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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回
骄子出自名师培养,教员不论中外俱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清华学校的老师们,好像只是衬托学生的绿叶,在光芒四射的学生们面前显得黯然失色。其实不然。学生和教师正像是梅与雪。“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二者各有千秋。清华学校能涌现出大批优秀的学生,与诸多老师们的极高素养及辛勤培育是密不可分的。情华学生是骄子,清华教师是名师。而学生们对老师们的钦佩、怀念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王文显(1886—1968,江苏昆山人——但根据后面梁实秋的回忆,他是否祖籍昆山而生于广东?),1915年在英国伦敦大学毕业后回国,曾任中国驻欧洲财政委员,1921年任清华学校英语系教授、副校长,1921年金邦正辞职后还曾代理过一段时间的校长,1925年清华大学成立后任外文系主任、教务长。

对于王文显,梁实秋曾饶有兴致地回忆道:

“他作教务长相当久,后为清华大学英语系主任,他的英文名字是J. Wang Quincey。我没见过他的中文签名,听人说他不谙中文,从小就由一位英国人抚养,在英国受教育,成为一位十足的英国绅士。他是广东人,能说粤语,为人稳重而沉默,经常骑一辆脚踏车,单手扶着车把,岸然游行于校内。他喜穿一件运动上装,胸襟上绣着英国的校徽(是牛津还是剑桥我记不得了),在足球场上作裁判。他的英语讲得太好了,不但纯熟流利,而且出言文雅,音色也好,听他说话乃是一大享受,比起语言粗鲁的一般美国人士显有上下床之别。我不幸没有能在他班上听讲,但是我毕业之后任教北大时,曾两度承他邀请参加清华留学生甄试,于私下晤对言谈之间,听他叙述英国威尔逊教授如何考证莎士比亚的版本,头头是道,乃深知其于英国文学的知识之渊博。先生才学深邃,而不轻表露,世遂少知之者。”

巢堃霖(生卒年不详,祖籍广东顺德,生于香港),早年留学于英国多伦大学,获硕士学位;后考入伦敦大学,攻读师范课程和英国文学;后到清华学校任教,讲授拉丁文和英国文学。在校曾担任过第二届童子军总司令(童子军分大队小队,时任第一大队长是1915年学成归国的物理系教授梅贻琦)。

林语堂(1895—1976,福建龙溪人),1912年入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后在清华学校中等科任教。1919年秋赴美国哈佛大学文学系留学。对于林语堂等英文教员,梁实秋曾回忆道:

“在中等科教过我英文的有马国骥、林玉堂、孟宪成(实则是孟宪承,1899—1967,江苏武进人)诸先生。马先生说英语夹杂上海土话,亦庄亦谐,妙趣横生。林先生长我五六岁,圣约翰毕业后即来清华任校,先生后改名为语堂,当时先生对于胡适白话诗甚为倾倒,尝于英文课中在黑板上大书‘人力车夫,人力车夫,车来如飞……’,然后朗诵,击节称赏。

“孟先生是林先生的同学,后来成为教育学家。林先生活泼风趣,孟先生凝重细腻。记得孟先生教我们读《汤伯朗就学记》(Tonm Brown’s Schooldays),这是一部文学杰作,写英国勒格贝公共学校的学生生活,先生讲解精详,其中若干情况至今不能忘。”

清华学校中的国学课目,仅中国地理、博物、国文三四门。学校规定:学生国学课不及格,西学课及格可以毕业;反之,则不能毕业。这足以看出,早期清华重视英文、轻视国文的倾向。

对于国文的地位及老师,梁实秋回忆道:

“我的国文老师当中,举人、进士不乏其人。他们满腹诗书自不待言,不过传授多少给学生则是另一问题。清华不重国文,课都排在下午,毕业时成绩不计,教师全住在‘古月堂’自成一个区域。我怀念徐镜澄(生卒年不详,江苏人)先生,他教我作文莫说废话,少用虚字,句句要挺拔,这是我永远奉为圭臬的至理名言。我曾经写过一篇记徐先生的文章,兹不赘。陈敬侯先生是天津人,具有天津人特有的幽默,除了风趣的言谈之外还逼我们默写过好多篇古文。背诵之不足,继之以默写,要把古文的格调声韵砸到脑子里去。汪鸾翔先生以他的贵州的口音结结巴巴的说:‘有人说,国国文没没趣味,国国文怎能没没有趣味,趣味就在其中啦!’当时听了当做笑话,现在体会到国文的趣味之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真是只好说‘在其中’了。”

