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发现: 孩童时期的探索欲望,都是很强的。
我们上一章说到,人们在墙壁或石头上画画,是一种巫术仪式。赭石、朱砂、瓷土、动物的血液等东西,成了原始先民们趁手的颜料。而随着人们对大自然探索的深入,他们发现的就不只是颜料这么简单了。
那时候,磨制石器盛行,制作石器的原料还能用来交换各种生产生活用品。一时间,人们纷纷搞起了采石这件事。想要采石,你得先挖石山。要是遇到大太多了的石头,那你得多等上一阵,架火烧到它裂成小块才行。
结果你猜怎么着,在柴火的烧制下,有一些矿石熔化了。更神奇的是,这些熔化的液体冷却后凝结成了青铜的饼块。这次意外的发现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人们兴奋地发现青铜饼块还有别的优势,比如便于加工,可以制作成各种不同的器具……关键是,它们可以重新回炉,熔化再利用!
青铜,就这样登场了。
还记得我们开篇说的吗?艺术的开始,其实是个意外。但在这些所谓意外的背后,却有着人类独有的求知欲和探索欲。
青铜是人类在金属冶铸史上最早的合金,而青铜时代,也被考古学家认为是人类物质进化史上的一个重要的分期。从掌握冶炼技术的那一天起,伟大的中国先民们在青铜器的使用规模和艺术成就上就独步世界。
这种比石头还要坚韧锐利的材料,经久耐用、不易折断,还可随意造型和随时改铸,分分钟秒杀传统石器,成为人们制造武器和生产工具的最佳选择。于是,自打青铜亮相以来,它便逐渐取代了石器原先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
因为材料有限、铸造难度高,青铜器自诞生之日起,就是权贵阶层生活和交往的用器。
在考古学家马承源主编的《中国青铜器》一书中,将青铜器分为兵器、饪食器、酒器、盥水器、乐器、杂器等六大类。除了事关生存的战场,青铜器还频繁地出现在最高贵和最严肃的礼仪活动中:祭祀大典、宴请宾客、赏赐功臣……因此,这部分青铜器就成了“礼器”(也称“彝器”)。“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商周墓葬中出土的大量青铜器也以礼器和武器为主。
人面纹铜方鼎 商代
湖南省博物馆藏
用一句话总结,青铜器既是吃饭、听歌的家伙,还是打架的家伙。
我们最常见的青铜鼎和青铜爵,就是食器和酒器。
而这些不同形制和用途的青铜器,完全可以对号入座到我们今天的锅碗瓢盆。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在不同规格、不同级别的宗族权贵聚餐中对所使用的青铜器的数量和形制等有不同的要求。只需看大伙面前摆放的餐具,谁是全场的话事人,便一目了然。
吃饭的家伙有了,还得有听歌的家伙。
周代,先人们根据制作材料的不同,将乐器分成了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类,称为“八音”。其中,“金”类就是指青铜铸造的乐器。
一提到青铜乐器,想必你首先想到的一定是曾侯乙编钟。这套含有65件乐器的大型编钟组,自1978年出土以来,一共只奏响了3次。但就是这3次,也足以让人们在那雅正之音中感受到什么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而在青铜编钟之外,各种青铜镈、铙、钲、錞于、铎、鼓等的出现,也共同在商周王廷之上上演了一场场高昂的“交响乐”。
你还记得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吗?越王自被吴国大败羞辱后,励精图治,最终雪耻灭吴。而在1965年,考古人员在湖北荆州的一个楚墓群中挖掘出了一把青铜剑。当考古人员将它从漆木剑鞘中拔出来时,这把剑还闪着寒光,丝毫未锈蚀。
