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今天的地图划分,维萨里是比利时人,他出生在布鲁塞尔附近的一个叫作韦塞尔的小镇——韦塞尔的本义是黄鼠狼。维萨里出生在医生世家,他家的好几代人都是医生,这个家族很庞大,于是就把小镇的名字用作自己家族的姓氏,这就是韦塞尔家族的由来。
那时的科学家在写书的时候,都要使用拉丁文,因为拉丁文是罗马帝国的官方语言,虽然罗马帝国没有了,但是学术界使用拉丁文写作这个习惯却被保留了下来。在当时的科学家们看来,只有用拉丁文写成的书才是严肃的科学作品,如果使用其他语言创作,就会感觉低人一等。
维萨里也不例外,他在用拉丁文写作时,需要把自己的名字也翻译过来,在这个语言转换的过程中,韦塞尔就变成了维萨里。类似的例子也不少见,比如,西班牙语里的卡洛斯和英语里的查理其实就是一个名字;意大利语中的乔万尼就是英语里的约翰。
知道这一点对你以后的学习很有用,尤其是在学历史的时候千万记住,不同语言之间互相翻译转换时,同一个人很可能有不同的名字,如果把同一个人当成了好几个人,可能就要闹出笑话了。
知道了韦塞尔和维萨里是同一个人之后,我们接着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维萨里先后在好几所大学里学习医学,其中有鲁汶大学、巴黎大学和帕多瓦大学,这几所大学在他生活的16世纪可都是非常好的学校。
在学习的过程中,维萨里认真阅读了盖伦的原著,却不迷信这些权威,他坚信,只有亲自进行了人体解剖,亲眼看见了人体的构造,这样获取的知识才是最真实、准确、可信的。
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十分不容易,虽然当时已经走出了中世纪的种种束傅,但是在大学课堂上,教授们讲课的方式还跟中世纪没什么区别。对于解剖人体这件事,人们还是有很多顾忌的,想要拿人的尸体直接来进行研究非常困难。
维萨里在巴黎大学读书的时候,他的解剖学教授就只讲解盖伦的著作,还时不时整章整章地跳过不讲。这可把维萨里急坏了,为了找到尸体来亲眼观察人体的结构,他趁着天黑去刑场偷了一具尸体,还把它的骨骼做成了标本——这大概是人类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具人体骨骼标本了。
除了自己偷尸体以外,维萨里在学校里也积极主动地找机会解剖尸体。在当时,教授上解剖课的时候根本不会自己动手示范如何解剖,而是让助手进行操作。维萨里就主动表达自己想尝试解剖的意愿,让学生来当助手也是没有先例的,幸运的是维萨里的老师同意了他的请求。
经过解剖实践,维萨里积累了丰富的解剖学知识,他大胆地探索,渐渐成为了那个时代对人体结构了解最多的人。维萨里清楚地意识到,这些知识绝对不应该被埋没,为了让自己的发现能为人所知并传承下去,他又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在1543年出版了《人体的构造》这部伟大的著作。
这部意义非凡的著作可以称得上是现代解剖学乃至现代医学的开端。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一本书能够把有关人体解剖的知识讲述得这么完整、这么条理清晰,所以说它还是第一部系统且完备的解剖学教材。
在《人体的构造》一书里,维萨里按照不同的“系统”,详细描述了人体的构造。这里的“系统”有特殊的意义,指的是为了完成同一个功能的各个器官和解剖结构的总和。这个概念有点抽象,咱们举个例子就很好理解了。比如,人体循环系统的作用就是把血液送到全身各个角落,血管就像是铁路,血液就像是火车,它们一同把氧气和营养运送到身体各处。“运送血液”就是循环系统要完成的“同一个功能”,凡是跟这个功能相关的解剖结构,就都是循环系统的一部分。
按照现代的医学知识,人体里一共有九大系统,分别是运动系统、消化系统、呼吸系统、泌尿系统、生殖系统、内分泌系统、免疫系统、神经系统和循环系统。那么,这些系统又是由什么组成的呢?那就是器官了。
器官是完成一定功能的结构,比如,心脏是由心肌、血管和神经组成的,形成这样一个整体以后,它的作用就像水泵一样,把血液运输到身体各处。所以说,心脏就是一个器官。
在古典时代,人们认为人体是一个整体,但是从《人体的构造》开始,整个科学界对于人体的认识变得更深入了。从此以后,不管是医生还是生物学家,他们对人体的认识上升到“器官”这个层次。
维萨里的远大志向不仅停留在自己对于人体解剖学研究得越来越深入,他还希望所有人都能掌握关于人体的这些知识。但问题是,进行人体解剖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并不是人人都能有这个机会和勇气。
你可能会想到,只要维萨里在进行人体解剖的时候多拍些照片,然后印在书里,问题不就解决了吗?这样一来,读者看书的时候就能看到维萨里看到的一切,自然就能学到维萨里想要大家了解的知识了。
这么想当然没错,但是,别忘了这部书是在1543年出版的,16世纪那个时候照相机还没发明出来呢。那怎么办呢?聪明的维萨里用非常高明的手段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就是给这部书配上了非常精美的插图。
还记得吧,维萨里生活在文艺复兴时代。在这个时代欧洲涌现了很多艺术大师,最著名的是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他们被称为艺术史上的“文艺复兴三杰”。除了这三位大名鼎鼎的艺术家之外,其实还有一位同时代的大艺术家可以和这三个人相提并论,他就是提香。
提香是威尼斯画派的代表画家,被誉为“西方油画之父”,他不但自己画得好,还教出了很多优秀的学生。《人体的构造》里的插图就是提香的学生画的,这些插图不但把人体的结构画得非常准确,而且还有很高的艺术价值。毫不夸张地说,这本书里的每一幅插图都是艺术品。
总的来说,到了维萨里的时代,科学家们对于人体的认识更进了一步:他们不再像古典时代那样,把人体看成一个整体,而是能把人体的结构分开来看,对人体的认识到达了“器官”这个层次。那么,器官又是由什么组成的呢?
这个问题维萨里是没法回答的,尽管他尽其所能把自己亲眼看见的东西都写了出来,还请画家画了出来,但是肉眼看不见的那些细微的结构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有谁能沿着维萨里指明的方向继续前进呢?
接下来,我们要认识一下那些能突破肉眼所见,观察微观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