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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克拉克上空发现敌机”

1

珍珠港废墟上空最后一架敌机转身飞去时,新加坡也遭到另一支日军部队的空袭。一个半小时后,菲律宾与关岛遭到轻微轰炸。接着,香港机场遭到袭击,本就微弱的空中力量惨遭歼灭。

值得惊讶的是,空袭过后两个小时,极具战略意义的威克岛环礁依然平安无事。接近正午时分,由于菲律宾与美国本土之间的直接通讯发生故障,陆军通讯分遣队的无线电通讯车中的詹姆斯·雷克斯( J ames R ex)中士为转发通讯忙得昏天黑地。在那之前,整整一上午,雷克斯都在把珍珠港的消息传递给澳大利亚及新几内亚,但两地的接线员都认为他是在开玩笑,最终雷克斯只能选择放弃。

皮尔岛( P eale)是一座小岛,位于威克岛主岛西北;岛上建有泛美航空的基地,一架飞剪机( C lipper) 上的行李正被卸下,乘客也纷纷下机。拂晓时分,该机本已出发飞往关岛,然而机长约翰· H .汉弥尔顿( J ohn H . H amilton)在途中听到交战消息,便返回皮尔岛基地。汉弥尔顿准备已做得差不多,自告奋勇希望驾机巡逻,便给海军陆战队第211飞行中队的保罗·普特南少校打电话。少校此时在主岛简易机场边缘的一座帐篷里,两人相距约5英里。

普特南挂掉电话后,走出帐篷,望着3000英尺长的狭窄跑道,跑道上空无一物。8架飞机以50码为间隔分散排列;另外6架正在暖机,其中2架准备上天护卫飞剪机, 4架准备与飞剪机换班进行巡逻。尽管空中监视从黎明起就从未间断过,普特南依然忧心忡忡。最近一段时间,威克岛收到过许多设备,甚至包括一台垃圾车,然而偏偏没有防空监听设备,比如雷达。

11点58分,普特南偶然一瞥,发现南边低空阴云密布,一批飞机为避开云层,以1500英尺的低空飞行,悄然无声地朝威克岛扑来。

“轰炸机来袭,全员避难!”普特南吼道。眼见那34架中型轰炸机飞来时,地上大部分人都呆住好几秒,之后才有人做出反应,跑向最近的避弹坑。普特南附近没有避弹坑,但离海角只有100码,他便趁着第一枚碎片炸弹落下之前,拼命向海角跑去。读高中时,普特南跑100码曾取得过10秒2的好成绩;而此时,他有自信在10秒内跑完。余光一扫,普特南发现每架飞机投下大约12枚炸弹;此时机枪声在身后响起,他却还没有跑到海角,于是纵身一跃,头朝下滑入一个粪坑之中,双脚露在外边晃个不停。尽管双手和口鼻沾满污秽,普特南还是感到庆幸不已。

袭击只持续短短5分钟,大多数敌机便扬长而去,不过其中10架又中途返回,朝泛美航空基地扫射一番。酒店惨遭破坏,数栋建筑被彻底炸毁, 10名关岛原住民员工死亡。

威克岛上的机场已是人间炼狱。停泊飞机中的7架燃起大火, 2个12500加仑的汽油箱也处在烈焰之中,遍地是残缺不全的尸体,伤者在痛苦地呻吟。普特南本人后背被机枪刮伤,还出现短暂的脑震荡症状,但他拒绝接受应急治疗,只想尽快投入重整秩序的工作当中。第211飞行中队陷入瘫痪,士兵死伤比例高达一半,用来保护威克岛的飞机也只剩下4架完好无损。

皮尔岛上,飞剪机也受到些许损伤,整备员正铆足劲在修复弹痕。乘客全部平安无事,重新回到机上。下午1点,在揪出2名企图偷渡的原住民后,飞机尽可能多地载满白人员工,起飞前往中途岛。

日军部队位于威克岛向南650英里的夸贾林( K wajalein)环礁,此时进攻威克岛的主力部队基本整装完毕。指挥官梶冈定道海军少将并未收到攻陷威克岛的最后期限,因为在东京方面看来,任务简单得不值一提。主力部队的最后一名飞行员登上飞机时,回程的轰炸机传来消息:威克岛上只有4架飞机残留,其余皆已被摧毁。梶冈面临的任务似乎易如反掌,两天之内便可拿下威克岛。

2

当天早些时候,远东军航空部队司令路易斯·布雷顿少将前往马尼拉王城区( W alled C ity)的维多利亚大街1号,准备向麦克阿瑟报告军情。那时是12月8日凌晨5点,即夏威夷落下第一枚炸弹的两个半小时之后。麦克阿瑟正在与哈特海军上将会谈,谢绝见客,布雷顿便与萨瑟兰德将军攀谈起来。萨瑟兰德往往能够在麦克阿瑟与麾下诸将之间起到缓冲作用。