在剑身的正面,我们可以看到两行鸟篆错金铭文。在专家的考证下,认定这上面的铭文内容为“越王鸠浅,自作用剑”,而“鸠浅”就是“勾践”。终于,这把“天下第一剑”有了自己的姓名——越王勾践剑。
越王勾践剑制作精美,即使已经过了2500年,我们还是能从它满身黑色的菱形花纹、蓝色琉璃和绿松石镶嵌的美丽纹饰中,看见那个旌旗猎猎的时代中最为顶尖的青铜短兵器制造水平。
越王勾践剑 春秋
湖北省博物馆藏
除了剑器,现存青铜兵器还有戈、戟、矛、戍、刀、镞、弩机等,这些打架的家伙都称得上当之无愧的最强王者。
无论是吃饭、听歌还是打架,在青铜器身上,始终不变的是王权的力量。 从形制样式到艺术装饰,青铜器都代表着当时生产力的最高水平。而制作并创造出这项艺术工艺的人,却是被压迫剥削甚至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奴隶。
在那个没有发现绘画作品遗存的历史时期,是青铜器艺术让我们得以看见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灿烂文化,即便历经千年,依旧彰显大国气势。
而前方,一个礼乐之邦即将出现,向我们述说来自青铜时代最为张扬的美。
如果要在中国历史上评出一个最会吃的朝代,那么非周朝莫属。周人以食、货、祀、司空(管理居民)、司徒(管理教育)、司寇(管理盗贼)、宾(管理朝觐)、师(治理军务)为国家施政的8个方面。
其中,“食”被排在了第一位。
“民以食为天”,无论是原始时代,还是青铜时代,吃饭都是天大的事儿。
你一定想象不到,在吃这件事上,周朝人讲究到什么地步。光是蒸、煮、焖、烤等多种烹饪方式已满足不了他们那颗吃货的心。每一样食材用什么煮,拿什么样的餐具盛放,甚至都有明确规定。
而他们的餐具不是别的什么,正是我们在历史书上读到过的 国之重器——青铜器。
脑洞大开一下,假如你今天受邀参加某周代贵族的饭局,那场面很可能会是这样的:
青铜器餐具一览
入座以后,只见大厅中央一口大 鼎 正咕噜咕噜地煮着肉。肉香早已蔓延开来,有人从里头捞出煮好的肉,切成小块,分到你面前一口小的升鼎里,就像是单人小火锅一样。而边上的 豆 中,放着各种口味的酱料,甜的、咸的、辣的,统统都有。夹块肉再蘸点酱,颇有我们今天吃涮羊肉的感觉了。主食是“粟”,也就是小米。粟可蒸可煮,想吃干饭就用 甗 蒸,想吃稀饭就用 鬲 煮,一顿饭也能吃上满满一大 簋 。渴了的话,桌上的 斝 和 壶 里已经装满了酒。如果你想喝点热的,斝还可以拿来温酒。吃饱喝足,让我们高举起 爵 为友谊干杯。
虽然想象中的场景可能远没有真实历史中贵族饭局的奢华,但这些青铜器却实实在在发挥着各自的作用。饭桌上从煮肉的鼎到当调料盘的豆,从煮饭的甗和鬲到装饭的簋,从装酒的斝和壶到酒杯爵……说白了,青铜器直接承包了古人的一整套餐具,跟我们今天用火锅涮肉、用电饭煲煮饭,有饭碗、有酒杯是一样一样的。
根据不同的烹饪方法、不同的食材,再配以专门的青铜餐具,这只不过是周代一个普通贵族的一顿饭而已。这要是换成周天子组饭局,皇帝请诸侯臣子们吃饭,那场面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
当周天子大宴宾客时,他的案上会同时摆放着9口升鼎和8口簋。不仅如此,每个鼎里装的肉食还都不一样,牛、羊、乳猪、鱼、干肉、牲肚、猪肉、鲜鱼、鲜肉干,把那时候人们所能吃到的所有肉类统统都上了个遍。
而如此高规格的用餐仪式,整个周朝只有周天子一人能享受到。按照西周的礼仪制度,身份不同,所用的鼎的数量、装的食物是不一样的。周天子在祭祀、宴飨、随葬时享受九鼎八簋,诸侯享受七鼎六簋,卿、大夫享受五鼎四簋,士只能享用三鼎二簋或一鼎。
那我们普通小老百姓能用什么呢?别说用青铜器吃饭了,水煮菜先了解一下。
不过问题也来了, 为什么只是几口煮肉的“火锅”,鼎却会被当作王权身份的象征呢?
