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朱朝文想也没想,立刻走到段浪身前,神色毅然。
段浪苦笑:“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朱朝文则显得非常光明磊落,摇了摇头,又耸了耸肩,自嘲着说道:“我都已经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哪还值得别人费尽心思来骗呢?除非是丁丰泽的人,想要让我魂飞魄散!”
“不过……”
朱朝文摇了摇头,对段浪继续说道:“观先生的言谈举止,很是洒脱,而我相信段先生是有本事,在这就能干掉我的,既然如此,自然没有理由,骗我到别处,再去下手的必要。”
段浪微笑着不断点头,忍不住感叹:“哎,要不是地府缺人,我真想把你留在身边呀!”
这人不仅有勇有谋,而且还心思缜密,实属难得一遇的人才,而他身边现在正缺这样的人。
朱朝文也是苦笑。
他现在对段浪,还一无所知,唯有无条件的信任,对方让他干嘛,他便干嘛。
“不去和父母道个别?”
段浪最后问道。
朱朝文再次摇头:“不了。”
段浪微微有些意外。
朱朝文却是说道:“现在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我能将那些家伙绳之以法,那么他们自然就能得到安慰。”
“而且,如果我真做了判官,想要回来,见见父母,问题应该不大吧?”
段浪苦笑。
这家伙还真够精明的。
“好。”
朱朝文都没有什么牵挂,段浪自然就更不在乎了。
带上朱朝文的魂魄,返回了江城。
之所以把时间定到明天,是因为明天陈川也该来了。
找到他们这两位,已经实属不易,再加上苗公权带领的那八百鬼差,这一行人凑齐,地府便可以运转起来。
因此,返回江城的路上,段浪特意还去了一趟苗公镇,通知苗公权,明天晚上,带上那两千多将士,前往江城。
嘱咐完后,段浪便带着新成员朱朝文,回到了阴阳斋了。
第一次来到阴阳斋,就让朱朝文耳目一新。
不仅这里的人,都能看得见他,而且对他很友好。
在这里,他见到了自己的同类,赵小暖。
而后听说这位便是孟婆的候选人,以后的同事。
至于其他人,也都是各有不同。
有爱啃黄瓜的老阿姨,有面色冰冷仿佛随时都要杀人的女侠客,甚至还有一只眼中闪着凶光会说话的黑猫……
总之,初来乍到的朱朝文,对这个地方既新奇,又提心吊胆。
当晚,段浪打算带大家聚个餐,多熟悉熟悉。
然而,家里的一通电话,却是把他叫了回去。
电话是段国富打来的,他老家的一位四爷爷,快要不行了,段国富叫段浪回去,见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
那位四爷爷是他爷爷弟弟,也就是他爸爸的四叔。
段浪对这位四爷并不熟,只是小时候见过,长大后都快遗忘这么个人了。
但那是他爸爸的亲叔叔,他爸爸和那位四爷,感情不错,况且家族的亲情摆在那里,于情于理,他也都该回去一趟。
老家距离江城也有四五百里,不算太远,段浪算一算时间,今晚回去,告别之后,明晚之前回来,再去主持地府重新开门的事宜,还来得及,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他这里有车,于是也就不用他父母再打车了。
段国富开车,他们一家五口,连夜返回老家。
段国富的老家,在弘阳市潼关镇,段国富是从那里走出去的,二十多岁去的江城,从此便在江城扎下根来,一年也只回老家几次,再后来段浪的爷爷不在了,他回去的就更少了。
等他们回到潼关镇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车直接停在四爷家的门口,下车后一家人急匆匆走了进去。
四爷家是一座普通的平房,倒是和朱朝文家有些相似。
一家人刚进小院,屋内就有人迎了出来,是四爷的儿子,也就是段国富的堂弟段国民。
段国民也已经四十出头了,五官和段国富有些相似,但看起来要比段国富年轻的多。
见了面,打过招呼,也没有过多的寒暄,一行人便进了屋。
老爷子还没有走,屋内挤满了人,气氛有些沉闷,认识的招呼一声,众人便来到了四爷的床前。
“四叔,我来看您了!”
段国富跪在床头,抓住四叔的手。
那双老手在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睛,转头看向段国富,嘴里骨碌骨碌,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太弱,语调不清,谁也听不出他说的是什么。
段国富很难受,眼泪不由得便流了出来。
随即又叫段浪他们兄弟三个,过来跟四爷见一面。
看过之后,兄弟三人便靠到了一边。
段浪见惯了生离死别,倒是没有特别难过。
而且刚才见四爷的时候,他也握了握四爷的手,确定四爷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纵然他也有办法,能让四爷多活几天,但身体的机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即便强行扭转,也不可能改变大局。
况且,他这个年纪,也算寿终正寝,无疾而终,也算是有福之人了,还去强求什么呢?
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风波。
四爷在床上又熬了六个多小时,在天刚亮的时候,睡梦中走了,走的很安详。
哭声四起。
只是在这一片哭声当中,唯独段浪,与其他人不同。
因为,对于别人来说,四爷已经去世。
但在他眼里,四爷的魂魄正从床上走下,茫然地看着周围,看着那些正哭的伤心的孝子贤孙。
四爷也是一阵伤感。
他试探着想要和儿子、孙子说话,但发现大家都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后,颓然地退到了一边,像一个旁观者那样,看着儿孙,办着他的后世。
正看的津津有味时,四爷突然注意到,在场这些孙子辈当中,竟然有一个,和其他人不同!
旁人都跪在床前哭丧,而这个孙子却是笑眯眯的,正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竟然还冲他挥了挥手,在跟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