“我打算把克拉克( C lark)机场的全部 B - 17轰炸机派去日本占据的台湾。”布雷顿提议派出“空中堡垒”轰炸北方600英里处的台湾南端港口——高雄,天亮立刻出发。

萨瑟兰德让布雷顿做好出发准备,但特别嘱咐,在麦克阿瑟亲自批准之前绝不能行动。布雷顿早已向尼尔森( N ielson)机场的司令部发出指示,让“空中堡垒”为轰炸台湾进行整备;此时他无事可做,只能默默退下,等待批准。布雷顿的本意是想在日本动手之前先发制人,因此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等得痛苦万分。

数分钟后,日军飞机在黎明时分来到菲律宾。来者是一批日本海军的俯冲轰炸机,从东边的岛屿帕劳( P alau)出发,来到菲律宾主要岛屿群最南端的棉兰老岛( M indanao) ,对一艘水上飞机母舰——“威廉·普雷斯顿号”( W illiam P reston)及停泊在达沃港( D avao H arbor)的两架 P B Y 水上飞机展开轰炸。母舰幸免于难,两架飞机则被击沉;海军少尉罗伯特·提尔斯( R obert T ills)殉难,此人是菲律宾战场上第一个阵亡的美国人。几乎与此同时,菲律宾主要岛屿群最北端的吕宋岛也不安宁:在该岛北海岸的一个大型城镇——阿帕里( A parri) ,广播电台遭到日本陆军一批零式战斗机袭击。

远东军航空部队司令布雷顿将军麾下最重要的两个轰炸机机场,一个是克拉克,位于吕宋岛的中心;另一个是德尔蒙特( D el M onte) ,位于棉兰老岛北部。此时已是7点15分,布雷顿还不知道两个基地附近遭到日军空袭,只是等得心烦意乱,便重新回到维多利亚大街1号,径直闯入萨瑟兰德的办公室。布雷顿没有把门关上,因此隔着大厅,麦克阿瑟麾下的一名军官威廉·莫尔斯( W iliam M orse)上校能够听到两人交谈的内容。

“我认为得炸高雄。”布雷顿态度坚决。

“我先问问将军。”萨瑟兰德说道。莫尔斯看到萨瑟兰德参谋长走进麦克阿瑟的房间,很快便又出来。萨瑟兰德说:“将军不同意,说不能先动手。”

接着,莫尔斯听到布雷顿抗议称,日军轰炸珍珠港,他们才是先动手的一方。然而,萨瑟兰德认为,布雷顿对中国台湾的侦察工作几乎为零,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突袭,太过于轻率;因此告诉布雷顿,航空部队目前的任务就只是防御。

半个小时后,布雷顿回到自己的司令部。司令部位于马尼拉南部郊区的菲尔德机场,四周一片荒芜,毫无地形掩护,机库的屋顶还涂有显眼的黑黄方形图案,作为敌人的打击目标再合适不过了。

司令部内一众参谋军官早已等得焦急,情报官艾里森·英德( A llison I nd)上尉已把轰炸中国台湾的相关资料汇总完毕。尽管地图上没有标出最佳进攻路线与投弹线,但那也是相当不错的资料,足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支持美军进攻。

布雷顿推开办公室门,脸色铁青。“对轰炸台湾一事,各位怎么看?”将军向众军官问道。

众军官从拂晓时分起一直在争论此事,此时已达成一致意见:应立即派遣克拉克机场的 B - 17“空中堡垒”轰炸中国台湾。

“不,”布雷顿表情僵硬,“咱们必须按兵不动,除非敌人先动手。”接着将萨瑟兰德“做好战斗准备,但不展开行动”的指示传达给众人。参谋军官纷纷表示不可思议。战机转瞬即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实际上,问题要比航空部队众将士所考虑的更为复杂。诚然,菲律宾事实上受美国管治,但该国名义上是独立国家,有自己的民选政府,并计划着在3年内实现完全自治。

与布雷顿一样,麦克阿瑟也没有收到两座岛屿遇袭的消息,但他心里明白,日本入侵菲律宾不需要太长时间。问题在于,菲律宾当局许多高官都在期冀日本将其视作独立国家,不与菲律宾开战。麦克阿瑟此时若鲁莽行动,那么精心策划的当地自卫计划便有破产之虞。此外,马歇尔前不久也下过一道命令:“倘若敌对行动避无可避,最好由日本公然打响第一枪。”

在等待麦克阿瑟批准行动的同时,布雷顿派出数架飞机前往中国台湾进行摄影侦察。此时,绰号“快活”( H ap)的陆军航空部队总司令亨利·阿诺德( H enry A rnold) 少将从华盛顿打来电话,告知布雷顿珍珠港被“打得措手不及”,并警告菲律宾航空部队做好万全防备,切勿步珍珠港之后尘。

