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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7日 星期三 晴
正月二十吃“卷卷”是老家山西临汾极具地方特色的年俗，吃完卷卷，才算过完大年。卷卷又叫春卷，是一种将韭菜、豆芽等多种食材做成的馅料，用面皮卷裹在一起煎着吃的传统美食。早上八点，我们简单地吃了肉夹馍，当作吃了半开门的“卷卷”，到达西安市中医院，像前几日一样跟随王三虎老师出门诊，重复着简单又复杂的过程：叫号、望、闻、问、切，看检查报告、书写门诊病历、立法方药，告诉病人服药禁忌、注意事项等，希冀一如既往地帮助仍与病魔苦苦斗争的肿瘤患者，减轻其苦痛，延长生命。
到第六号，进来一对中年夫妇，妻子比丈夫高半头，面色偏黄，稍显疲惫，背着一个双肩背包，一坐下就说：“王教授，我在您这里看病已经一年了，我的情况很好。当时和我同时来的病友都已经走了。我选中医而且遇到您真是对了。这次您得给我开四个月的药，下次等我孩儿放暑假的时候才能再来。”病历显示：刘某，女，53岁，四川西昌人。2015年4月初在华西医院确诊宫颈癌，先给予化疗，出现皮疹、气短等不适，同年4月21号行“经腹广泛子宫切除术及双附件切除术、盆腔淋巴结清扫术、腹主动脉旁淋巴结清扫术”，术中见：宫颈增大变硬，宫颈硬结约3×4cm，宫颈低分化鳞状细胞癌，侵及间质全层，癌周、宫旁、间质脉管中查见大量癌栓，癌未转移至各组淋巴结。随后针对患者手术残端、阴道及淋巴引流区行同步放化疗。三个月后复查发现，癌细胞右肺下叶转移，后转移至左肺；故而左肺行肿瘤切除术，发现纵隔淋巴结转移，又给予化疗。其后一年间转移肺部二次，并发生食管转移。
其女为中医爱好者，为其母广泛求医问药，专门买来王老师的著作，读后力排亲友异议放弃西医化疗，并于2017年2月6日专程来西安找王教授诊病。当时患者白细胞2300，面黄肌瘦、乏力、时渴、眠差、喉中有痰，食管下咽有滞留感，舌暗红，脉滑。病情复杂，但以食管转移为急，给予治疗食管癌的自拟方全通汤加减：威灵仙颗粒2袋，蜜枇杷叶颗粒2袋，白芍颗粒3袋，甘草颗粒3袋，陈皮颗粒1袋，代赭石颗粒2袋，海浮石颗粒2袋，蜜旋覆花颗粒1袋，红参颗粒2袋，姜半夏颗粒2袋，生姜颗粒3袋，麦冬颗粒1袋，黄连颗粒2袋，枳实颗粒1袋。25剂。华蟾素胶囊9盒，每次三粒，每日二次。为了及时了解病情并指导患者用药，老师让患者加了他的微信，患者满怀希望地踏上返乡之路。
2017年3月1日二诊：患者白细胞数未改善，面黄声低，舌淡，脉滑。继续服上方30剂。
2017年4月5日三诊：患者吞咽较前顺畅，咽不利，面部痤疮，白细胞升至3000，舌淡脉滑。效不更方，再服上方30剂。
到了5月3日第四诊，白细胞升至3500，深吸气胸骨后不舒，舌淡脉弱。由于患者路途较远，要求多带三十天药。处方：蜜枇杷叶颗粒2袋，威灵仙颗粒2袋，白芍颗粒3袋，甘草颗粒3袋，陈皮颗粒1袋，赭石颗粒2袋，海浮石颗粒2袋，蜜旋覆花颗粒1袋，红参颗粒2袋，姜半夏颗粒2袋，生姜颗粒3袋，麦冬颗粒1袋，黄连颗粒2袋，枳实颗粒1袋，炮山甲1袋，茜草颗粒1袋，炒栀子1袋，醋龟甲颗粒1袋，鹿角胶颗粒1袋，当归1袋，黄芪3袋。60剂，并加服复方斑蝥胶囊，每次3粒，每日2次。
2017年7月3日五诊：患者头晕，六月复查肺部病灶不明显，舌淡红脉弦，续服上方90剂。
2017年10月25日六诊：身体状况持续改善，只是服药后有些燥热，正值王教授在深圳坐诊，由于其孩子在深圳打工，又远赴深圳找王教授就诊。调整方如下：海浮石30g，白英30g，土茯苓30g，麦冬15g，百合15g，猫爪草15g，当归12g，莪术12g，桃仁12g，鳖甲30g，穿山甲10g，杏仁12g，红参12g，浙贝12g，海螵蛸15g，茜草12g。14剂，水煎服，每日一剂。
