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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董卓进京

设立州牧

黄巾起义虽然被镇压下去了,但它让东汉统治者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是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太弱了。你看,张角在民间传教布道二十多年,吸引了几十万的信徒,筹划了这么大规模的起义,地方的那些官吏都是瞎子吗?如果不是起义军里出了叛徒,提前泄露了计划,没准连皇帝的性命都不保了。

想到这里,汉灵帝就害怕,他对地方的官吏也越来越不信任。但是全国这么多郡县,要是把那些官员全部更换,也不现实。公元188年,一名宗室大臣刘焉给汉灵帝提了个建议,他说,天下之所以动荡不宁,就是因为地方的刺史、郡守贪污腐败、剥削百姓,不如从朝廷里挑选一些既清廉又有才干的官员,去各州当州牧,这样天下就能够安定了。

说到这里,我们要补充一个汉末三国时期行政区划的知识。西汉承袭秦朝的郡县制,将全国划分为若干个郡,郡的长官叫太守;每个郡又下设若干个县,县的长官,大县叫县令,小县叫县长。但是随着国家领土的扩张,郡县的数量越来越多,管理越来越难。于是汉武帝将全国又划分为十三个州,每个州设刺史一名。刺史的职责就是监察本州的那些郡太守,他们如果有贪赃枉法、作奸犯科的事情,刺史可以直接汇报给中央,对地方官吏进行惩治和更替。但是刺史毕竟只是个监察官,没有行政权力,而且级别很低。所以刘焉的提议,归结成一句话,就是将州刺史升级为州牧,赋予更多的权力。

刘焉的意见很快被采纳了,从此之后,地方行政区划就由郡、县两级变为了州、郡、县三级,有点类似于我们现在的省、市、县三级,后来三国也承袭了这种制度。

汉末全国有十三个州,分别是:司隶、冀州、青州、兖(yǎn)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益州、凉州、幽州、并(bīng)州、交州。

司隶,大致是今天的河南中西部、陕西中部和山西西南部一带,其长官称为司隶校尉。司隶包含着两汉的都城洛阳、长安,属于京畿之地。

冀州,大致是今天的河北中南部一带,是汉光武帝的起家之地,平原广阔,农耕发达,人才辈出。

青州,大致是今天的山东中北部、河北东南部一带,基本是春秋战国齐国的地盘,文化积淀深厚,盛产海盐。

兖州,大致是今天的河南东部、山东西部一带,虽然土地较为狭小,但是人口密集,河网密布,经济发达。

徐州,大致是今天的山东西南部、江苏中北部一带,是楚汉相争时期西楚霸王项羽的根据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扬州,大致是今天的江苏南部、安徽中南部、浙江、上海、江西、福建一带,包括了淮南地区和整个江东地区,基本是春秋战国吴越之地。虽然看上去幅员广阔,但东汉时期长江以南的大部分地区尚未得到有效开发,地广人稀。

荆州,大致是今天的湖北、湖南和河南西南部一带,基本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的地盘,控制了汉水与长江中游,得地利之便,成为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也是战乱时期兵家必争之地。

豫州,大致是今天的河南东南部、安徽北部一带,是当时人口最为集中、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之一,尤其是盛产人才,曹氏家族地望沛国、袁氏家族的地望汝南以及盛产谋士的颍川都在豫州。

益州,大致是今天的四川、重庆、云南、贵州一带,也就是俗称的巴蜀之地,因为与中原有崇山峻岭相隔,交通非常不便,因此每到战乱时,都会成为割据者的乐园。

凉州,大致是今天的甘肃、宁夏一带,因为处于当时全国的大西北,也被称为“西凉”。凉州与羌、氐等少数民族活动区域接壤,经常发生战乱,因此凉州人也十分骁勇善战,盛产骑兵。

幽州,大致是今天的河北北部、北京、天津、辽宁及朝鲜西北部一带,基本是春秋战国时燕国的地盘,位于北方边境,周边与乌丸、鲜卑、高句丽等少数民族接壤。幽州人与凉州人一样,也好弓马,善骑射。

并州,大致是今天的山西、陕西北部一带及内蒙古的河套地区,由于南匈奴的内迁,并州成为胡汉杂居的地带,但依然地广人稀,发达程度不及中原。

交州,大致是今天的广东、广西和越南中北部一带,也被称为“岭南”,因为距离中原遥远,朝廷的控制相对薄弱,在当时经济文化也相对落后,甚至被视为“烟瘴之地”,经常被用作流放犯人。

