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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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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苏格拉底好讨厌

1787年,一群美国人在费城的一个房间里日夜不停地争吵。他们要做一件大事——为新生的美利坚合众国设计一部宪法。

应该说他们的工作非常成功。因为至今二百多年以来,这部宪法几乎没有大的变动,美国制度也成为世界很多国家效仿的对象。

但您可能想不到,这部宪法有一个奇特的副作用,它能彻底改变我们对西方哲学的看法。

关键就在于它的第三条第二款。

这一条款规定,美国司法采用陪审团制度。

这是什么意思呢?

美国的陪审团制度从英国继承而来,历史也不短了,但在咱们看来实在是古怪至极。

首先,中文“陪审团”是一个误导人的翻译,英文原词没有“陪”的意思,原意大约是“临时裁决委员会”。

在被告人是否有罪这个问题上,陪审团是负责裁决的主角。法官才是陪衬,只能做做解释法律、引导庭审、剔除非法证据、维持法庭秩序之类的“服务”工作。

让我们难以理解的是,美国陪审团的成员都是普通老百姓。法庭对他们的学历水平、法律知识几乎没有任何要求。一个小学学历、没学过法律的人,也有权决定嫌疑人是不是有罪。

所以在美国,一个亿万富翁该不该破产,他的命运可能就掌握在一个不爱读书、不爱思考,只喜欢喝喝啤酒、看看脱衣舞的蓝领工人身上。咱们这里肯定会有不少人觉得,这不是乱弹琴嘛!

但在美国人看来,这种制度有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在原则上,能尽量让每个案件的裁断都符合大众的道德观。这能避免法律人士凭着专业优势玩弄法律条文,避免法官由于个人好恶左右案情,也能用来对抗失去民心的恶法。虽然陪审团的民意也可能被律师引导,但大多数美国人认为这至少比法官一个人说了算好多了。

这事对哲学有什么影响呢?

我们来看另一个历史事件。

就像我们的圣贤是孔子一样,西方人也有自己的圣贤,那就是苏格拉底。苏格拉底的人生比较简单,概括起来就一句话:

他喜欢问别人问题,然后被判了死刑。

圣贤的牺牲当然是伟大的、悲壮的。苏格拉底被判死刑这事广为后人所传扬,不少艺术家都以绘画、戏剧等形式来纪念他。

但是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件事:苏格拉底是被雅典的陪审团判处死刑的。

注意,这个雅典陪审团不是贵族陪审团,不是宗教陪审团,是真正的人民陪审团。它的成员除了性别必须是男性以外,其余条件和美国今天的陪审团一样,是由普通老百姓抽签组成的,不论职业,不论学历,不论官阶,只要是成年的雅典公民就行。

不难理解,理论上陪审团成员越多,断案就越客观。出于成本考虑,今天美国的陪审团只有12个人。

审判苏格拉底的人民陪审团有多少人呢?

500人。

多少人想判苏格拉底死刑呢?

360票比140票,高票通过。

苏格拉底的案件常常被现代人当作“民主暴政”的例子,说明“多数人的民主”在错误的引导下也会作出邪恶的判决。

但要注意,法庭给了苏格拉底充分辩解的机会。

按照色诺芬和柏拉图的记录,苏格拉底在法庭上一一驳斥了所有控罪,发言雄辩有力,用词通俗易懂。别说是当时的希腊人,就是在几千年后的今天,重读这份文献都会让人忍不住认同苏格拉底。

那么,人民陪审团坚持判苏格拉底有罪,只能说明一件事。

人民真的想让他死。

苏格拉底到底是哪里得罪人了呢?

按照后人的记录,苏格拉底一辈子做得最多的事就是问问题。当然,他不是像一般人那样提问。他专挑别人的漏洞,每次都能把对方问得头昏脑胀。

比如说,他问人家什么是正义,人家给了他一个答案后他不满意,他就不停地追问人家,直到把人家问崩溃了他才收手。苏格拉底的母亲是助产士,他自称为思想的“助产士”,意思是能引导别人深入思考。听着是挺不错,但问题是:你考虑被问的人的感受了吗?

想象一下,假如你是那个时代的人。本来你在马路上走得好好的,苏格拉底突然从角落里蹦出来,抓住你问:

“你说,什么叫正义?”