——

日军第11航空舰队驻扎在台湾西部,与美军飞行员同样焦躁,同样失望。若没有那笼罩着机场的大雾,原本应在黎明之前便起飞,对美军数个战斗机基地进行轰炸,目标不仅包括尼尔森、尼科尔斯( N ichols)、伊巴( I ba) ,还有最为关键的克拉克空军基地。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日军飞行员越来越担心来自克拉克的“空中堡垒”会突然出现,把满载燃油、整齐排列在跑道上的日军飞机一网打尽。

陆军航空基地位于海军基地以东,黎明时分雾气便已散去。第一波空袭部队已成功轰炸阿帕里,另外两拨也正在接近目标:一是位于克拉克以北约85空英里的碧瑶( B aguio) ,此地曾是菲律宾的夏季首都;二是阿帕里以南50空英里的土格加劳( T uguegarao)。不过,得知陆军机场的天空一片晴朗,海军第11航空舰队也并不开心,因为他们明白,陆军飞机只是轰炸战术目标,整个菲律宾战役的成败只取决于海军——具体来说,取决于海军能否迅速摧毁麦克阿瑟麾下的战斗机及轰炸机主力。如果海军机场的天空一直阴沉下去,整场战役可能全盘皆输。

直到上午9点,许多菲律宾人依然没有意识到战争已经到来。各个岛屿成百上千的村落办起圣母无染原罪( I mmaculate C onception) 的节日庆典。在菲律宾,除去棉兰老岛的穆斯林摩洛人( M oros)、吕宋岛的伊哥洛特人( I gorots)与尼格利陀人( N egritos) ,以及其他一些未曾接触文明的原始部落外,绝大多数居民都与首个征服菲律宾的国家——西班牙信奉同样的宗教。

不过,马尼拉是个例外。该市的60万居民在早饭前就已得知战争的消息,因为报纸出刊号外, K M Z H 电台 频道中播音员唐·贝尔( D on B ell)也在重复播报。然而,即便媒体如此宣传,许多美国人仍然不信。人们确实明白战争已然到来,但很少有人已做好心理准备。奥森·威尔斯( O rson W elles)播报火星人入侵事件所引起的恐慌 ,对许多人来讲还历历在目。

马尼拉市郊的尼尔森基地对空警报室收到报告,称日军轰炸机群正在朝林加延湾( L ingayen G ulf)前进。此处袭击的目标是碧瑶,但尼尔森基地的美军军官一致认为日军是要轰炸克拉克基地,便向克拉克发出警告。很快,除一架以外,全部“空中堡垒”还未来得及装填炸弹便迅速升空,以避免停在机场被白白轰炸。同时,克拉克与马尼拉郊区的尼科尔斯机场各派出18架 P - 40战斗机,前往林加延湾拦截日机。

大量报告涌入尼尔森:吕宋岛北部海岸发现敌军战列舰,吕宋岛以北岛屿上空发现3艘日军飞行艇。消息越积越多,平民作业员又突然收到指示,要求避难以防备空袭。

一片混乱之中, 9点25分,又传来两则惊人的消息:吕宋岛内两处基地——碧瑶与土格加劳遭到轰炸。如此一来,也就不再存在所谓“公然第一枪”的问题了。布雷顿抓起电话,向萨瑟兰德报告空袭情况。“如果克拉克基地也遭到袭击,咱们的计划就全完了。”布雷顿恳求再三,最后还是紧皱眉头扣下电话,转身看向 B - 17轰炸机指挥官尤金·尤班克( E ugene E ubank) ,摇了摇头。行动未被批准。上午10点10分,尤班克启程返回克拉克基地。

4分钟后,维多利亚大街1号打来电话。针对台湾的空袭行动终于得到批准。然而,轰炸高雄港的原定计划为时已晚,布雷顿麾下众参谋连忙开始制订新方案。

10点10分时,台湾的日本海军机场正忙得热火朝天。雾已散去, 196架飞机正在暖机,准备起飞。突然,全岛响起警报声:美军飞机正接近台湾。日军连忙分发防毒面具,两支由中型轰炸机与零式战斗机编组而成的飞行部队匆匆起飞执行任务:一支部队由53架轰炸机与53架战斗机组成,目标是伊巴战斗机基地;另一支部队由54架轰炸机与36架战斗机组成,准备袭击主要目标——克拉克基地。

两支飞行部队刚刚离开台湾岛,便发现了那群引发警报的飞机。战斗机脱离阵形,加速朝对方冲去,却发现那些“美军飞机”机翼上涂有红太阳图案。原来那是从碧瑶及土格加劳归来的日军轰炸机。