2017年11月15日深圳七诊：近一段时间体重增加15斤，咽中有痰，食后明显，湿热毒邪未尽，继用上方15剂。
今天八诊：自诉近日下肢骨头跳痛，夜间睡眠质量差；大小便可，观其舌暗红水滑，脉滑。既往高血压病史15年，近3个月已停服降压药，血压保持正常。2018年1月25日四川省肿瘤医院的MR检查报告：宫颈癌术后，盆腔未见复发占位；两侧脑白质区散在小缺血灶，颅内未见明确占位。白细胞数正常。效果已现，但是持久战的思想是需要的。处方：威灵仙颗粒2袋，蜜枇杷叶颗粒2袋，白芍颗粒3袋，甘草颗粒3袋，陈皮颗粒1袋，赭石颗粒2袋，海浮石颗粒2袋，红参颗粒2袋，姜半夏颗粒2袋，生姜颗粒3袋，麦冬颗粒1袋，黄连颗粒2袋，枳实颗粒1袋，茜草颗粒1袋，炒栀子1袋，醋龟甲颗粒1袋，鹿角胶颗粒1袋，当归1袋，黄芪3袋。开了100剂，但患者坚持要4个月的量，望着患者急迫的心情，遂改成120剂，并嘱刘女士微信沟通。
临行前患者从背包中掏出一包四川西昌自制的葡萄干，一定要交给老师以示感谢。
望着这对夫妻离去的背影，我思绪万千。患者刘某正值七七之年，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因而肝肾亏虚；平素又喜进食辛辣；从患者的音貌举止来看，是个女强人，忧心太过，心急气躁，以致患上宫颈低分化鳞状细胞癌，其间又四次转移至肺部、食道、贲门且纵隔淋巴结转移，正切合王老师《中医抗癌临记新识》里引申《内经》所言“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喜怒不适……积聚以留”。纵观治疗全过程，体现了老师所提战略的重要性——“攻心与审势”患者一诊后服药1个月未出现缓解症状，患者坚持二诊，继续服中药，用王老师的话“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是对患者来说，服药1个月无任何变化，坚持二诊，正是体现了患者战胜疾病的信心和对医生的信任，也就是老师攻心战略之一“信心”。连服六个月后有燥热不适的反应，又到深圳沟通面诊，显示出患者的诚心。治疗八个月后，和刘女士一块做手术的三个病友相继被癌魔夺去了生命，而她仍不懈地吃着老师的药，到这次居然要边服药边看孙子。确有“泰然之心”。当然这里面更有老师对疾病“审势”辨病与辨证相结合，正是老师的审时度势纵观全局与病者的紧密配合，使患者有了带瘤生存的机会乃至痊愈的可能。当良医与患者互相理解和密切配合时，其力量是无穷的，定能击退一切病魔。
（李红武）
王三虎教授点评：
宫颈癌一般分为寒热胶结和燥湿相混两型。寒热胶结型表现为：白带异常增多，甚至如水样，颜色以白浊为主，或如血水，或如酱汁，或色黄如脓，味呈恶臭。小腹胀痛，得热稍减，甚至可及肿块，质硬如石。月经闭止，唇口干燥，五心烦热，情志郁闷，怒则症加，舌苔白根厚，脉弦数。治当温经散寒，清热止带，软坚散结。方选温经汤合易黄汤加味。本证型多见于未经手术、放化疗的病人。温经汤是张仲景治疗带下的主方，《金匮要略》指出：“妇人之病，因虚积冷结气，为诸经水断绝，至有历年，血寒积结胞门……瘀血在少腹不去。”与本病相符，故为主方。易黄汤是治疗黄带的主方，我习惯用清热解毒抗癌利湿的白英代替黄柏，加用软坚散结的乌贼骨、鳖甲、生牡蛎，活血止血的茜草，十分符合其病证特点。该患者多处转移，在原发病基本方的基础上，先用治疗食管癌的自拟方全通汤加减，也始终不离海浮石等治疗肺癌的主要药物，善于守方，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好在患者坚信坚持，有了阶段性成果，不仅患者高兴，我也颇觉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