你还以为这哥们儿是真的不懂啊。你好心啊,你就耐心给他讲,正义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他话锋一转,突然抓住你话里的一个漏洞反问道:

“你这样说不对吧?”

不管你怎么回答,聪明的他总能不断追问下去。问来问去,你肯定就崩溃了。但就算你想逃跑也没用。按照惯例,他非得问到你满脸羞愧地承认自己啥也不知道,他才会心满意足地放过你。

假如当时就你自己一个人也就算了。要是你身边还带着女朋友,带着奴隶和仆人,你说你还要不要面子了?

说白了,苏格拉底属于没事就到马路上打击人玩儿的那种人。

但你要以为苏格拉底就这么点儿讨人厌的本事,那就太小看他了。

实际上,苏格拉底的追问方式已经包括了哲学思考的全部要素。如果苏格拉底追问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那他就和传统意义上的哲学家没什么区别了。

哲学家芝诺有一个著名的比喻,说人的知识好像一个圆圈,知识越多,圆圈的周长就越长,就会发现自己越无知。所以苏格拉底这个当时全雅典最智慧的人,却认为自己最无知,他觉得真理的答案不能光靠自己想,必须到处找人问。

这条“越聪明越谦虚”的规律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对方明明很聪明,还偏偏非常谦虚,那不是越发可气吗?

当时有好事的人去神庙里占卜,问雅典在世的最聪明的人是谁。代表神灵的先知坚定地回答:就是苏格拉底,没别人了!

要是放一般人,正常的反应是低调。神灵这么夸你,你就应该谦虚两句:不不不,劳动人民的智慧才是无穷的,我永远做人民的小学生。群众肯定夸你又聪明又谦和,皆大欢喜,多好。

可苏格拉底不——他很无辜地说,我不觉得我聪明啊。然后他就到处找人辩论,美其名曰看看谁比我更聪明。问题是谁能辩得过他啊,聊两句都崩溃了。苏格拉底每次把别人灭了之后,才恍然大悟:哦,你没我聪明呀。然后接着去找下一个人灭。

你说他这种谦虚法,但凡是个有自尊心的人,谁受得了?

但你要是以为苏格拉底就这么点儿讨人厌的本事,那就太小看他了。

在最后的审判中,雅典陪审团其实审判了苏格拉底两次。第一次投票结果是280票对220票判他有罪。也就是说,在第一次审判里,还有不少人认同苏格拉底。

而且那时死刑还有商量。根据雅典法律,苏格拉底可以拿罚款抵。

掏钱换条命,这种好事谁不答应啊。苏格拉底虽然自己穷,但是他的学生和朋友有钱,他们都主动要为他出钱。但是苏格拉底本着知识分子的古板,以自己没钱为由,给陪审团出了一个非常低的赎罪价格。而且他嘴上还不饶人,在审判出结果之前,还跟陪审团嘴硬说,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上天派来启发你们智力的,你们还想罚我?你们太幼稚了!凭我对雅典的贡献,你们不但不应该罚我,还应该养我一辈子。

陪审团一听,这家伙太嚣张了。这不是还没答应饶你呢吗?于是陪审团重新投票,这次投票结果360票比140票,高票通过苏格拉底有罪的裁定——死刑,不能拿罚款抵了。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苏格拉底本来有机会跑,看守都让他的学生给贿赂好了,但是苏格拉底拒绝了,他不愿意违反法律——你们不就是想弄死我吗?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我让你们弄死吧!

然后他就被弄死了。

这么看来,苏格拉底身上拥有好几处讨人厌的地方。

首先,他总说别人不乐意听的;其次他还总占理,然后把你说服了吧,他还在那儿假谦虚;最后他还是一硬骨头。简直把知识分子讨人厌的毛病都占全了。

但你要是以为苏格拉底就这么点儿讨人厌的本事,那就太小看他了。

问题在于苏格拉底那永远质问的劲头。

我们普通人为什么要研究哲学?前面说了,关系到我们个人的哲学问题是: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但关键是,这些问题宗教都已经回答了呀。只要臣服于宗教信仰,每个人不就可以立刻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了吗?苏格拉底生活的年代,遍地都是神庙,只要随便找个神拜一拜,困惑的时候找神职人员聊会儿天,一切人生问题不就都轻松解决了吗?