菲律宾上空,大批“空中堡垒”一直在漫无目的地绕着阿拉亚特( A rayat)山打转,生怕落地后被日军轰炸。此时,消息终于传来:敌军目标并非克拉克,警报属于误报,飞机允许返回克拉克机场。“空中堡垒”降落并整齐地排成一列时,执行掩护任务的 P - 40战斗机也降下来补充燃油,飞行员则去吃午餐了。到中午11点时,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克拉克基地重新恢复平静。

伊巴是一座遍地尼帕小屋( nipahut) 的村庄,濒临中国南海,东距克拉克基地40英里,两者之间横亘着一座崎岖不平的三描礼士山脉( Z ambales M ountains)。村庄旁边便是一条草皮跑道,西侧与沙滩邻接。在整个菲律宾地区,伊巴是仅次于尼科尔斯的战斗机机场,不仅拥有18架整装待发的 P - 40战斗机,还有麦克阿瑟军中唯一正常运作的雷达。

伊巴机场的飞行员十分疲惫。夜里,半埋在沙里的雷达小屋在屏幕上发现异样;于是从凌晨2点开始, P - 40战斗机就一直在天上,追逐着无踪无影的敌机。此时,飞行员正坐在飞机里,叼着雪茄,等待下一次警报。有人拿飞行中队指挥官亨利·索恩( H enry T horne)中尉开玩笑,劝他在开战初日构思一句流芳千古的名言,比如“去他妈的鱼雷,上山跑路”

11点27分,雷达发现一支大型飞行部队正横跨中国南海,朝菲律宾接近。索恩下令各机升空。接着,雷达再次追踪敌机。3分钟后,伊巴机场向尼尔森基地发出警告,称大批敌军飞来,目标恐是马尼拉。马尼拉附近的尼科尔斯机场立即派出18架战斗机,前往巴丹( B ataan)半岛及马尼拉湾警戒巡逻。

马尼拉市内空袭警报响个不停,街头却并未陷入恐慌状态。市郊的尼尔森基地接到来自吕宋岛西北岸各城镇发来的电报及电话警报。其中一则警报提到27架飞机,一看便知是战斗机;另一则警报则提到54架重型轰炸机。面对不断传来的情报,制图员努力理清头绪:显然,一支大部队正逼近马尼拉;而其中几架飞机的目标是克拉克基地。

“空中堡垒”所在的克拉克基地依旧平静如常,没有一声警报,整备兵与机组人员在吃午餐。同样在吃午餐的,还有1英里之外斯托森博格堡( F ort S totsenberg)中的骑兵部队。

11点45分,尼尔森基地的防空警报官亚历山大·坎贝尔( A lexander C ampbel )上校发出一封电传( teletype) ,对方没有收到;接着又尝试无线电,仍然没有回音。显然,接线员正在吃午餐。坎贝尔又给克拉克拨电话,终于打通了;在断断续续的电话声中,一名下级军官向坎贝尔保证,会将消息转达给基地司令或作战军官。

11点56分,尼尔森基地四处响起警报,除有重要任务在身的士兵之外,所有人都在空旷的尼尔森机场上拼命寻找掩护。布雷顿则在与萨瑟兰德通话,报告最新拟定的轰炸计划:克拉克基地的 B - 17“空中堡垒”将于黄昏时分袭击台湾南部已知的数座机场;其余14架 B - 17轰炸机此时停在棉兰老岛上德尔蒙特菠萝种植园里,即将前往克拉克,预计日落后抵达,并准备于次日黎明袭击台湾岛。萨瑟兰德予以批准。

中午12点10分,吕宋岛上全体飞行员,无论在空中还是地上,都已随时做好拦截敌机的准备;只有克拉克基地的战斗机飞行员除外。40分钟前,司令部命令位于克拉克以南14英里处的德尔卡门( D el C armen)机场派出18架“ P - 35”前往克拉克上空掩护,但德尔卡门并未收到命令;克拉克基地内那个接到坎贝尔上校电话的下级军官,也还未将消息转达出去。

无论多么机警、多么灵活的战斗机,在通讯不畅、指挥混乱的影响下,也只是无头苍蝇。伊巴机场的18架战斗机中, 12架仍在机场上空盘旋;编为 B 小队的另外6架“ P - 40”收不到无线电通讯,却在加速赶往马尼拉拦截日机。突然,无线电收到信号。“发现敌机!”无线电那头喊道,“克拉克上空发现敌机!”于是6架“ P - 40”开足马力,掉头向北飞去。

尼科尔斯上空的12架战斗机也收到同样的消息,正准备前往克拉克时,中队长威廉·戴斯( W iliam D yess)通过无线电向尼尔森司令部请示。司令部命令戴斯返航,在马尼拉湾巡逻。

