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秋战国时期,国与国之间的交锋随时都在发生。面对楚国的长城,齐桓公最终放弃了自己的进攻计划。但是,楚国的厄运并没有因此而幸免。身为历史上最著名的昏君之一的楚怀王,把这个一度强盛的国度送进了坟墓,与它同归于尽的还有一个伟大的文学家,他的名字叫屈原。即使遭到了流放,屈原的身体仍然固执地拦住了楚怀王的车队。两千多年后,我们仍会对他声嘶力竭的苦谏寄予深切的同情。这位忠君者成了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傻瓜”,但在当时,他别无选择。
甘肃敦煌五墩口
李少白 / 摄影
世界上所有的昏君有着共同的品质,那就是对忠诚毫无反应,楚怀王也不例外。这将屈原以及他的国家置于彻底的绝望中。楚怀王也因此废除了自己长城的用途,成为齐桓公事业的最大支持者。
坚固的城墙没能阻挡楚国的灭亡,我们的忠君者投江而死。关于他的死,民间传说还有另一个版本。他们认为,作为改革派的屈原是被他的政治对手捆绑后扔入江中谋杀的,但这一隐秘行动依然没有逃过人们的目光,目击者因无法说出真相,就以向江水里扔粽子的方式,暗示着谋杀的过程。
除了楚国之外,当时的燕国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被山戎和东胡的部落搅扰得坐卧不宁的燕国,最终决定向齐国求助。根据管仲的建议,齐桓公亲率大军前往燕国,与山戎和东胡作战。山戎军队一路溃逃,齐国与燕国的联军一路追击到孤竹国。
黑夜阻挡了大军的道路。本来军队是脚踏大地顺利地行进着,但他们所信赖的大地突然在黑夜中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士兵们寸步难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风沙开始向军队偷袭。这是一种不祥之兆。一阵恐惧突然袭上齐桓公的心头。只有当年那条横亘在莒国与齐国之间的道路,曾给他带来过这样的不安。如今的齐恒公知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迷谷”了,这是一个隐藏着无数变数的神秘地方。他不知这里将发生什么,在惴惴不安中挨到了天亮。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军队已经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队伍凌乱不堪,他的士兵们个个衣衫褴褛,表情呆滞。没有人能够带领他们摆脱困境,只有几匹老马在冷风中漫无目的地前行。一个念头从他的大脑里闪过——只要跟随那几匹马,就能够走出迷谷。他不把这个念头视为马的本能,而是看作来自上天的神秘暗示。后来的历史证明了齐桓公的直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开始用“老马识途”这个成语来纪念这段历史。
甘肃山丹日勒长城
李少白 / 摄影
这场战争的直接后果是燕国在它的北方边界修筑长城,来阻止山戎和东胡的袭扰。与齐、楚长城不同,这是在中原民族与北方少数民族之间建立的第一条隔离带。这条自造阳(今河北省怀来县)至襄平(今辽宁省辽阳市)的厚实的石墙,把东胡人的呐喊与马嘶隔在了外面。这是战国时代修筑的最后一道长城。它西起张家口、宣化,经燕山北麓沿围场进入内蒙古赤峰市北和东南部敖汉旗,再转入辽宁省阜新东北,渡过辽河向南折去,经宽甸抵达辽东,直至今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清川江北岸,全长两千二百多公里。
史籍中所讲的辽东,就是现在的辽宁,这里是长城的起点——空间和时间的双重起点。辽宁境内的燕长城在建造时间上略晚于齐、楚长城,但也是中国的早期长城之一。当我们沿着辽西的山地行走,就可能看到那些古老的基石,它们的奠基年代大多是在战国和秦汉时期。只可惜,秦时明月汉时关连同当年的血液、咆哮和肉体,都被时间化解为微量元素,消失在那些被我们踩踏得东倒西歪的荒草下面。但它们存在,长城即使已经死亡,仍然对此确信不疑,它对一切了如指掌。历史就是由那些被我们今天视为微量元素的事物组成的,大地上那条隐隐约约、曲曲折折的痕迹,是历史留下的痕迹,它是我们掌握历史一切秘密的线索。
甘肃山丹新河驿
李少白 / 摄影
横亘在各国间的长城,最终没能挡住秦国军队的马蹄,它们的消失就像它们的耸立一样令人不可思议。秦国像一头胃口巨大的怪兽,坚硬的长城只能使它的牙齿变得更加锋利。它用铁制的牙齿咀嚼那些砖石,它的身体在各种残骸的喂养下茁壮成长。对于历史这个“势利眼”而言,齐桓公的伟业很快被遗忘了,一场更加宏大的事业已经被提上日程。秦始皇废除了建立在各国间的长城,制造了更大的长城,在一个更广阔的范围上把自己的帝国围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