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罗河流域,夏朝成立的五百年前,最大的胡夫金字塔已经开始修建。到了夏朝建立时,因为地方势力的增长,埃及王权衰败。古埃及文明已经度过了黄金期,开始走向衰亡。
两河流域也早就换了主人,闪米特人的一支阿卡德人战胜了苏美尔人,并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古巴比伦王国。大概在夏桀当夏王的一百多年前,古巴比伦王国有个叫汉谟拉比的国王,颁布了世界上现存的古代第一部比较完备的成文法典《汉谟拉比法典》。
跟夏朝同时兴盛的印度河文明,在商汤灭夏一百多年后,也神秘失踪了。有人认为是雅利安人消灭了印度河文明,开启了自己的吠陀时代。
商取代夏,只是一种政权的更迭,也就是换了个村长而已,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夏商的文化源头差不多,都属于华夏文明。
印度河文明跟后来的吠陀时代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文明,是一个文明取代了另一个文明。
村子虽说换了村长,但村民的情绪还算稳定,因为村规还是那些——尊重村长,听从村长的调令,没事给村长一些特产,村子就这么维持下去了。
对商村长来说,按照历史规律,富不过三代,牛不过三代。商汤这么厉害,迟早要出败家子。
商家败家子来得特别快。
《史记》记载:“帝太甲既立三年,不明,暴虐,不遵汤法,乱德,于是伊尹放之于桐宫。三年,伊尹摄行政当国,以朝诸侯。帝太甲居桐宫三年,悔过自责,反善,于是伊尹乃迎帝太甲而授之政。”
商汤之后,他的孙子太甲当商王的时候,就有点开始放松警惕,贪图享受。辅政大臣伊尹苦劝不听,直接就让太甲下岗了。伊尹把太甲送到商汤墓地附近的桐宫,让他去闭门思过,好好改造。而伊尹则成为代理商王,管理天下的诸侯。
太甲在桐宫待了三年,一照镜子:我改造好了!
伊尹觉得太甲可以回来继续上班了,就把太甲迎回都城,将执政权还给太甲,还让太甲当商王。自此,商王朝又稳定了下来。
这听起来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不听话的年轻村长在贤相的劝导下,回归了正途。
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说法。我们前面介绍过一本专门唱反调的书,就是《竹书纪年》。这本书是晋朝汲郡的一伙盗墓贼盗魏襄王墓时发现的,里面记载着夏、商、西周以及春秋战国的事情。因为写在竹简上,又按年份进行编排,故取名《竹书纪年》。
它是史书中的反骨仔,因为它专门跟正统史书唱反调。史书里讲尧、舜、禹是选贤选德,进行禅让制,《竹书纪年》偏要说,是“舜逼尧,舜野死”。
关于伊尹和太甲,《竹书纪年》也有自己的说法。它记载:“伊尹放太甲于桐而自立也。伊尹即位于太甲七年,太甲潜出自桐,杀伊尹。乃立其子伊陟、伊奋,命复其父之田宅而中分之。”
伊尹将太甲放于桐宫之后,并不是代理执政,而是自己当起了商王。其实,这跟《史记》的记载相差不大,《史记》是说:“伊尹摄行政当国,以朝诸侯。”
伊尹摄政,还接见了诸侯,这其实就是自立。可见,一个事物可以用不同的说法,听起来就像两种东西。
关键的差异在下面:“太甲潜出自桐,杀伊尹。”
三年后,不是伊尹将太甲迎回了都城,而是太甲偷偷跑出了桐宫,潜回都城,纠集同党,杀死了伊尹,夺回了自己的商王之位。
那么,哪一种观点是正确的呢?
历史往往是这样的,它充满了谜题,就像一个大迷宫,充斥着各种线索。你只有小心求证,仔细推测,才有可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比如伊尹放太甲这件事,如果从人性角度来讲,《竹书纪年》似乎更真实。人性讲斩草除根,伊尹既然流放太甲,又怎么可能还把他接回来。难道他就不怕太甲怀恨在心,在掌握权力后对他进行报复吗?
而《竹书纪年》也有一些让人费解的地方。“太甲潜出自桐,杀伊尹”之后,为什么还要把伊尹的田地还给伊尹的儿子——“乃立其子伊陟、伊奋,命复其父之田宅而中分之”?而且到后来,伊尹还能吃到商村长祭祀时的冷腊肉。
伊尹放太甲,就是商王朝的一种权力分配实验,《史记》中的记载显示实验是成功的,而《竹书纪年》却显示实验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