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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精怪信仰的故事

伍家沟民间故事中,神秘的动植物信仰是万物有灵观念的反映。这种观念留存在伍家沟村人的日常生产生活中,也展现在他们口头传统的讲唱中。在伍家沟村人的故事讲述中,神秘的动植物不断变换着它们的身份角色,时而神,时而妖,时而精,时而人。《伍家沟村民间故事集》第一、二、三集一共搜集整理有关于精怪信仰的故事近百则,占全部作品的五分之一。故事涉及的动植物有狼、虎、龙、蛇、鳖、猴、獐子、蚯蚓、蜈蚣、蛤蟆、螃蟹、蚌、泥鳅、鲤鱼、田螺、蜘蛛、老鼠、狐狸、独角兽、黄鼠狼、何首乌等。

伍家沟村人称狐狸为大仙、黄鼠狼为西仙或二仙,认为它们虽属旁门左道,但神通广大。《伍家沟村民间故事集》中有关狐狸的篇目就有20多篇,诸如《犁泡杆》《皮狐行军》《张皮狐精》《皮狐精变金钗》《饶四爷遭祸败家》《狐仙避难》《皮狐姑娘嫁女婿》《放牛娃的皮狐媳妇》《狐精吃鸡》《石头精和皮狐精》《珍珠眼泪镶皮衣》《狐狸精闹书馆》《狐仙三小姐报恩》《狐狸精和小生佬》《仁义药店》《关公打狐精》《狐仙小姐报恩》《皮老仙吃烟》《狐仙送年礼》《鸡蛋壳装粮》《包勉被害》等。伍家沟民间故事中的狐精形象有善有恶,有好有坏,这种复杂的形象凝结了伍家沟村人千百年来的情感体验,包含了伍家沟村人对其又爱又怕又敬又亲的矛盾心理。

在伍家沟村人的描述里,狐狸喜欢哪家就往哪家搬进东西,使之暴富起来;哪家得罪了它们,狐狸又会把哪家的财物搬走,使之即刻败落下来。

我们伍家沟不远,有一户人家,姓时。时家原来穷得很,住窝棚,没田没地,没吃没穿。后来,他猛一下发财了。

时家咋发的财呢?是皮狐精帮他们发的财。先是有票子,以后是买田地,盖瓦房,建高楼,一年一年,家务就大起来了。

那时候,时家的伙计天天早晨磙稻草。每次磙稻草,谷子就从稻草里往外冒,多得很,伙计们挑也挑不赢,个个累得腰酸肩疼。伙计们想,稻草里哪有这么多谷子呢?

伙计们累极了,就用鞭子在空中乱打。只听“啪”一声,打碎了两个鸡蛋壳,粮食流了一地。

原来皮狐精是用鸡蛋壳做工具,把别人家的粮食偷到时家。一个鸡蛋壳装六斗粮食,两个鸡蛋壳装一石二斗粮。天天如此,时家当然要发财了。

自从伙计们打了皮狐精一鞭子,它再也不来了,时家又慢慢穷了。(葛朝宝讲述:《鸡蛋壳装粮》)

在这个故事里,时家发财是因为皮狐精从别人家里偷来粮食,当皮狐精不来时,时家便穷困潦倒了。在伍家沟村人看来,皮狐精与财运联系在一起,因而一般情况下,他们忌讳谈论皮狐精,特别是夜晚,更加讳莫如深。伍家沟村人对这亦神亦妖的动物是既敬又怕。伍家沟村有的人家敬奉皮狐大仙或黄鼠狼仙,在红纸上写“大仙之神位”或“二仙之神位”,张贴在正房楼上,逢年过节都要祭祀,并且不允许外人看到。伍家沟村人家的堂屋大门内上方凌空一截都是盖一半留一半,据说大仙和二仙之神位就供奉在此处。