此时,更改目标的 B 小队的6架飞机已接近克拉克,放眼望去,基地里平静如常。 B 小队判断又是一次误报,便掉头向西,返航而去。

中午12点25分,停泊着“空中堡垒”的克拉克机场上空依然没有1架战斗机掩护。正在此时, 27架一式陆上攻击机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从北边20英里的打拉上空朝着克拉克直扑而来,红太阳图案在机翼处闪闪发亮。一名菲律宾空中监测兵吓得慌了,连忙跑去电报室报告。

此时的基地里,许多地勤人员正悠然地离开食堂,走向停机线;军械员在给未涂迷彩的庞然大物——“空中堡垒”填弹;乔·莫尔( J oe M oore)中尉领队的18架 P - 40战斗机停在机场边缘,由一圈空燃油桶围绕着以作防护措施,飞行员坐在飞机里;另外还有许多人没吃完饭。第30中队的食堂里,整备员与“空中堡垒”的机组人员听到唐·贝尔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

“下面是一则未经确认的报道,”贝尔播报道,“克拉克基地正在遭受轰炸。”

食堂原本只是有人谈话,并伴随着刀叉碰撞的声音;贝尔此言一出,顿时爆发出一阵嬉笑声。许多人甚至连珍珠港遇袭都不信,认为不过是某个做事草率的将军希望提高国民的警惕性,才捏造出此类消息。

——

袭击克拉克的54架日军轰炸机分作两波,第一波已逼近克拉克。从丹辘上空看去,机组人员能够发现“ B - 17”停泊在广袤而平坦的吕宋岛中部原野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十分扎眼。此外,同样扎眼的还有克拉克以东15英里的阿拉亚特山。那是一座天然的指向标,海拔3867英尺,孤零零地矗立在原野中央;山尖处存在部分凹陷,据当地传说,那是诺亚方舟降落时压出的大坑。

在轰炸机飞行员的眼中,斯托森博格堡的轮廓变得异常清晰:白色的建筑、成排的相思树与芒果树,还有那巨大的马球场。斯托森博格堡向东1英里,便是停泊着战斗机的克拉克基地。日军飞行员只见成排的“ P - 40”与“空中堡垒”停在机场,上空却没有1架飞机巡逻,心中无比庆幸,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中所见。珍珠港袭击已过去将近10小时,克拉克基地没有吸取教训,所有飞机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第二拨27架九六式陆上攻击机从后边赶来,插入第一波27架一式陆上攻击机的阵形之中;接着, 36架零式战斗机升至轰炸机的上空,像牧羊人一样来回盘旋。一切都有条不紊。时间是中午12点35分。

乔治·塞泽( G eorge S etzer)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其拥有许可证,可以出入斯托森博格堡。此时刚刚驾车驶出大门,便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塞泽与女儿斯特拉( S tella)一同下车,抬头一看,一大群飞机正闪着银光从西北方向飞来。

“援军终于到啦。”塞泽高兴地说。

飞机场外围,隶属第200海岸炮兵团( C oast A rtilery)的新墨西哥州国民警卫队( N ational G uardsmen)吃过午饭,正绕着37毫米口径和3英寸口径高射炮闲逛。他们同样以为轰炸机是友军,喊道:“海军到啦!”来自卡尔斯巴德( C arlsbad)的德瓦恩·戴维斯( D waine D avis)中士一把抓起那台部队出资购买的电影摄影机,开始拍摄。

“飞机上为什么贴着锡纸啊?”有人问了一句。

“不是锡纸!他妈的是鬼子!”

一阵近似货运列车高速行进的声音传来。

基地西端,第20战斗机中队的一名机长正站在作战帐篷前面,抬头一看,连忙叫道:“糟了!敌军空袭!”

中队指挥官乔·莫尔听到“空袭”一词,拔腿便向自己的“ P - 40”跑去;另有6名飞行员跟在他身后。莫尔操纵飞机一边迅速滑向离陆点,一边朝空中射击;到位之后,立即掉头,以最大马力升空。莫尔身后的6名飞行员只有2人成功升空,另外4人的飞机被炸弹击中。

B - 17”炮手兼摄影兵道格拉斯·罗根( D ouglas L ogan)下士此时正在司令部大楼里,听着黑板前的比雷尔·沃什( B irrell W alsh)少校针对台湾侦察摄影任务的说明。尤班克上校站在左边,罗根注意到上校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而后转身离去。罗根也探头看了看,发现基地里人们都在发疯般地奔跑。

突然,尤班克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连忙跳到窗台上,吼道:“弟兄们,都躲起来!敌军空袭!”而后转身离去。

此时炸弹已落在司令部大楼上,屋内众人忙向后门冲去。罗根跑在最后,还没到门口,地板忽然倾斜,把他甩到墙角。出于本能,罗根连忙用双手捂住面部。

空袭警报响个不停。有人大喊“撤离机库”,机库众人连忙夺门而出,抬头一望,发现一大群飞机组成一个精致的 V 字阵形。若不是炸弹落在基地彼端的“ P - 40”与“ B - 17”上,他们看得简直快入神了。众人迅速躲入堑壕之中。那是基地司令官莱斯特·马特兰德( L ester M aitland)上校前不久下令挖掘的堑壕,连日来总被士兵嘲笑是“马特兰德式杞人忧天”。

