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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俄罗斯的近忧与远虑
——车臣

和其他俄罗斯边缘地区的国土一样,车臣共和国同样是俄国近代扩张的产物。车臣地区民风彪悍,与俄罗斯之间的争战由来已久。

“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起码对大国来说,这句话是没有错的。近些年来,“货币战争”、“币缘战争”这类概念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各种媒体之上,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角度去观察世界(笔者自己就曾写过不少有关于此的文章)。然而新概念对于旧概念而言,多数时候往往只是补充,而非取代。迄今为止,能够直接改变国际形势的决定性因素,其实一直还是那个“老掉牙”的地缘。

自从2015年初国际油价开始大跌以来,关于普京总统乃至俄罗斯未来的悲观预测便充斥了各种媒体。这些报道的真实性我们并不需要太关心,因为无论消息是真是假,俄罗斯其实都不会像预测的那样出大乱子。这里面的原理非常简单,金融层面的“赔”与“赚”首先要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所有的参与者都必须自始至终遵守同一套游戏规则。 而一个国家能被称为“大国”,恰恰是因为其拥有在必要时不遵守规则的权力 ——小国因为没有实力,所以明知道后面会被别人“剪羊毛”,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否则人家的军队就会过来教你“守规矩”,可是面对握着成千枚核弹的大国,是没人敢去强制执行的。俄罗斯就是这样的核大国,而普京政府无论在俄国历史上还是当今世界上,都是少有的强势政府,所以如果真的发现情况不对,对资本账户和外汇进行管制并不是一件难事,自然后面的所谓“连锁反应”也就无从谈起了。

其实一直以来真正让俄罗斯头疼的问题,还是地缘问题:最早是南部的车臣,如今是西部的乌克兰,此外还有一直存在的隐忧——远东。

和其他俄罗斯边缘地区的国土一样,车臣共和国同样是俄国近代扩张的产物。

从19世纪初开始,沙俄在高加索地区打了近半个世纪的仗,最终在1859年才将车臣纳入版图。之所以能让当时统治俄国的沙皇尼古拉一世下如此大的本钱,根源还在于车臣的地缘价值。

车臣位于地处欧亚分界线的大高加索山脉北麓地带,是这一地区少有的适宜人口大量聚居的地方,南部与格鲁吉亚为邻,西北部与现在俄罗斯的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接壤。站在俄罗斯的视角,如果由车臣南望,是格鲁吉亚、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再继续往南便是西亚的伊朗高原和安纳托利亚高原以及波斯湾和印度洋了。历史上,车臣文化曾深受阿拉伯和土耳其文化影响,人口以逊尼派穆斯林为主。

车臣共和国所处的这个位置决定了俄罗斯对这里的政策很难做到怀柔:一方面,高加索山脉是俄罗斯南部唯一可以依托的天然屏障,直接关系到西南腹地的安全,俄罗斯要守住这里并且向外走,而外部一旦有人要惦记俄罗斯,必然会从这一地区下手开始渗透;另一方面,车臣属于新收之地,加之民风彪悍,当地的伊斯兰文化与东正教本身就有极大差异,所以一旦俄罗斯国内面临动荡,这里几乎肯定会出问题。而从俄罗斯的立场来看,在面临外部威胁时,客观来说对于车臣的问题除了严厉的压制之外,也确实没有更多的办法(更何况俄罗斯在这方面也几乎没什么怀柔传统)。

车臣地区民风彪悍,与俄罗斯之间的争战由来已久。1856年克里米亚战争俄国战败之后,车臣地区便开始动荡,俄军随即发兵高加索地区,对当地的反抗运动实施了极其严厉的镇压。苏德战争期间,部分车臣部族和德国人合作,成立了“高加索兄弟特别党”。这一举动当然激怒了苏联,直接导致1944年2月车臣重新被收复之后,全部车臣族人被强行迁往中亚和西伯利亚地区。直到1957年,赫鲁晓夫上台之后宣布给车臣族平反,并容许他们返回车臣。上百年来,这样周而复始的“动乱—镇压—积怨—再动乱”模式使得车臣地区的民心始终难以被收服,成为动荡不安的隐患。

20世纪90年代初,苏联解体前后,车臣问题再一次毫无悬念地爆了出来。由于苏联上层忙于内部斗争无暇顾及,在苏联解体前夕,车臣就已经处于一种事实独立的状态。当时的车臣几乎在一夜之间回到了中世纪的状态,面积不比北京市大的一块地方,军阀割据、派系林立,在一些区域甚至出现了奴隶市场。不仅如此,车臣的武装分子还在不断地向附近的达吉斯坦共和国渗透。直到1994年,叶利钦才腾出精力想到要镇压车臣武装。