这还得从禹铸九鼎的传说开始说起。传说中,大禹建立夏朝后,因为有德而受到各诸侯国的爱戴。他们不断将稀缺的青铜材料进献上来,大禹便想着把青铜铸成大鼎。哪个州献上来的青铜就拿去给哪个州做鼎,还把各州对应的山川地势以及以往治水遇到的神怪等图形一并铸在鼎上,好让人们产生警惕,预防灾害。成语“问鼎中原”,就是根据这个传说衍化来的。
九鼎象征着九州,大禹称它们为镇国之宝,之后的商周也延续这样的说法。同时,也因为鼎从一般的炊器荣升为王权的代表,后世把定都或建国称作“定鼎”。所以,可别小看了周朝饭桌上一个个装肉的“锅”。
当然,光有传说加持还不够,打铁还需自身硬。青铜器这个大家族之所以能在中国艺术史上留下划时代的烙印,还得靠自己有本事。
“青铜器”这个名字,准确来说是我们后人给取的。刚被铸造出来时,铜器可不是又黑又绿的模样,相反的,它们浑身金灿灿,非常亮眼。于是,古人把它们叫作“金”或者“吉金”。而因为铜器后来在地下沉睡了千年,铜和土壤中的水等物质发生了化学反应,表面生成了一层厚厚的青绿色铜锈,才被叫成了“青铜器”。
所以,周代贵族饭桌上的真实情况,不是摆了一桌子的破铜绿锈,而是满桌子、满屋子的金色餐具,整个大殿上都是金光闪闪的,展示着周朝的最强排面。
我们前面说过,青铜的出现是个意外,但把青铜铸造成器物却是个有意而为的大工程。
经过备料、洗泥、制模、夯范、雕刻花纹,还有制芯、焙烧、合范、浇铸、打磨修整等一系列工序,一个青铜器才算基本完成。乍一看除了工序多点,这青铜器的制作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就错了。
令方彝 西周
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
制作青铜器的每一个环节都不简单。单就雕刻花纹来说,那都是有讲究的。
哪怕只是一尊酒罐令方彝,都装饰了10只饕餮、16只凤鸟和4只虎头双身龙,再用整齐精细的回形底纹填满整个铜器平面,可以说是从头“武装”到了脚底,才算完成雕刻花纹这一步骤。而这还只是青铜器在外观上的小设计。
大盂鼎及其铭文 西周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在青铜器上还藏有更大的“彩蛋”——铭文镌刻。少则几十字,多则几百字,记录下这件青铜器所有者人生中的高光时刻:昨天被天子册封,今天出征打了场胜仗,还有两大家族联姻等各种大事记。
对于那时候的贵族而言,青铜器就像是纪念碑一样。他们把重大事件或文书记录下来,并铸刻在青铜器上面,好像这样自己也能随着青铜器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事实也的确如此。根据《第一次全国可移动文物普查数据公报》的数据,我国现存的青铜器仅国有单位收藏的就有1403451件。140多万件的青铜器,还不包括私人收藏、海外收藏甚至是地下尚未发掘的。
数量众多的青铜器分类齐全,用料极其奢侈,带着一身繁复的花纹,用镌刻的铭文定格着一段段历史。这时候,你还觉得青铜器仅仅是周朝天子、贵族餐桌上的一个小小餐具吗?
《礼记·礼运》说,“夫礼之初,始诸饮食”。中国古代礼制的开始,就来自我们日常的一餐一饭。 只有吃饱喝足了,礼仪礼节才会成为人们下一步的追求。
在3600多年前的商周,贵族们用一整套青铜器完成了在吃这件事上的仪式感。觥筹交错之间,开启了这个钟鸣鼎食的青铜时代。朝堂之上,鼎依旧咕噜咕噜地煮着肉,而有一种乐器也正在被敲响,它的名字叫,曾侯乙编钟。
为了能够“有档次”地吃顿饭,古代贵族们可以说是极尽所能地“搞事情”,甚至不惜花重金打造了一整套豪华餐具。你以为,这已经够有仪式感了?不,他们还想来点音乐。
如果回到战国时期,曾国的宫廷之上,有这么一位叫作乙的诸侯王或许会在宴席上这样命令道:“来呀,接着奏乐接着舞。”
于是下一秒,曾侯乙编钟的金石之声响彻整座宫廷。
据说,这声音是演奏给上天听的。有人甚至说,如果音乐有鄙视链的话,那么编钟就应该在这鄙视链的顶端。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的话,那么曾侯乙编钟就是顶端中的顶端,是在中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举世无双的乐器。
2400多岁的曾侯乙编钟,有5吨重,两面墙这么大。在中国目前出土的编钟里头,它是众多记录的保持者——数量最多、重量最重、音律最全、音域最广、保存最好、音质最高、做工最精细……同时,曾侯乙编钟还被称为“镇国神器”。
曾侯乙编钟 战国
湖北省博物馆藏
它的出现直接改写了世界音乐史。
因为在以前,整个学界都认为中国的十二平均律,也就是C大调,是从西方传过来的,但曾侯乙编钟的出土却告诉世人,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我们中国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十二平均律,比西方早了2000多年。
整套曾侯乙编钟足足有65口之多,分成3层8组悬挂在铜木结构的钟架上。
即使放在今天来看,要制作完成这样数量庞大的编钟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它需要制作者掌握包括音乐、化学、物理学、铸造学、数学等学科的顶尖知识,同时还得有美学和艺术素养。
因为制作工艺太过精湛,有人甚至对曾侯乙编钟产生了怀疑:难道这是现代科学家穿越回去制作的?否则凭那时候的生产条件,怎么可能制作出如此气势恢宏的编钟呢?