在跑道西侧,无线电操作员杜伍德·布鲁克斯( D urwood B rooks)下士正躺在自己的铺位上,突然听到炸弹落下的声音,便一跃而起冲入厕所,接着又跑出去,准备躲入一排狭长的散兵坑里,不料那里已被一群白衣厨师挤得满满当当。布鲁克斯一抬头,看到敌机用3个 V 字形组成一个更大的 V 字形,十分精致,堪称完美。他呆呆地望着,直到100码外一枚炸弹落下,才回过神来,意识到那些飞机是要来取走自己性命的,于是便朝图书馆方向跑去,躲在一根大木桩后面。每一枚炸弹落下,布鲁克斯都感到双脚一阵震荡,好像悬浮在空中。

轰炸机不仅把炸弹投落在即将起飞的美军战斗机上,同时也对机库、修理厂及其他各种建筑展开袭击。新墨西哥州国民警卫队操纵37毫米口径及3英寸口径高射炮,向路过的敌机开火。该部队中绝大多数士兵是第一次实弹射击。在美国本土进行的训练,用的通常是扫帚柄配上盒子或木制模型。因此,即便炮弹远远低于敌机,未能命中,初涉实弹的体验也足以让警卫队士兵心满意足,甚至有些意气风发。

在斯托森博格堡,骑兵部队牵着马匹站在芒果树下。炸弹爆炸声与高射炮开火声从克拉克基地传来,响彻四周,战马却无一惊慌失措,使得骑兵部队颇感自豪。

斯托森博格堡司令部外,绰号“皮包骨”( S kinny)的乔纳森·温莱特( J onathan W ainwright)少将正观察着克拉克的空袭。一名随从把将军的钢盔扣在头上,朝温莱特跑来,一脸惊慌地问:“老天爷嘞!将军,现在怎么办?”

“给我拿瓶啤酒来。”将军的嗓音盖过吼叫声。没过多久,副官汤姆·杜利( T om D ooley)上尉驾车回来,停在司令部门口。“汤姆,你小子是疯了还是怎么着?”温莱特怒道,“克拉克下着炸弹雨,你给我横穿回来?”

“您下令以最快速度回报,我才选择最短路线。”

温莱特转身走进司令部,签署一道命令:授予杜利银星勋章( S ilver S tar)。

骤然之间,轰炸停了下来。布鲁克斯下士脑中依然一片空白,茫然地朝停机线走去。战争是一场崭新而残酷的体验,遍地是残缺不全的尸体碎块。狭长的散兵坑里,躺着两个负责测量定位的菲律宾少年。两人都是布鲁克斯的好朋友,却死在素未谋面之人手中。还有另一个朋友,是个19岁的波兰青年,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的身体像炸裂的气球般散落一地,布鲁克斯甚至感觉那是一具透明的躯体。

生还者从堑壕中挣扎着爬出。陡然安静下来的基地里,回响着伤者的呻吟声。着火的建筑为数不少。大型油库冒着熊熊烈焰,滚滚黑烟蔓延在基地上空。

尤班克上校开始点检受害情况,意外发现两架涂漆尚未完成的“ B - 17”从燃烧的机库中滑行出来,并未受到损伤。随着进一步的检查,尤班克发现基地中停泊的“空中堡垒”,受到损伤的只有寥寥数架。轰炸机部队奇迹般地从空袭中幸存下来。

乔·莫尔中尉驾驶的 P - 40战斗机此时位于克拉克上空约20000英尺处,兰德尔·基亚特( R andall K eator)中尉紧随其后;第三架成功起飞的“ P -40”由埃德温·吉尔莫尔( E dwin G ilmore)中尉驾驶,落后两机半英里,高度只有17000英尺。突然, 9架日军零式战斗机朝吉尔莫尔扑去。莫尔与基亚特连忙前去拦截,刚打一个照面,基亚特便击落一架零式战斗机;那是美军在菲律宾战场上的首次击坠纪录。紧接着,莫尔盯上一架敌机。美军由于弹药紧缺,平时训练,飞行员并不使用实弹;因此莫尔扣下扳机时,心中满是对射击手感的好奇。敌机在面前爆炸,莫尔接着向另一架俯冲而去,并将其成功击毁。

在14英里以南的德尔卡门,第34战斗机中队飞行员发现克拉克机场升起浓烟,便不待指示,乘上老旧的“ P - 35”飞向克拉克。途中,数架零式战斗机颇为大胆地前来挑战整整一个战斗机中队;尽管“ P - 35”早已过时,美机依然轻松将来袭者击退。