汪鸾翔(生卒年不详,字巩安,汪健君的尊翁,广西桂林人,说话接近贵州方言),曾求学广雅书院,为名儒朱一新的弟子,1923年清华校歌的歌词作者。

清华学校为留美预备学校,十七八位美籍教师担任的主要课程包括:英语、法语、德语、罗马语、拉丁语、物理、化学、数学、科学、生物、经济、历史、地理、演说学、音乐、绘画、手工、体育教练等,另外还兼任校医等职务。毫不夸张地说,清华早期,外籍教师在学校处于中心地位。

外籍教师在教学之余,积极参加学生的课外活动。他们或充当顾问;或指导演说、辩论,并担任演说和辩论比赛的裁判员;或组织音乐和戏剧社团,指导学生练习、排演和演出;或定期向学生演讲,介绍美国的教育和文化。有时邀请学生到他们的住所去喝茶、聊天,与学生建立亲密的感情。同时,他们也进行各种问题的研究和参观访问,常在《清华学报》、《The Tsing Hua Journal》、《The Tsing Hua Annual》等刊物上发表文章,或充当编辑。

梁实秋回忆道:

“教我英文的美籍教师有好几位,我最怀念的是贝德女士(Miss Baeder),她教我们‘作文与修辞’,我受益良多。她教我们作文,注重草拟大纲的方法。题目之下分若干部分,每部分又分若干节,每节有一个提纲挈领的句子。有了大纲,然后再敷演成为一篇文字。这方法其实是训练思想,使不枝不蔓、层次井然,用在国文上也同样有效。她又教我们议会法,一面教我们说英语,一面教我们集会议事的规则(也就是孙中山先生所讲的民权初步),于是我们从小就学会了什么动议、附议、秩序问题、权利问题,等等,终身受用。大抵外籍教师教我们英语,使用各种教材教法,诸如辩论、集会、表演、游戏之类,而不专门致力于写、读、背。是于实际使用英语中学习英语。还有一位克利门斯女士(Miss Clemens)我也不能忘,她年纪轻,有轻盈的体态,未开言脸先绯红。

“教我音乐的是西莱女士(Miss Seeley),教我图画的是斯塔女士(Miss starr)和李盖特女士(Miss Liggate)。我上她们的课不是受教,是享受。所谓如沐春风,不就是享受么?教我体育的是舒美科先生、马约翰(1882—1966,福建厦门人)先生,马先生黑头发绿眼珠,短小精悍,活力过人,每晨10时,一声铃响,全体自课室蜂涌而出,排列在一个广场上,“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连作15分钟的健身操,风霜无阻,也能使大家出一头大汗。”

陈鹤琴回忆道:

“我在清华读理科。教物理的是沃尔德(Wald)先生。他教起书来最详细、最清楚。他的实验功课也最有趣。他教课非常认真,没有一个学生敢拆烂污的。

“马隆(Malone)先生教我们西洋史。他是一个很漂亮的美少年。他教历史时,总是叫我们死记历史事实与重要日期。他对我很好,常常找我到他家里去玩。他有空的时候,常常到圆明园去研究残碑断柱。听说他后来回国再到大学读博士学位,就以圆明园为研究的对象的。

“先生中有位皮克特(Pickett)两姊妹。姊姊教我们美国史,妹妹教我们德文。她们都是20来岁的年青姑娘,比我虽然大一点,但比起年龄较大的学生来,那只可以称小妹妹呢。她们既然做我们的老师,有时就不得不勉强装出一副老师的脸孔来。其实美国女子大多开朗、活泼的,她们在中国这种守旧的环境里面,确实感到非常拘束呢!

史密斯(Smith)先生是一位40来岁还未娶亲的男先生,教我们西方文学。还有一个40多岁尚未出嫁的老姑娘斯塔尔(Starr)女士,是美术教师。她对于宗教非常热心。对待年青学生真是像自己的子弟一样。她教我们绘画,也教我们做人,像这种教师实在是难得!

