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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地上，向北，无论我们从哪里出发，都能与长城相遇。长城盘桓在大地上，是我们必然与之相遇的事物。如果一个人对长城一无所知，那么，长城的存在一定会令他深感惊异和疑惑——它为什么总会横亘在我们的道路面前，难道它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长城是最高的城墙，它占据着山脉最险要的位置，像山脉一样剧烈地起伏。面对长城，我们的目光永远向上。两千年里，人们面对长城的姿态从来没有改变。对于所有人，长城都是无法超越的事物。这种神奇的相遇，要从战国时期说起。
历史上最早的长城当数齐长城，齐长城是从河堤防洪工程脱胎出来的。春秋时期齐国的政治家、经济学家、军事家管仲曾经在《管子》中写道：“五害之属，水为最大。”但谁也没有想到，那些高高低低的堤坝，后来成为阻挡入侵者的堤坝。
我们从《左传》中得知，公元前555年，在晋国的号召下，诸侯的联合部队向齐国发起攻击，齐灵公“御诸平阴，堑防门而守之”，这句话的意思是从堑壕里挖出泥土附在堤防上，加高堤坝以防入侵之敌。这些泥制建筑，实际上已经具有了长城的性质。
长城起源于堑壕和堤坝的说法在学界尚有争议，在长城史上，堑壕身份可疑，尚未经过专家验明正身。但是，至少堑壕战对于统治者的启发是巨大的，那些隆起的土墙成为他们抵挡敌军箭矢的最好盾牌。它们是原始意义上的城墙，是长城最初始的形态。
齐长城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生长起来，日复一日地加大它的体量，像历史本身一样，变得日益粗壮、厚实和冗长。在历经了齐威王和齐宣王两个时代以后，长城已经在历史的阳光下完形。一百多年后，雅典人为了捍卫自己的出海通道，才在公元前457年，在通往比利牛斯半岛的三个港口的大道旁，各修筑一道数十公里的城墙壁垒。可见，长城的修建在世界建筑史上的地位。
甘肃敦煌的汉烽火台
李少白 / 摄影
大约在公元前656年，曾经有过一场耐人寻味的对话。对话的双方，一个是准备伐楚的齐桓公，另一个则是楚国派往齐国的特使屈完。当时，齐桓公与屈完一起检阅了部队，齐桓公的目的当然是炫耀兵力。然后，齐桓公望着尘土飞扬的演兵场，对屈完说：“我有这样的军队，谁能战胜？”屈完的回答是：“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
几乎与齐国同时，楚国也修筑了自己的城池与城墙。它们是作为放大的盾牌存在的。在想象中，这种坚固的盾牌可以被放大到无限。齐、楚以及各国间的军备竞赛，为长城的生长注入催化剂。有意思的是，这种竞赛不是侧重于进攻，而是侧重于防守。这种保守的防御思想，像一条坚韧的牛皮绳，牢牢地拴住中国的历史，在后世一直没有中断，其中暗含的心理因素是我们破解长城密码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