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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下坤上）谦第十五
【导读】
谦是谦虚的意思。《周易》把谦虚看作一种重要的德行，对之极其推崇，这一点，光从卦辞中就可以看出来：谦虚，意味着亨通，君子有好的结局。
《谦》卦的卦画结构形象地反映了谦虚的特点：《谦》卦下艮上坤，艮为山，坤为地，有山在地中之象；山应该在大地之上，现在却在大地之下，比喻有才德的君子却甘居于平庸之人的下面，这不正是谦虚吗？
中国人历来崇尚谦虚，反对盈满，在《尚书·大禹谟》中，即有“满招损，谦受益”的说法。另据《韩诗外传》，周公旦曾告诫自己的儿子伯禽说：“《易》有一道，大足以守天下，中足以守其国家，小足以守其身：谦之谓也。”而在《彖传》中，更是对谦虚之德作了集中而深入的发挥。首先，《彖传》认为，《谦》卦的卦画结构意味着“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因为《谦》卦下艮上坤，艮为阳卦，代表天道，艮处于坤下，有天道下济之象；艮代表天道，天空中日、月、星高悬，能照耀万物，所以说“天道下济而光明”。坤代表地道，天尊地卑，所以说“地道卑”；但地气蒸腾上升，大地位于山之上，又 都是地道上行之象，所以说“地道卑而上行”。《彖传》的这一论述，既解释了《谦》卦卦名的来历，又解释了卦辞中“亨”的意义，因为“下济”、“上行”都有亨通的意思。
其次，《彖传》解释了为什么卦辞中说“君子有终”。《彖传》认为，无论是天道、地道、鬼神之道还是人道，都是褒扬谦虚，贬抑盈满，它们使谦虚者得福，使盈满者遭祸。君子有谦虚之德，所以在地位尊贵时光明显耀，而在遭受磨难、地位卑下时不会受到凌辱，因此，正是谦虚，才使君子有好的结局。
《象传》以《谦》卦坤上地下象征“地中有山”，推出君子应“裒多益寡，称物平施”，其间的逻辑关系是：地中有山，表示高大的山甘愿处于卑下的大地之下，体现了谦虚之德；而天、地、鬼神之道的特点是“亏盈而益谦”、“变盈而流谦”、“害盈而福谦”，因此，作为君子，在治理国家时，就要认识到盈满的坏处，从而取有余以补不足，把财物公平地分给众人。
《谦》卦六爻，下三爻爻辞预示吉祥，上三爻爻辞预示有利，这在《周易》六十四卦的爻辞中是极其罕见的，充分反映了《周易》作者对谦虚之德的推崇。
（艮[gèn]下坤上
①
）谦
②
亨。君子有终
③
。
《彖（ tuàn ） ④ 》曰：谦，“亨”。天道下济 ⑤ 而光明 ⑥ ，地道卑而上行。天道亏 ⑦ 盈 ⑧ 而益 ⑨ 谦，地道变 ⑩ 盈而流 ⑪ 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 wù）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 ⑫ ，“君子”之“终”也。
《象 ⑬ 》曰：地中有山 ⑭ ，谦。君子以裒（ póu ） ⑮ 多益寡，称 ⑯ 物平 ⑰ 施 ⑱ 。
【注释】
①艮下坤上：指六画的《谦》卦由三画的坤卦和艮卦上下相叠而成。 ②谦：卦名，意为谦虚。 ③有终：有好的结局。④彖：见“乾第一”原文第二节注①。 ⑤济：一说指成就；一说指通达；一说指渡、过河；一说指救助；一说指得益。⑥光明：照耀。 ⑦亏：减损；减少。 ⑧盈：满；充满。⑨益：补充；增益。 ⑩变：改变。一说指毁。 ⑪ 流：补益；充实。 ⑫ 逾：越。 ⑬ 象：见“乾第一”原文第三节注①。 ⑭ 地中有山：《谦》卦上坤下艮，坤为地，艮为山，所以说地中有山。 ⑮ 裒：减少。一说指取。 ⑯ 称：称量；衡量。 ⑰ 平：公平。 ⑱ 施：给予；施与。
【译文】
谦 亨通。君子有好的结局。
《彖传》说：谦，“亨通”。天之道是成就并照耀天下万物，地之道是居位卑下但地气能向上蒸腾。天之道是减损盈满者而增益谦虚者，地之道是改变盈满者而充实谦虚者，鬼神之道是使盈满者受害而使谦虚者得福，人之道是厌恶盈满者而爱好谦虚者。谦虚这一美德，使人处于尊位时光明显耀，地位低下时不会受到凌辱，“君子”正是因为谦虚才有“好的结局”。
《象传》说：《谦》卦上坤下艮，坤为地，艮为山，象征大地的下面有山，这就是《谦》卦的卦象。君子观此卦象，从而取有余以补不足，称量财物的多少，公平地施与众人。
初六 谦谦 ① 君子，用 ② 涉大川，吉。
《象》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 ③ 也。
六二 鸣谦 ④ ，贞 ⑤ 吉。
《象》曰：“鸣谦，贞吉”，中心得 ⑥ 也。
九三 劳谦 ⑦ 君子，有终，吉。
《象》曰：“劳谦君子”，万民服也。
六四 无不利，（ huī）谦 ⑧ 。
《象》曰：“无不利，
谦”，不违则也。
六五 不富 ⑨ 以 ⑩ 其邻，利用 ⑪ 侵伐 ⑫ ，无不利。
《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
上六 鸣谦，利用行师征邑（ yì）国 ⑬ 。
《象》曰：“鸣谦”，志未得也。可“用行师”，“征邑国”也。
【注释】
①谦谦：谦而又谦，表示十分谦虚。 ②用：用来。一说同“利”，指利于。 ③自牧：自我修养。一说指自我约束、要求。 ④鸣谦：有名而仍然谦虚。鸣：闻名。 ⑤贞：占问。一说指“正”。 ⑥中心得：即“心得中”，指内心能守中道。六二阴爻居下卦之中位，故有此说。 ⑦劳谦：有功劳而仍然谦虚。劳：功劳。 ⑧
谦：发挥谦逊之德。
：发挥。 ⑨不富：见“泰第十一”原文第二节注
㉒
。⑩以：与。一说指因为；一说指用。
⑪
利用：利于。
⑫
侵伐：兴兵讨罪。
⑬
邑国：封邑小国。
【译文】
初六 君子十分谦虚，用这种态度去渡大河，吉祥。
《象传》说：“君子十分谦虚”，指用谦卑的态度来自我修养。
六二 虽然有名，仍保持谦虚，占问预示吉祥。
《象传》说：“虽然有名，仍保持谦虚，占问预示吉祥”，是因为内心能持守中道。
九三 君子有功劳而仍保持谦虚，有好的结局，吉祥。
《象传》说：“君子有功劳而仍保持谦虚”，会受到万民的敬服。
六四 没有任何不利，发挥谦逊之德。
《象传》说：“没有任何不利，发挥谦逊之德”，说明这样做不违背原则。
六五 与其邻国一起都不富裕，利于向造成这种状况的国家兴兵讨罪，没有任何不利。
《象传》说：“利于兴兵讨罪”，是因为前去征讨不顺服者。
上六 虽然有名，仍保持谦虚，利于出兵征讨封邑小国。
《象传》说：“虽然有名，仍保持谦虚”，是因为其志向尚未实现。可以“出兵”，是去“征讨封邑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