这十三州,在后面的篇章中会经常出现,那时我们还会分别进行更详细的解读。

至此,州牧和州刺史拥有了治民权和一部分军权,为后来的乱世埋下了隐患:当皇权衰落时,那些手握重兵、拥有广大土地和钱粮的州牧、州刺史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割据一方的军阀、“土皇帝”。

提出这个建议的刘焉,其实也有私心,他看到了汉室的没落,想要到一个边远的地方当封疆大吏,躲避灾祸。当时有个擅长观风水的董扶,对刘焉说益州有天子气,于是刘焉就担任了益州牧。后来刘焉和他的儿子刘璋都成为割据益州的军阀。我们后面还要讲到他们。

袁绍诛宦官

说完了地方,我们来说中央。为了平定黄巾起义,汉灵帝提拔了自己的大舅哥何进为大将军,让他掌握了军政大权,这样一来,外戚的势力就增长了,外戚和宦官的斗争自然也就加剧了。同样在公元188年,汉灵帝为了加强京师洛阳的守备,在皇宫的西园筹建了一支新军,并设立了八个校尉进行统领,史称“西园八校尉”。“西园八校尉”领头的是上军校尉蹇( jiǎn)硕,他是宦官集团成员;排第二的是中军校尉袁绍,他是何进的死党;八校尉里面还有一个大家熟悉的名字——典军校尉曹操,他也站在何进那边。可见,这支西园军掺杂着宦官和外戚两股势力,双方都在争夺京师的军政权力。

公元189年四月,汉灵帝驾崩,宦官与外戚的交锋开始了。当时代表宦官一方的蹇硕想先发制人,除掉何进以绝后患,但是他的密谋被泄露给了何皇后,也就是何进的妹妹。何进得知消息后,果断出击,诛杀了蹇硕。然后,何进将汉灵帝与何皇后所生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外甥刘辨扶上皇位,史称汉少帝,何进则独揽朝政。

何进之所以能在与宦官的斗争中赢下这局,并不是他能耐大,而是因为他有一个得力助手,就是袁绍。何进是个杀猪的出身,因为妹妹选入宫中,才靠着裙带关系当上高官,因此但凡有重要的事,他都要找袁绍商量。

袁绍,字本初,出身一个大贵族家庭——汝南袁氏家族,从袁绍的高祖父袁安算起,这个家族连续四代都有人坐到了“三公”的位置,被称为“四世三公”。“三公”是司徒、司空、太尉的合称,在百官里排位最高,一般都由资历最深、威望最高的大臣担任,因此汝南袁氏在当时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豪门,声望极高,门生故吏遍天下。袁绍从小就喜欢结交友人,声名远播,当时许多豪杰争相来拜访袁绍,他们的马车甚至将袁家门口的道路都堵塞了。

诛杀蹇硕,是袁绍为何进立的一大功。袁绍平常就厌恶宦官专政,何进掌权后,袁绍给他出主意,说干脆趁这个时机,把宫里的宦官一网打尽,从此挖掉这个毒瘤,以免夜长梦多。何进是个没主意的人,就去宫里问已经成为何太后的妹妹。可是何太后并不同意,她说宦官统领宫内事务,这是汉家的传统,怎么能说废就废呢。这时候,何进的母亲舞阳君、弟弟何苗因为收受了宦官的贿赂,也替宦官求情,何进举棋不定。

看到何进犹豫,袁绍又出了一计:“我们可以征召天下四方的猛将进京,来威胁太后,那时候就不怕太后不答应了。”这话一出,立即遭到了主簿陈琳的反对,陈琳说,这种行为就像上阵杀敌时,把武器倒着拿,把柄部交给敌人,不但不会成功,反而会带来祸患。“授人以柄”这个成语,就是从这里来的。然而何进这时候非常信任袁绍,对陈琳的劝谏根本没放在心上。

于是何进派人征召几位地方大员带兵进京,其中就有担任并州牧的董卓。董卓这个人,我们上一节提到过,在讨伐黄巾军的时候,他曾经在冀州与张角作战。董卓是陇西临洮(今甘肃岷县)人,从小在凉州长大,凉州与羌人交界,而羌人又擅长骑马射箭,所以董卓也练就了一身骑射的本事,在边境屡立战功,不断升迁。因为长期在凉州领兵,他培养了一支以骑兵为主、骁勇善战的西凉军,这也成为了他手中的一大法宝。