中午12点40分, A 小队与 C 小队各12架“ P - 40”仍然在伊巴上空盘旋,焦急地搜寻敌机踪迹。突然,无线电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声音:“全体战斗机,前来克拉克基地集合!全体战斗机,前来克拉克!敌轰炸机在基地上空!”接着耳机中便响起爆炸声。24架战斗机立刻朝东边全速飞去。

P - 40”离开时,古连·凯夫( G lenn C ave)少尉就站在伊巴机场的跑道附近,抬头看着。几分钟后, 12点44分,另一名飞行员对凯夫说:“瞧那边‘ B - 17’的编队,多漂亮。”

凯夫向西望去,发现52架飞机从13000英尺的高空驶来。“可别说笑,”凯夫说道,“菲律宾根本没有这么多‘ B - 17’。”黑色的物体开始从飞机上摇摇晃晃地落下。海滩上避弹坑本就不多,两名飞行员连忙跳入最近的一座,凯夫先跳,另一名飞行员压在他身上。炸弹落下,大地震动,凯夫突然觉得被压在下面倒也不坏。

此时, B 小队的6架“ P - 40”正接近伊巴机场,准备降落。该小队原本飞往马尼拉,后收到克拉克的警报,前往克拉克却发现并无敌情,便自行返航。由于无线电杂音过多, B 小队对克拉克遭受袭击一事全然不知。飞机即将降落时,伊巴机场管制塔疯狂地发出消息,提醒他们敌军轰炸机就在他们头顶;然而,因为嘈杂的无线电,他们什么消息都没能收到。

第一架飞机降落时, 6架飞机中的掩护机飞行员安迪·克里格( A ndy K rieger)少尉看到基地发生爆炸,光芒刺目,便立即让飞机抬头爬升;升到10000英尺处,为冷却引擎,保持水平飞行。往下一瞥,克里格发现一支中队规模的飞行部队在基地上空盘旋,看样子像是“ P - 35”。跑道都要被炸成齑粉了,降落岂不是自寻死路?突然,克里格发现机翼上的红色大斑点——原来是日军!“ P - 40”俯冲下去,朝着先头一架敌机开火。几发曳光弹从机身擦过,克里格转头一看: 3架“零式”跟在自己身后。

地面上,从避弹坑出来的凯夫少尉也以为来者是“ P - 35”,机翼上闪烁的是红灯;搞不明白为何基地会受到“ P - 35”轰炸。突然,一排子弹打在沙滩上,凯夫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靶子。一阵隆隆声传来,那是敌轰炸机的援军。凯夫连忙跳回避弹坑,压在另一人身上。望着自己伸在坑外的双腿,凯夫心里七上八下,打起鼓来。

——

A C 两小队还在赶往克拉克的途中,听到克里格少尉发出消息:“第3小队战斗机速回伊巴。”12架战斗机中有6架返航而去,但弗雷德·罗伯茨( F red R oberts)中尉与另外5架“ P - 40”则与一批准备冲往克拉克的“零式”撞个满怀,无法抽身。“ P - 40”燃油几乎耗尽, 6架中的3架迅速被击落。罗伯茨大惊失色:日军飞机竟比美机更为迅捷,更为灵活,爬升率也更高。日本岂能造出此等高性能飞机?据罗伯茨等飞行员所知,日军根本没有如此优秀的战斗机。

罗伯茨当然不知道,早在1940年秋,美国战争部便收到过“零式”的精确数据。数据统计者是非正规军“飞虎队”( F lying T igers)指挥官——才气纵横的克莱尔·陈纳德( C laire C hennault)。此人还曾提出一套战术,指导笨重的“ P - 40”与敏捷的“零式”对抗;可惜的是,无人记起那些躺在文件袋里的资料,所以在此等生死关头未能拯救美军飞行员的性命。毕竟,陈纳德与航空部队的高级将领水火不容。

罗伯茨的机翼出现弹孔。突然,脚边一根缆绳被子弹打断,罗伯茨感到双腿发麻,几乎失去知觉。燃油指示针已接近尽头,罗伯茨掉头向西,全速赶回伊巴。

飞机翻过三描礼士山脉,罗伯茨便看到伊巴机场升起浓烟,小巧的日军战斗机正在上空俯冲盘旋。不过,罗伯茨必须降落,别无选择。谁知刚靠近机场,准备放下机轮时,机轮便发生故障,无法顺利降落。罗伯茨切入一架双座敌机后方,后座那名敌人便开始打起红灯。罗伯茨连忙开火,而后朝海面飞去。燃油只剩下10加仑,此时唯一的办法只有搁浅。飞机以120英里的时速驶向海面;途中,罗伯茨发现距离有所误判,飞行高度过高,便迅速降低机头,最终在距离海滩约50码处的水面上紧急迫降。