而以苏格拉底为代表的哲学讨厌分子在干什么呢?他们在破坏这一切!

他们坚持说宗教的答案都不可信,可又认为自己无知,不肯拿出答案。这等于把劳动人民从宗教的温柔乡中一把拖到了冰冷无情的现实里,任由老百姓失去精神依靠,在旷野中哭天号地,他们还撒手不管了!

可见,哲学既讨厌又无用。要不是雅典人民本着物尽其用的节省精神,生生给哲学找出一个用处来,这哲学还真就没理由保留下去了。

雅典人民找出了一个什么用处呢?

长面子。

奢侈是什么?贵而无用就叫奢侈。而哲学这玩意儿超级无用。所以那个时代的人们一听说你是学哲学的,都狂羡慕。人家想:这人家里得多富裕才敢往哲学身上糟践钱啊。

因此,雅典人也以哲学为荣。哲学家们只要关起门来讲课著书,不像苏格拉底那样到处讨人厌,那雅典人民还是很欢迎的。

这就好像今天有个学哲学的朋友,如果他逮谁跟谁聊专业,人家聊电影,他非跟人家说康德,别人肯定都觉得他有精神病,都不理他了。相反,如果他把对哲学的思考压抑在心里,表面上就是跟普通人一样的饮食男女,偶尔开开玩笑,大伙就能跟他坦然相处了。没准儿有人还会以认识他为荣,到处跟人说:

“瞧,我这哥们儿是学哲学的!”

就好像那人知道哲学是怎么回事一样。

雅典人对于哲学的态度,可以从柏拉图的生活变化中看出来。

柏拉图是苏格拉底的学生。苏格拉底被审判的时候,柏拉图才二十几岁。听说苏格拉底被判死刑,柏拉图又生气又失望,心想雅典人竟然是这么一群无知又残忍的暴民!于是他离开了雅典,满世界旅游去了。

十几年后,周游够了的柏拉图发现雅典人民对哲学其实不是很排斥。他又回到雅典,在雅典附近开了一所学校,叫柏拉图学园。柏拉图一直在学园里关起门来上课,雅典人民也就接受了。

但接下来的变化谁也没想到。 gl8IrFPuPAI2vmZoAQrVkPXoWQErdT5BioTBmxCqYLl2MKPTNeHew1PsteBpzJIg



第二章
拯救哲学的少年国王

很多书讲学术史的时候,会把学术的发展写成是理所当然的。历史上每代学者都付出过一份努力,把前人的成果加高一点点。只要假以时日,学术终能有所成就。

但这是胡说。

尤其是哲学。哲学的发展非但不是一马平川,反而在好几个世纪里都处于命悬一线的危险境地。一不留神,哲学前辈们的努力就会从地球上彻底绝迹。

为什么呢?

说来有点儿搞笑,关键原因不过是那薄薄的纸。

古希腊人主要使用石板和从埃及进口的莎草纸写字,稍晚一点儿有了羊皮纸和牛皮纸。总之,这些书写载体要么书写费劲,要么价格昂贵,要么就不容易保存。即便是羊皮纸和牛皮纸,如果保存不当,也有腐烂毁坏的可能。而且因为羊皮纸和牛皮纸很贵,一些人为了省钱,会把他认为不重要的字刮掉,再重新用,这就进一步加重了对书籍的破坏。偏偏古希腊又是一个知识爆炸的时代,很多书籍只能留下有限的几份拷贝。在纸张出现之前,只要一场大火、一场战乱,无数部名著就会从此泯灭。

更何况,哲学还是各学说中最无用的一种。实用的技术想留下来还容易点。政权更迭,医生、铁匠、工程师都不会失业。但统治者有什么理由留下哲学这玩意儿呢?