对啊,曾侯乙编钟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首先,它是一组青铜器。前面在讲青铜礼器的时候我们就提到,青铜器非常讲究青铜合金的化学成分,制作非常复杂。而曾侯乙编钟作为乐器,每一口钟的构型、几何尺寸、音乐性能等的设计和安排对铸造技术都有非常高的要求。
其中大点的编钟高度超过1.5米,光是制作这样一口大钟,就需要用136块陶制的模具组合成一个铸模,然后在里面灌上将近1000℃的铜水。一口钟就这么费劲了,更别提这一整套下来需要花费多少年。
关键是,曾侯乙编钟还不是普通的青铜器,它跟别的青铜器不一样,作为乐器它得发出乐声。所以在铸造过程中,工匠们需要严格把握好铜、锡、铅3种金属的配比,让它们达到一个黄金比例。
后世科学家们经过反复实验后发现,当含锡量在13%~16%、含铅量在1.2%~3%时,编钟发出的音色浑圆饱满,且钟声能快速衰减,声音和声音不会混杂在一起,是最适合进行演奏的。
想象一下,2400多年前的古人没有精密仪器,要让每一口大小不一的钟都能达到演奏水准的黄金比例,唯一能靠的也就是自己的实践和经验了。
而且光是这样还不够。为什么说曾侯乙编钟了不起呢?
史料记载,在世界其他三大文明古国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其实都有过铸钟的实践,但它们所铸造出来的钟都是圆形的。无论你怎么敲,钟只能发出一个音,而且延音很长,根本不能做成乐器。
但是,中国古人却做到了让钟成为乐器。 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曾侯乙编钟有的钟表面有些凸起的“疙瘩”。这些“疙瘩”的准确名字其实是“钟枚”。它的用处就在于减小声音的扩散,防止编钟扩音太久,发出更加浑厚的低音。这样,我们就能把钟当成乐器使用了。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地方。我们不仅让钟变成了乐器,而且可以让一口钟发两个音。
古人巧妙地把编钟做成了“合瓦形”,把钟分成瓦状的两块板拼在一起,这样敲击正面和敲击侧面时,就相当于敲击不同的板。并且,铸钟的工匠们为了能更好地区分一口钟的两个音,还把编钟的振动块分离开,在钟体里面挖隧道隔音。
一钟双音,这是中国先秦时期编钟的独门手艺。
曾侯乙编钟上的“钟枚”
“合瓦形”的编钟造型
这些只是让编钟成为乐器的最基础的步骤而已。你想,要让每一口钟发出高低不同的声音,关键还得看调音。
编钟调音到底有多难?
一直到2400年后的今天,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像古人一样,用手工的方式在钟壁上慢慢打磨,给编钟一点一点调音。因为“一钟双音”的特性,工匠们打磨的地方还不止一个,需要把正鼓音和侧鼓音调整到误差5音分的范围内。
这项技术最难的地方就在于不可逆。一旦你一不小心打磨多了,钟壁打磨得太薄,磨下来的青铜粘不回去,一整口钟就废掉了。一切又得从头开始。
无论是材料配比的黄金比例,还是给每一口钟调音,2400年前的中国先民,靠的是无数次的实践和经验总结,靠的是时间的积累,才最终把一整套曾侯乙编钟制作完成。
当65口编钟在高大的钟架上挂起,6个铜铸的佩剑武士和8根圆柱稳稳地承托了整套编钟,即使到今天我们还能在这些横梁和铜人武士上看见古人彩绘的痕迹。武士底座上镶嵌着绿松石,伺机而动的老虎也只不过是编钟上的一个挂件套环装饰。
不只是细节有讲究,曾侯乙编钟上3775字的错金铭文更是刻下了先秦乐律的重要资料。它告诉我们,在当时,同一个音在不同诸侯国的不同叫法,让任何人看了,都懂得如何演奏。每一次曾侯乙编钟的敲响,都在告诉世人——中国最早的乐律史,在这里。
其实准确来说,曾侯乙编钟是64口,多出来的这一口叫镈钟。它没有调过音,不能演奏,但因为上面错金铭文的存在,我们得知,这是楚惠王熊章在位的第56年,因为接到了曾侯乙的讣告,而为他制作了一套宗彝礼器,希望即使在另一个世界,曾侯乙也能继续享受。
不夸张地说,曾侯乙编钟称得上一件集音乐、美学和科技于一身的艺术品。当时制造编钟的难度之高,远超我们今天的想象。即便是在曾侯乙编钟出土之后的1979年,我国考古、音乐、机械等方面的众多专家一起研究复刻“曾侯乙编钟”,也耗资百万,历时5年才最后成功。
“堂下之乐,以钟为重”,想象一下,在群山之巅的祭祀大典,在金戈铁马的出征现场,在国君宴请使臣的殿陛之间,乐师们手拿着敲钟槌撞向编钟。一时之间,钟鼓齐鸣,“故鼓似天,钟似地,磬似水,竽笙箫和筦钥,似星辰日月”。天、地、人在这一刻浑然一体,这个声音仿佛就不是人间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