伍家沟村人认为,夏天如果家里没有蛇出没,就会把人给热坏,因为蛇是凉性动物。蛇还被认为是家庭的保护神,不可随便处置,更不容伤害。伍家沟民间故事中有许多关于蛇的故事,比如《白蛇与许仙》讲的是白蛇被货郎所救,修行报恩;《蟒蛇精娶亲》讲的是蟒蛇精和两姐妹的故事,善恶有报;《蛇仙姑娘》讲的是蛇仙与凡人的爱情,忠贞动人;《祖师庙和大王庙》讲的是武当山下大王庙的青蛇看病舍药,人们为其塑神像,称其为“大王爷”。在这些故事中,蛇都是善良忠诚、明辨是非的正面形象,这与现实世界中恐怖可怕的蛇的面目大相径庭。

伍家沟民间故事中蛇的角色形象与伍家沟村人及其生活是怎样一种关系呢?《白蛇与许仙》里这样讲:

往年,有个货郎子,天天挑着货在大山里转。这天,他走到一个村庄边,看见一伙小娃子围成一圈在打啥子。他走过去一看,小娃子们正打一条白长虫。这条长虫只有尺把长,眼看就要被他们打死了。货郎见白长虫怪遭孽的,就掏出铜钱,对小娃们说:“我给你们每人一个铜钱,你们莫打长虫娃,把它给我。”

小娃们得了铜钱,到别处玩去了。货郎将白长虫用布包了,放在货郎挑里,每天买两个鸡蛋喂长虫娃。过了些日子,白长虫娃长大了。货郎就叫它放进一个山洞。他说:“白长虫呀,你长大了,你回大山里去,自己找吃的。”

白长虫对货郎点了三下头,进山洞去了。

过了好几年,这大山里出了妖精,专吃过往行人,人们说这妖精是条大白蟒。货郎听后,害怕是自己养的那条白蛇成了精,就赶快走来看一下。

白蟒看到远处过来一个走路人,就张着血口,等在路边的树林里。谁知走到面前一看,来的是它的恩人,它向恩人点了三下头。

货郎当然认得它,就说:“我救你的命,是要你好好修行,以后能成仙上天。谁知你不听话,当了妖精,天天吃人。你对得起我吗?”

白蟒看着货郎,掉下了眼泪。

货郎说:“只要你听话,现在修仙还来得及。”

白蟒对货郎点了三下头,货郎走了。白蟒进山去了。

白蟒听了货郎的话,开始修行了。它不吃不喝,饿了,舔山洞的泥土;渴了,舔树上的露水。夏天,它把头放在石板上晒,再把头使下,身子使上,三伏天,太阳晒得它直吐白沫。时间长了,白沫在地上成了饼。好多年以后,白蟒肚里和嘴里的毒气被太阳晒完了,它的道行也一天天深了,它能变成人了。

再说那个货郎,他老死了。他重新投胎托生,就是许仙。白长虫能变人了,它变成白蛇小姐。为了报答货郎的救命恩情,她和许仙成了亲。(罗成贵讲述:《白蛇与许仙》)

故事中,蛇精知恩图报、改邪归正的品行为人们所称颂。蛇妻美丽温柔、慈善多情,与丈夫恩爱和睦的形象深入人心,这一方面是与人们生活中对蛇的接触及想象有关,另一方面是民间叙事的文化传统影响了人们对于蛇的认识和看法。许仙的前世是大山里的货郎,这种在地化的讲述与伍家沟村的自然生态和生产生活密切相关。

距伍家沟村10公里的地方流传有水兽灯舞的民间文艺形式。水兽又称“独角龙”,伍家沟民间故事中就有关于独角兽(龙)的描述:

黄峰河过去有个紫山洼,紫山洼里住着个独角兽。它像个水獭一样,洞虽在山肚里,洞口却留在江底下。它从水里进洞,谁也逮不住它。为此,人们又叫它“水兽”。

水兽的头像水牛,角像龙,鼻子像麒麟,嘴像老虎,尾像鸟雀,身上有鳞甲,又像鱼。为此,人们也叫它“独角龙”。这头独角兽在紫山洼住了上千年,它吃人,也吃家禽家畜,实在厉害。(冯明文讲述:《独角兽精》)

