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我们公司有个规定，不论是谁，请一天假就扣一百块钱。如果是礼拜天，我休息，侯京也休息，这就决定我必须在工作日去中关村3G公司；而如果我扑了空，那么这一天一百的工钱也就白扣。

但我在所不惜。我和灯火阑珊约定，周一去。因为据我所知，一般的公司执行官（CEO）周一不外出。开会是可能的，那就不管了。我特别申明，进了3G公司以后绝对不能对我有亲昵举动。

灯火阑珊说，让我演戏？那好，我需要你演戏的时候，你也必须演戏！

这天灯火阑珊换上一身职业装，就是北京很常见的上身藏蓝西服，下身短裙，领口翻出白衬衣那种。有点像演电视剧的江珊，又比江珊清爽，绝对没有“事儿妈”的影子。我则还是上身T恤下身牛仔，鼻梁上架着墨镜，特别找灯火阑珊借过珍珠项链戴脖子上，另类了一下。打车到了中关村以后，我忍不住站在路边了望，宽阔笔直的街道，鳞次栉比、玻璃外墙的高楼，五颜六色的眩目广告，真让我心情复杂。我说，阑珊啊，你死定了！

灯火阑珊道，别神秘兮兮的！我说，现在的中关村与十几年前没有多少高层的情景大相径庭啦。灯火阑珊道，到处都在发展，不光是中关村呀。

我说，这里是给人精神贵族的优越感的地方！灯火阑珊道，怎么，你泄气了？我说，鸟！

走到3G公司大门前，被两个穿制服的保安伸出胳膊坚决地拦住：请问找谁？我说，找3G小侯。我装的很熟络很懈怠。保安义正词严道，3G没有小侯！

灯火阑珊立即把我拦在身后道，找侯总！保安又说，侯总不在。灯火阑珊道，你们难道不认识我吗？我才几天不来你们就这样？

保安似乎认出灯火阑珊是谁，又似乎被灯火阑珊的怒气镇住，便放灯火阑珊进去却又把我拦住。灯火阑珊更加气愤，说，他是我请的客人！硬是把我拉进门去。不想里面还有一道关卡，一个小姐从写字桌后面站起，问，请问找谁？

灯火阑珊道，找侯总。小姐问，有预约吗？灯火阑珊道，小刘，你不认识我吗？要什么预约？小刘一笑，算是默许。

我们接着上楼，我说，怎么不坐电梯？灯火阑珊说，就三楼。爬着楼梯灯火阑珊说，你的这身行头可能对谈判不利。我说，管他呢！我心里盘算着，我在什么时候动手，是在前三句话不投机的时候还是结束谈判临走的时候？来到三楼，经过一个会议室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讲话。

我问，是不是侯京？

灯火阑珊说，没错。于是，我很不礼貌地推门便进。就想让讲话人很狼狈，很没面子。不巧，此时正是讲话人宣布散会。

大家起身往外走，我怕侯京借机逃掉，大声喊道，侯京在哪？

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戴眼镜的小伙子，很干脆地回答，我在这，哪位？

我和灯火阑珊走过去，我正要说话，侯京一把揽过灯火阑珊，搂在腋下，说阑珊，你怎么来了？这位朋友——灯火阑珊像换了一个人，竟很温柔地一下子便依附了，说，我的网友野狼。声音小得像小鸟伊人，完全没有前来清算的气势。侯京哈哈大笑，说，久仰久仰，阑珊说你N遍了。连你捻熟的口头禅我都能背。走，到我屋里去。

我不能像灯火阑珊这么好对付，我冷冷地说，用不着，就在这说！

侯京说，这里不是谈私事的地方，要么这样吧，中午我请客，金百万，全聚德，老莫，想去哪任你挑。

我说，少来这套，我只替阑珊讨个说法！侯京说，什么说法，我和阑珊家事的说法？我说，没错！

侯京说，我们俩正在慢慢协商，是不是阑珊？我看出侯京在使缓兵之计，不想灯火阑珊却配合侯京道，是啊。我的拳头已经捏紧，灯火阑珊却让我大跌眼镜，我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一拳就走。于是，我对着他的眼镜就是一拳。没想到，我的胳膊立即被身后的人扭住。原来，保安一直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