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蔺小相正在看一本史书，书里描写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浮现。

那是建文四年（1402年）的一个夜晚，风从远处吹来，一身黄金龙袍的少年（建文帝朱允炆）站立在大殿前，急促的呼喊声远远地传来。

偌大的皇宫很少会这么沉寂，死一般的沉寂。翰林院编修程济一只手端着官服的下摆，另一只手扶着台阶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看到少年天子，赶紧行君臣大礼。

程济嘴还没张开，眼泪先夺眶而出：“陛下……”

“四皇叔的马鸣声已经响彻了应天府的长街，不必多言，朕已经知道结局了。”少年天子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少监王钺也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士兵：“陛下……陛下，快……快移驾吧！”

王钺跑到了少年天子的面前，气喘吁吁地俯下了身：“谷王穗、曹国公李景隆竟然打开金川门，迎燕王（朱棣）入京，燕军如今已经在宫城之外。陛下请速随臣离开此地……”

“离开？去哪里？”

“去……”

“‘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而朕虽贵为一国之主，如今却失去了皇位。普天之下，朕又能去哪里呢？”

听到少年天子如此丧气的话语，作为大臣的程济一时语塞，年轻兵卒们站在王钺身后，手握枪矛，依然是坚毅而毫无表情的脸孔。

看了看少年天子，又看了看程济，王钺想了想，走到他们面前。

“臣有一言，”王钺对少年天子和程济说，“陛下，可否到奉先殿内说话？”

看到王钺的神态和语气，少年天子和程济点了点头，跟着他进入奉先殿。进入大殿后，王钺就招呼程济一起关上了门，两个读书人本就瘦弱，关上巨大的宫门非常不容易。好不容易关上了门，王钺擦着额头上的汗来到少年天子和程济的面前。

“老臣深受皇恩，蒙先皇不弃，委以重任。”王钺对少年天子说，“先帝升遐时曾留下口谕，言及奉先殿左侧藏有一箧，子孙如有大难，可以开箧一看。”

“王大人，如今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妄言。”程济看了看奉先殿，“这大殿一目了然，哪里有什么箧？”

“稍等，容臣去取！”王钺行礼完毕，起身走向一侧地面，他弯下腰，在那里用手背叩击，撬起几块地砖。

地砖下面，果然藏着一个大箧，里面放置着三张度牒、一柄薙刀、十锭白银和一纸朱书等物，朱书上所写的正是逃跑路线。按照朱书上所讲，少年天子须放火烧掉宫殿，然后从太平门内的暗门逃到水路上，搭乘小舟逃离京城。

“陛下，”王钺站在大箧前，整个人都僵住了，“还有一样东西，您要不要也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