所以当雅典面临着第一次亡国危险的时候,好多人都觉得哲学这回要完蛋了。

敌人是马其顿人。

马其顿在雅典的西北边。雅典和马其顿都同属于希腊文化圈。就好像咱们春秋战国时代的诸侯国一样,虽然政权不同,但是都属于中华文明。

可是在雅典这样的希腊城邦看来,马其顿很落后,是一群未开化的蛮人。马其顿有好几次要求加入希腊联盟,都没有被答应。

就在柏拉图晚年,马其顿实力倍增,足以吞并其他城邦。这下人家也不要求加入希腊联盟了,直接灭了你算了。柏拉图去世后不久,马其顿的军队就到了雅典城下。

雅典人决不肯屈服。文化中心被野蛮国家侵略,这算怎么回事呢?你能指望着这帮野蛮人保护我们的文化吗?实际上,几年以后,底比斯人叛变马其顿,马其顿就把底比斯洗了城,男女老少都没留下。

所以那时候雅典人拼了命也不能输,不仅组织起军队迎战,还叫来了其他希腊城邦组成了联军。

可不要小瞧雅典军队。

在咱们的印象里,雅典人都是整天高谈阔论的书生。其实不是的。包括雅典在内的希腊各城邦搞的都是全民皆兵制,特别鼓励公民锻炼身体,所以才会有流传至今的奥林匹克运动会。

苏格拉底不仅是大哲学家,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位矫健的运动选手和勇猛的战士,当过重甲步兵,参加过好几次战争,有过非常英勇的表现。如果你看过电影《斯巴达300勇士》,对斯巴达战士的勇猛印象一定深刻。雅典和斯巴达经常打仗,而且还互有胜负。苏格拉底45岁那年就参加过一场和斯巴达人的战争,虽然雅典人败退了,但苏格拉底是最后一个放弃阵地的人,而且据说苏格拉底在战场上无畏地逼视敌人,从而全身而退。

所以雅典军队的战斗力并不差。更何况这次雅典人还有其他希腊城邦当盟军,他们自信地认为一点儿也不会输给野蛮的马其顿人。

结果雅典人一出城,发现迎面而来的是一群奇怪的敌人。

只见马其顿士兵站成了一个紧密的方阵,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好几米长的长矛。后排的长矛透过前排人的缝隙伸出来。连续好几排皆是如此,所以最前排一共探出密密麻麻好几十杆长矛,就好像刺猬一样。再加上士兵都装备了重甲和盾牌,如果前排士兵倒下了,后面马上就会有人补上来。这阵形攻防兼备,简直就神如今天的坦克车。

不仅如此,马其顿步兵的两翼还有骑兵会过来穿插包抄,方阵后面还有弓箭手、投矛兵等发起远程进攻,整个形成了立体化作战。

这套战术被后人称作马其顿方阵,在当时就是天下无敌的东西了。

更让雅典人吃不住的是,马其顿人还玩起了阴的。刚一交战,马其顿军队就开始后退,等到雅典人追击的时候,突然从暗中冲出由年轻的马其顿王子率领的一支骑兵,把雅典联军中负责殿后的底比斯圣队彻底打败了。

这底比斯圣队非常有名,最大的特点是所有士兵都是一对一对的恋人。俗话说“上阵父子兵”,这支部队的恋人兵也同样,打仗的时候谁都不肯后退,战斗力超强。当这支部队被马其顿王子击溃后,整个雅典联军也就溃败了。雅典从此落入了马其顿人之手。

对于雅典人来说,被不开化的马其顿蛮人,尤其还是个年轻的蛮人王子打败,真是一场耻辱。

但雅典人输得一点儿都不亏。

因为那个马其顿王子就是赫赫有名的亚历山大。

二十年后,亚历山大的军队所向披靡,最终让马其顿横跨欧、亚、非三洲,成为人类古代史上面积最大的帝国之一,被称为亚历山大帝国。

和庞大的帝国疆土相比,雅典只不过是毫不起眼的一座小城市罢了。而雅典城内的小小学园中,那几卷用烂纸破皮誊写的哲学著作,更如同草芥一般,只消一阵火与风,立刻就会灰飞烟灭。哲学家们对此束手无策,只能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命运的发落。

幸运的是,亚历山大是个热爱文化的君王。在这点上,亚历山大不像是征服者,更像是一个知识分子。在他的鼓励下,收藏图书成为一种风尚,图书馆遍地兴建。

亚历山大童年时代的好友、埃及总督托勒密一世同样热爱知识,他建立了宏伟的亚历山大图书馆,目标是“收集全世界的书”。自然,希腊著作成为他收藏的首选。

托勒密一世的孙子更猛。只要是出现在亚历山大城的图书,不论原来主人是谁,他都要把原本留在图书馆里,抄个手抄本还给主人。他还找希腊借了一批珍贵的著作,给了一大笔钱作为押金。借到书后,他把原本留了下来,把手抄本还给希腊人。他不但没觉得不好意思,还理直气壮地跟人家说:

“押金留着吧,我不要了!”

