⑦ ，上不在天，下不在田 ⑧ ，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九四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 ⑨ ，故“或 ⑩ ”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 ⑪ 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 ⑫ 合其序 ⑬ ，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 ⑭ 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⑮ 。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其 ⑯ 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 ⑰ 者，其唯圣人乎！

【注释】

①成：完成；成就。 ②为行：作为行动的目标。行：行动。③聚：指积累知识。 ④辩：通“辨”，指辨别。 ⑤居：一说指居于其位；一说指容蓄；一说指处世。 ⑥重刚： 九三爻下面的两个爻均为阳爻，阳爻为刚，所以称为重刚。⑦不中：一卦中只有二、五两爻居下、上卦之中位，九三不居中位，所以说不中。 ⑧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每卦的六爻分为天、地、人三位，上两爻为天位，中两爻为人位，下两爻为地位（其中的上爻也称“田”）；九三处于人位，所以说上不在天，下不在田。 ⑨中不在人：在六爻的天、地、人三位中，九四应在人位，此处却说中不在人，对此，唐代孔颖达的《周易正义》认为，九四虽亦属人位，但与九三相比，它距天近而距地远，非人所宜处，所以说中不在人。 ⑩或：指爻辞“或跃在渊”中的“或”。 ⑪ 合：相同；与……相一致。 ⑫ 四时：四季。 ⑬ 序：次序；秩序。 ⑭ 先天：指先于天时的变化而采取行动。 ⑮ 天时：时序的自然运行。 ⑯ 其：副词，表示推测，意为“大概”。 ⑰ 不失其正：不偏离正道，指能正确地运用。

【译文】

君子把成就德行作为自己行动的目标，这一点每天都可以从他的行为中表现出来。“潜”的意思是隐藏着而不显露，正在进行道德修养而尚未完成，所以君子暂不“采取行动”。

君子通过不断学习来积累知识，通过询问来辨明是非，以宽厚的态度来处世，以仁爱之心来指导行动。《易经》中说“龙出现在田野上，有利于出现大人物”，说明这样的大人物具备担任君主的品德。

九三爻处在重叠的两个阳爻之上，其位置又不居中，而且上不在天位，下不在地位，象征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所以要随时振作并保持警惕，这样，即使面临危险也不会有什么灾殃。

九四爻处在重叠的阳爻之上，其位置又不居中，而且上不着 天，下不着地，加上其所处的位置又非人所宜处，所以爻辞中才会用“或”字。“或”表示有疑虑，不妄作决断，所以才会没有灾殃。

大人物具有与天地一样的品德，与日月一样明亮的光辉，他的行为像四季更替一样井然有序，预知吉凶能与鬼神相一致。他先于天的变化而行动，随后发生的天的变化会证明他的正确；他若后于天的变化而行动，会严格遵循时序的自然运行。天尚且不违背他，更何况人呢？何况鬼神呢？

“亢”的意思是：只知道进取而不知道退让，只知道事物的存在而不知道它会消亡，只知道获得而不知道丧失。大概只有圣人吧，知道进退存亡的道理并且能正确地运用的，大概只有圣人吧！ duX2rYAFi+pYFmB95fyRMajKcVg/RxewjZ8k3r6J9WVKo9R5gjfWenEwbRHz1oU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