车臣对俄罗斯的重要性除了传统的西南安全问题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石油。高加索及里海地区是世界上最大的储油区之一,有很多地质学家甚至认为这里将是“第二个沙特”。在苏联时期,原油从阿塞拜疆共和国的巴库油田开采出来,通过管道,经过车臣输送到新罗西斯克,在这里装船,经黑海运往西欧,用以换取外汇。在这条石油通道上,车臣共和国是必经之路,不仅如此,格罗兹尼的炼油厂还担负着原油加工的任务。

苏联解体之后,美国基于“石油美元”战略的考虑, 自然不会容忍在美国的控制范围之外存在如此大规模的石油贸易。 而作为当时最大石油出口国的沙特,同样把高加索—里海产油区视作眼中钉。此外,刚刚独立的乌克兰、格鲁吉亚也都急于向美国靠拢。在这样的情况下,几家一拍即合,把车臣作为突破口,武器、资金、传播极端思想的中东“圣战者”、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志愿者”(雇佣兵)、西方国家的情报人员等,都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车臣,支持车臣与俄罗斯开战,西方国家的外交和宣传机构也一再对俄罗斯施压。

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还没有从苏联解体时的混乱状态中恢复过来,军队系统用“一塌糊涂”来形容也并不为过,士气低落,训练、后勤补给都严重不足。而与俄军交手的车臣叛军,骨干几乎全是苏联红军时期的老兵,不少人参加过苏阿战争,战斗力强,经验丰富。不可思议的是,在俄罗斯领导人的亲西方思想主导下的俄罗斯外交机构,为了在欧美媒体面前保持国家形象,不惜限制前线的作战行动,众多关键目标不许去打,更让俄军处于被动。这样一来,战场上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历时12个月的战事,在俄军阵亡3800多名官兵,并直接导致2万平民丧命之后,最终宣告无果而终,车臣依旧是事实独立的状态。

时间到了1999年,车臣问题获得基本解决的最终时刻终于出现了。当年8月,车臣武装进攻与其相邻的达吉斯坦共和国,以此为导火索,第二次车臣战争正式开始。这一次坐镇俄罗斯、统筹战争全局的,正是时任俄总理的普京,他也正是通过这场战争获得了老百姓的信任,树立起了刚毅、果敢的强硬形象。到2000年2月初,俄军以阵亡1000多人为代价,基本肃清了车臣叛军(残存的叛军化整为零隐入了山区,至今仍在活动)。

之所以这一次打得这么顺利,一来俄罗斯当时虽然经济还在走下坡路,但是国家架构已经理清了,只要自己不乱,一个1700万平方千米的大国去打一个弹丸之地,打赢了是很正常的;二来1994年以后车臣武装在当地的野蛮统治,已经让当地老百姓不堪忍受,回想起从前的苏联时期,大伙儿的日子过得其实很滋润,这样一来,民心也就跑到了俄罗斯这一边。因此在第二次车臣战争时,车臣当地民兵(东方营)成了地面作战时俄军的主力。

此外,此时欧洲国家在车臣问题上其实也并没有跟着美国的节奏走。毕竟,巴库—车臣—乌克兰的油气管线只要保持畅通,西欧国家特别是德国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在这个问题上,不管美国人如何不愿意,德国人是一定愿意看到车臣稳定的。战争期间,德国情报机构人员甚至亲自跑到战区,对俄罗斯人进行点拨(德国人手里掌握着大量车臣武装的情报)。

2000年以后,车臣基本归于稳定,俄联邦政府对当地民生给予了大量的投入。目前车臣和联邦政府之间,应该算是一种绝对忠诚下的高度自治状态,这有点类似于中国唐代的节度使制度。2014年10月7日,车臣总统卡德罗夫率领10万人在首府格罗兹尼市举行爱国游行,庆祝普京62周岁生日。这其实就是车臣在俄罗斯面临西方制裁时做出的一个政治表态。

故事到此还没算完。与车臣地区稳定相关,其实还有一场战争——2008年8月8日开始的俄格(鲁吉亚)战争(当天正好是北京奥运开幕式)。这场战争打得同样毫无悬念,历时五天,以俄军完胜告终,战争期间俄军一度推进到格鲁吉亚腹地。战争结束后,俄罗斯迅速承认了与其接壤的南奥塞梯共和国,用强有力的战争方式保卫了俄罗斯在高加索地区的地缘安全。这之后,格鲁吉亚政府也开始对曾经对美奉行一边倒政策的前总统萨卡什维利进行清算。

这样一来,俄罗斯在外高加索地区的安全形势开始明显好转,而车臣叛军再想通过这里获得外部支援,将变得极其困难。俄罗斯西南地区的安全,算是有了根本性的保障。 s/6fmJJYVPHyPmQexERfjgYxWkD/e01FE7tgc8WO0jAViKYm1+X9carimBOQN9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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