罗伯茨游泳来到海滩。不只是军营,其余建筑,包括给油车都在燃烧。一阵猪叫声传来,罗伯茨望向伊巴村落:尼帕棚屋无不烈火冲天;棕榈树七歪八斜地倒下;马车倾翻在地,死去的马匹四蹄蹬向天空;儿童惊恐地尖叫。菲律宾人呻吟着喊道:“阿兵哥,救救我。”

跑道上遍地是弹坑;几架“ P - 40”发出吱吱声;雷达小屋一片惨状,操作员殉职;管制塔被打成筛子, 4名航管员身亡。

灾难突如其来。伊巴遭到彻底摧毁。幸存者中绝大多数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此时最冷静的人并不是战斗机飞行员,而是年轻的航空部队军医弗兰克·理查森( F rank R ichardson)中尉。中尉站出来主持救治工作,征用一辆公共汽车,将伤员送往马尼拉。

——

克拉克的幸存者呆望着化为废墟的基地,突然有人叫道:“又来了!小心机枪扫射!”

之前在轰炸机上空盘旋的“零式”急冲而下,主要目标正是地上那巨大的“空中堡垒”及“ P - 40”。紧接着,又有44架“零式”加入进来,它们在伊巴完成任务,正在寻找新目标。曳光弹打在油箱上,伴随着声声巨响,停在地面的“空中堡垒”一架接一架惨遭炸毁。

机库附近一条大沟里,一名军官对众人喊道:“快进树林躲避!”3架“零式”袭来,机枪扫射不停。数十名士兵迅速爬出深沟,朝着附近的森林奔去。

陈耀坤 的高级餐厅里也冲出一大群身穿白衣的厨师,一架“零式”一通扫射,地上便躺满一片白色的尸体。不远处,布鲁克斯下士正在拼命找寻蔽身之所。他先是发现一条浅沟,便藏进去,手脚并用地疯狂挖土,谁知还没挖深,便有两架“零式”俯冲而来,子弹打在身旁;布鲁克斯连忙跑出去,找到另一条较深的沟渠,跳入之后才发现压在一名中士身上。

“实在不好意思。”布鲁克斯说道。

“没事,”中士回答道,“压着挺好,子弹要打到我的话,还得多穿过一个人。”

附近一条堑壕中,美军正以一架老旧的水冷式点30口径机枪与敌机交火。一名年轻工兵操纵水泵,为机枪降温。第一波射击过后,那工兵好像灵魂出窍一般,依然在疯狂地抽着水。

一辆卡车突然急转弯,外侧洒出一片鲜血。车里载满伤兵,准备前往斯托森博格堡的医院。有的伤员没能上车,在路上蹒跚而行,目光呆滞。

“零式”在袭击过程中几乎没有受到抵抗,唯一的反击火力来自美军第192坦克营、第184坦克营,以及第200野战炮兵团的机枪。炮兵团的旧式勃朗宁机枪枪管因过热烧毁后,炮手便拿起步枪,朝着空中的“零式”开火。

毫无预兆地,袭击骤然停止。“零式”来时无影,去时亦无踪。浓烟化作黑云,笼罩在机场上空。机场内停泊的“ P - 40”、中型轰炸机共30架,以及侦察机皆被烧毁;“空中堡垒”也只剩下3架,其余全部化作废铁。日本海军航空部队只是以一次袭击,便成功消灭麦克阿瑟远东军的半数空中力量。其实,欧洲战场早已总结出经验教训:若无充分的战斗机保护、防空预警及高射炮火力,重型轰炸机部队只是一堆无用的活靶子。可惜的是,美军并没有及时吸取这个教训。

日军返航飞机逐一回归基地。轰炸机全部飞回,战斗机7架未飞回;而报告的战果则是:击坠敌机25架,摧毁及严重破坏地面飞机71架。台湾基地中某些谨小慎微的军官听到报告,甚至有些半信半疑。然而,随着飞回的飞行员越来越多,情况也越来越明朗:即便作战部队夸大战果,即便把飞行员的报告打个折扣,此役也无疑是彻头彻尾的大胜,堪称“珍珠港第二”。

消息传到东京大本营海军部,众将的反应十分狂热。日军征服东南亚面临三座大山:太平洋舰队、麦克阿瑟航空部队,以及绰号“拇指”的英军海军上将汤姆·菲利普斯麾下的强兵劲旅。谁承想,短短半日之内,三座大山中的两座便已崩塌。至于菲利普斯的海军,根据最新侦察报告,“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与“反击号”战列巡洋舰依然停泊在新加坡港口。该港水域太浅,常规鱼雷不起作用,且防空火力也十分完备。

不过,倘若能把两艘战舰诱入海上,那便是另一种情况了。 Kztpkf1l/v+NgF1wXGV0dpxNKVItVRtUhV4lL4nY9p8V9li3H2O0vnxvLKkBEz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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