董卓早就有野心,苦于一直守在边疆,没有参与朝政的机会。这次得到何进的征召,他大喜过望,立即就率领他的西凉军向洛阳赶来。然而董卓还没赶到,洛阳城内就发生了变乱。原来,就在何进对除宦官这件事一直犹豫不决的时候,宦官们得到了情报,抢先动手了。“十常侍”假借何太后的名义,将何进骗进宫内,杀死在嘉德殿前。

何进被杀,彻底激怒了袁绍等人。袁绍、袁术率领何进的旧部向皇宫发动了攻击。一时间皇宫里四处火起,洛阳城一片混乱。军士们冲进宫中,只要看到宦官,不分青红皂白一顿乱杀,一些没有长胡须的人也被误认为是宦官遭到杀害。张让、赵忠等宦官见大事不妙,就挟持了汉少帝以及他的弟弟、陈留王刘协,从皇宫北门逃出去,一直往北边的邙(máng)山方向逃窜。等到袁绍等人发现皇帝被劫走,派人出城找寻,这才发现,董卓的大军已经赶到了邙山,将汉少帝控制在手中。

就这样,洛阳城内一场大乱,宦官、外戚两派杀得两败俱伤,董卓渔翁得利,成了最大的赢家。

董卓进入洛阳后,怕自己带的兵马太少,镇不住洛阳的官兵,就耍了一个花招。每天晚上,他把人马悄悄地开到城外去,到了第二天白天,他再让这支人马大张旗鼓地进城。这样一连几次进出,洛阳的人都闹不清董卓到底调来多少兵马。原来何进手下的将士看到董卓势力强大,也纷纷投靠董卓。这样一来,洛阳的兵权就全部落到了董卓手里。

骑都尉鲍信曾建议袁绍趁董卓士卒疲劳的时候袭击他,但袁绍对董卓已经有些畏惧,迟迟不敢下手。这样董卓的权力便一步步地扩大,当初陈琳的担忧果然成了现实。

董卓废帝

董卓知道,自己是外将入朝,在朝廷内根基浅,如果想进一步篡夺朝政、排斥异己,就要像西汉的权臣霍光、王莽那样,行废立之举,就是废掉现在的皇帝,立新的皇帝。他所中意的新皇帝,就是年仅九岁的陈留王刘协。

史书上说,董卓中意陈留王刘协,是因为他聪明。当初董卓在北邙迎接少帝与陈留王,董卓向少帝问话,少帝吓得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而陈留王则从容地将这场变乱从头到尾一一讲来,没有一点遗漏。董卓于是就有了废立的意思。实际上,董卓选择陈留王刘协,主要还是因为他年纪小,而且没有外戚力量,方便董卓操控朝廷。

董卓的提议引发了很多朝臣的不满,袁绍的反抗尤为激烈,他当场拍案而起,顶撞董卓。董卓大怒,按剑在手,恶狠狠地对袁绍说:“我要做的事情,谁敢不从!你是想试试我的剑锋利不锋利吗?”袁绍也毫不客气地将佩刀按在手里说:“天下有实力的人,难道只有董公吗?”这场冲突双方都比较克制,袁绍出身名门,董卓自然不敢动手,而此时董卓羽翼已丰,袁绍也无法在洛阳城内除掉他。

思前想后,袁绍觉得只有一个办法能对抗董卓,就是离开京城,到地方上寻求兵马,讨伐董卓。与袁绍关系要好的曹操也厌恶董卓的为人,拒绝了董卓封赏的官职,逃出京城,前往陈留招兵买马,发展自己的势力。

没有了袁绍的阻拦,朝廷中谁也不敢再得罪董卓。董卓于是废少帝刘辨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刘协为帝,这就是东汉最后一任皇帝汉献帝。不久,董卓又残忍地杀害了弘农王与何太后,并自称相国,独揽大权。

董卓为人十分残暴,他掌握朝政大权后,放任他的西凉兵在城中抢劫财物,使洛阳城陷于一片恐慌之中。有一次董卓率领军队路过阳城,看见当地正在举行祭祀活动,他残忍地将手无寸铁的百姓杀害,把他们的牛马和财物掳掠走,回到城中还号称是讨伐贼寇得胜回城。

董卓的倒行逆施,引发了全国各地反对的浪潮,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关东诸侯讨董之战拉开了帷幕,而汉朝的江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山河破碎、四分五裂了。

思考:

(一)东汉郡、县两级行政区划是如何变成州、郡、县三级行政区划的?东汉末年的十三州都在哪里?

(二)怎样评价袁绍引外兵入京师这一计策? 1ZC074bkHM5zuM3TyFc8B1X0+2meRnEeyJsweKOWqvr2BGR22nOz22zh5M8ml8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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