“舒美科(Shoemaker)先生教我们体育。他是一个很好的体育教师。每天早晨(领着)我们全体学生做团体集合操。有时候,他叫我领操的。

“博尔德(Bald)先生是我们的校医。他的手术不能算差。听说现在美国做某医院的院长了。博师母虽然没有教书,但和学生非常之好。她也是一个很热心的基督徒,常常讲道给我们听的。

“布里斯(Breece)先生也是一位40余岁、还未娶亲的老先生。他教高年级的英文。他也是一个很热心的基督徒。

“塔尔梅奇(Talmage)女士是我们的英文先生。十余位美国教师中,她要算最热心、最严谨的了。她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女子,在教室里是从来不笑的。同学中若有谁回答不出问题,她总要突着她那双大眼睛盯着他。那时候,她正教我们狄更斯的《双城记》。其中有一个叫Madam de Vague 的女革命家,雄纠纠地领导群众去攻打牢狱。有同学就将这个女革命家的名字加在塔尔梅奇女士头上。其实她是一位很诚恳、很严厉的良师呢。

“教我们算学的是海因斯(Heines)先生。他非常和气,满脸总是堆着微笑,说话很轻,举止文雅,学问很好。我们做不出算题,他也不会发脾气骂人的。

“最受我们欢迎的要算是那位音乐教师了。她的名字叫西莱(Seelye),举止稳重,谈吐风雅。她待我们年轻的学生犹如她的小弟弟,教我们唱歌,教我们做人。后来我在纽约读书时,特地去拜访她。她嫁给华莱士(Wallace)博士。华博士是一位经济学家,6年前应政府之请来中国研究经济问题。西莱女士也同来中国。在上海,他们曾到我们家里吃过一餐饭,西莱还为我们全家小孩子在兆丰公园里拍过一张活动电影片子。不久前我看见报上一个噩耗,说她已经香消玉殒了。我一回想当初,不觉唏嘘不止。”

清华的第一首校歌,即由Seelye作词谱曲。词为英文,题名《Tsing Hua College Song》,但并不出色。兹举第一段译文如下:

“同学少年肝胆相亲,荟萃一堂豪爽。我歌于斯汝其和予,斯校一时无雨。广播令闻,舣立荣名,群雄莫与争衡。谓予不信,请君来临,会当赞和同声。同声,同声,会当赞和同声。”

1922年4月,外交部派该部官员曹云祥来清华接替代校长王文显。曹云祥(1881-1937,浙江嘉兴人),字庆五,自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后赴美留学,后获哈佛大学商业管理硕士学位,号称中国第一位MBA获得者。1921年任北洋政府外交部参事。

到1923年6月,清华教职工为97人。此年10月的一份统计表明,返回母校任教的清华校友达31名,占教职工总数的三分之一;而同时期外籍教师却只有17名。中国教师逐渐取代外籍教师,成为清华教师队伍的主角。

1923年前后,清华学校面向大家公开征求校歌。当时在高等科教授国文与哲学课的汪鸾翔,以其佳作“西山苍苍”应征。经校外名人审定膺选,又经张丽真(英文文案处主任何林的夫人)配曲、赵元任编合唱,于是成为隽永流传、一直深受历代师生欢迎的佳作。

“西山苍苍,东海茫茫,吾校庄严,巍然中央。东西文化,荟萃一堂,大同爰跻,祖国以光。莘莘学子来远方,莘莘学子来远方,春风化雨乐未央,行健不息须自强。自强,自强,行健不息须自强!

“左图右史,邺架巍巍,致知穷理,学古探微。新旧合冶,殊途同归,肴核仁义,闻道日肥。服膺守善心无违,服膺守善心无违,海能卑下众水归,学问笃实生光辉。光辉,光辉,学问笃实生光辉!

“器识其先,文艺其从,立德立言,无问西东。孰介绍是,吾校之功,同仁一视,泱泱大风。水木清华众秀钟,水木清华众秀钟,万悃如一矢以忠,赫赫吾校名无穹。无穹,无穹,赫赫吾校名无穹!”

此作既有典雅、整饬、凝练的文辞与形式,在内容上又深蕴清华的风格、传统和精神,确实称得上是一流之作。 IDK6h9RlGYT13vPbRSzZwuLJuvhGdt4ovj1cfmDUTHWRjYqar+4qreXQf21zEj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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