更厉害的人物是亚历山大的老师。在马其顿还未崛起的时候,马其顿贵族经常派人去雅典留学。其中有一个国王御医的儿子去了柏拉图学园,学成归来后成了亚历山大的老师。

这人叫作亚里士多德。

亚里士多德是柏拉图的学生,柏拉图是苏格拉底的学生。这三个人的关系和咱们的孔子、孟子、荀子很像,都是被万代学子崇拜的先贤,都是辈辈传的学问(不过,孔子、孟子和荀子之间年代相隔较远,学问不是亲传)。每一代学生既继承了老师的学问,也都有不同于老师、和老师相悖的学说——否则学生们也就不能成为一代宗师了。更巧的是,苏格拉底和孔子还有更多的共同点。

第一,他们都喜爱谈话胜于写作。他俩的作品都不是自己写的,而是身边的徒弟记录下来的。

第二,他俩还都孔武有力。孔子身材高大,练习过驾车射箭。苏格拉底上过好几次战场,还因为作战勇猛受过嘉奖。

第三,他俩还都有特能打的弟子。孔子的弟子子路“好勇力”,最后是在变乱中英勇战死的。苏格拉底的弟子柏拉图,他名字的原意是“身体强壮”。其实柏拉图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是他的体育老师给他改名叫“柏拉图”的——你想啊,连体育老师都觉得这人强到得改名叫“强者”,你说他得有多猛……(所以下次再提到古希腊智者,与其想象成白胡子老爷爷,不如脑补成斯巴达三百勇士穿白袍。)

最后,他们所处的时代也很接近。孟子只比亚里士多德小12岁。要不是有喜马拉雅山拦着,没准儿亚历山大可以打到中国,和汉文化接触,那样孟子就能读到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了。

我们难以想象苏格拉底的疑问、柏拉图的思辨和亚里士多德的百科知识会给正在百家争鸣的中国带来什么影响。或许中国不会走上独尊儒术的道路,也能在文明里留下理性、思辨和科学的种子。

当然,这种假设没有意义。

亚历山大的征服对哲学来说是一件好事。

跟随着亚历山大的铁骑,希腊的哲学著作得以遍布东欧、北非以及中亚,散布下无数思辨的火种。如果没有这一步铺垫,不久以后,希腊哲学就会彻底从地球上消失。

顺便一说,此时希腊哲学讨人厌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

哲学家永远学不会讨好独裁者。亚里士多德晚年对亚历山大的一个死刑判决提出抗议。亚历山大给他老师的回应是一个赤裸裸的威胁,他说:

“我也有能力处死一名哲学家。”

哲学家也没有学会讨好民众。亚历山大一去世,雅典人就对亚里士多德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主要是因为雅典人还记着被马其顿征服的仇。结果亚里士多德被迫离开雅典,第二年就去世了。

不久,更强大的罗马帝国代替了亚历山大帝国,统一了大部分欧洲的疆土。在文化上,罗马皇帝和亚历山大一样,同样奉行包容的政策,希腊哲学也得以继续传播。

当然,我们知道,罗马的宽容政策,间接导致了后来的欧洲再也没能形成像中国那样统一的大国,而是永远分成了多个民族国家。

对于欧洲的历史选择,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这些我们不讨论。

我只知道对于知识来说,宽容永远代表着光明。

罗马帝国成立之初的文化界,宛如咱们春秋时代的百家争鸣。争鸣的地方常常是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不同学派的人们可以自由宣讲、辩论自己的观点,那是文化人最幸福的时代。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要改变了。 gl8IrFPuPAI2vmZoAQrVkPXoWQErdT5BioTBmxCqYLl2MKPTNeHew1PsteBpzJ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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