水兽灯舞的灯的形状特异,水牛头、独角、虎牙、龙须、鱼身、鸟尾,集水生、陆生和飞禽三种类型的动物的特征于一身,面目狰狞,凶猛异常,与我国神话中的吉祥独角兽形象有异。尽管故事讲述的独角兽形象可憎可怕,但是作为灯舞娱乐的独角兽却极受人们喜爱,当地有句顺口溜说:“独角兽一上路,一路爆竹挨个够。”

桃树可以辟邪的信仰自古有之,伍家沟民间故事中有诸多与桃树相关的故事。《无量寿佛》中,武当山受人敬仰的祖师爷——真武大帝的母亲由于吞食了仙桃而怀孕生养了他。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百姓供一方神。武当山的人都信祖师爷,从前都要年年朝山进香。祖师爷就是真武大帝。相传,他没有父亲,只有母亲。母亲是朱洪武的后宫娘娘。一天,娘娘朝天上望,忽见天门开了,一个仙桃掉下来,落进嘴里,咽到肚里,便怀孕了,后来生下一个男孩。娘娘先就有一个男孩,叫建文皇帝,如今又添一个,就叫建武皇帝,文武双全啦。

建武偏偏不愿当皇帝,他要修炼,要成仙。本来就是天上来的嘛,有仙根呀。玉帝封他为真武大帝,要他坐镇武当山天柱峰。天柱峰原来已有神灵,那是无量寿佛。他不肯让位。真武大帝直奔过去,一步一百里,八步八百里,逼近了天柱峰。无量寿佛知道不如他,只好低头了,可还是讲价钱说:“我让地不让佛,后人来朝武当,不能把我给丢在脑后。”真武大帝同意了。

以后,真武大帝就被供在天柱峰上的鎏金铜殿里,人们喊那里为金顶。香客们去朝真武大帝,同时也还要一路祷告:“无量爷寿佛!”(葛朝宝讲述:《无量寿佛》)

伍家沟村关于真武大帝来历的故事数量不少,天上的仙桃赋予真武大帝仙根,符合伍家沟村人对神仙及神仙世界的认识和想象。除了与神仙相联系以外,伍家沟民间故事中的桃树亦有辟邪祛魅的功用。例如《娘十七,儿十八》中,老道士就是用桃木制成的剑逼迫“死而复生”的媳妇离开人间。故事讲到,一天早晨,外边有人敲门,男人打开门一看是自己死去的媳妇回来了,吓了一大跳。但他一摸媳妇的手,热乎乎的,这才相信。两口子又热火火地过日子了,还生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儿子。一个道士来到他们的家里,对男人说:“你这屋里有鬼!”男人自是不相信,等媳妇回来之后,道士说她是最恶的女鬼,但媳妇并没有心存害人之心,而是想和男人白发到老。但是老道士就是不同意并且取出桃木剑威逼媳妇离开了。(张顺云讲述:《娘十七,儿十八》)

伍家沟村人认为,选东南方向的桃木枝,刻桃木人,立于户中,可避免邪恶,毛桃树尤是如此。如今,我国民间仍有以桃木人、桃木剑、桃木板置于家屋中辟邪的习俗。伍家沟村人常用桃核雕刻成桃篮或桃桶,以五色丝线穿之,戴在孩子左右手的手腕上,以保其健康成长。他们走夜路,也习惯怀揣半尺来长的桃枝护身。据说,掐七片桃叶尖压在枕头下,即便做噩梦,亦可逢凶化吉。治疗牙疼病时,伍家沟村人普遍使用的方法就是将一段毛桃树枝削尖一端,顶于疼处,再用刷子不断敲打另一端,边敲边念咒语,问答反复七遍,便可以治好。

在伍家沟村人看来,很多动植物乃至器物都可因某种缘由成精变怪,参与他们的日常生活,这些精怪做好事的多,而行恶的少。当然,对于那些害人的精怪,伍家沟村人常用桃树等辟邪物防范或者请来道士作法降伏。 AcphXZYsZiSgnZCk0S1FwoUPxPBba5Vpx91VbfcE5hyBMYU91XPV2OPDRggYjXA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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