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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生命起源的信仰故事

伍家沟村人对美满生命的渴望、对美妙爱情的歌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对协助人们生产生活、渡过难关的外在事物的丰富情感在民间故事中多有表达。

《挖断岗》故事中,10多里外的沙沟河旁有一条形似女阴的山崖裂缝,人们称之为屄山;对面的山被看成男根的象征,叫毬山。相传,两山常夜聚日散,为皇帝所不容,最终被挖断了。

黄花女和青风公子,两人越过越好,每天晚上都要说笑几句。他俩住的地方都沾了仙气,成了仙地。他俩一见面,两座山也随着连在一起了。这样,每天夜里,两座山中间,就好像又起了一座山,挡得河水流不下去。

沙沟河两座山夜夜相连的事,被皇帝知道了。皇帝晓得这里边有大经文(学问、奥秘),怕两座山长在一起会出反王,就从京城里派许多人来挖,要把两座山的地脉龙神挖断。

挖山的人很多。白天挖下去,夜里又长起来,复原得和先前一样。一而再,再而三,总是挖不断。(罗成贵讲述:《挖断岗》)

这则故事以奇异的自然物象为创作内容,将伍家沟村人关于生产生活的认知与祈望融会其中,并进行描述和解释。尽管这类故事被人们称作“丑故事”“荤故事”,但在特定场合的特定人群中讲述,故事便显示出相应的社会功能和信仰要义。

人狗成亲以繁衍人类的故事看似荒诞,却表达了伍家沟村人的信仰观念。

往年,人多得很。人憋破了世界。地少人多,吃没吃的,穿没穿的,样样都缺。没法子,人只好吃树叶,穿树叶。树叶咋能吃?咋能穿呢?时间一长,好多人饿死了,好多人冻死了。老天爷下凡来走了一趟,到处都是白花花的人骨头,实在看不过眼,就派狼虫虎豹下凡来吃人。只因人太多了,吃也吃不光。老天爷又放出火龙下凡来烧。这是天火。火龙飞到哪里,烧到哪里,一时三刻,铺天盖地尽是大火。这一回,人真遭殃了,都被火烧死了。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和一只狗子。他俩被火烧不过,就跳进水井里,才算没被天火烧死。

过了一天,天火烧罢了,姑娘和狗子从水井里出来了。姑娘一看,到处红彤彤的,一个人也没有了。她吓得大哭起来。

这时候,狗子卧在她身边,开腔说话了:“姑娘,你哭啥呀?世上没有人了,我俩就成亲吧!我天天跟你做伴,你就不怕。”

姑娘说:“你是狗子我是人。人和狗子咋能成亲呢?”

说总归说。末后,姑娘实在怕不过,还是和狗子成了亲了。

过了一年,姑娘生了孩子。孩子虽说也是人,却长着长长的尾巴。

姑娘生了许多儿女。这些儿女,都是长有尾巴的人。

人要生活,要过日子,天天做这做那闲不住。年代久了,尾巴又被慢慢磨掉了。打这以后,人就没有尾巴了。

你若不信,你摸摸自己屁股上,还留有尾巴桩桩。(张孝玲讲述:《人和狗成亲》)

这则故事由两个部分构成:一部分是天火毁灭了世界,另一部分是人狗成亲,繁衍人类。面对灾难后的人世间,面对人种延续的难题,孤苦伶仃的姑娘与神奇的狗婚配,延续了生命,饱含了伍家沟村人对狗的推崇、对生命的热望。故事里塑造的狗的形象显然带有信仰的色彩。

伍家沟村关于狗的传说故事有很多,绝大部分是赞美褒扬的讲述基调,流露出人们对狗的喜爱之情。伍家沟村人说,人是吃狗的一碗饭,人间之所以在遭天劫之后还有粮食,是因为狗冒着危险从天神手中盗来了谷种。

老灶奶奶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她一月要回一趟娘家,一年要上十二次天宫。

往时候,庄稼苗从根到梢都长满穗子,粮食很多。人们一有粮食,遭(造)孽得很,不把米面当回事,麦面馍馍给娃子当枕头,麦面薄饼给月娃子当屎尿片子,剩下的干饭倒进讹水缸里。地上、粪坑里,到处踢脚绊手都是粮食,看见了只当没看见。

老灶奶奶回娘家,将人们糟蹋粮食的事向玉帝说了。玉帝当下派雷公爷下凡,来看是真是假。太白金星是个好心的神仙,他给凡人托了梦,要人们把糟蹋的粮食捡起来。过了一天,雷公爷来了,他到讹水缸里捞粮食。一爪子抓起来,一颗粮食也没有。雷公是火烈性子,他不甘心跑空腿,就到庄稼地里捋庄稼穗子。

第一把捋来的是荞麦和高粱,谁知被庄稼秆子扎破了手,血流了出来,打那以后,荞麦和高粱的秆子都是红色。

雷公正捋麦穗谷穗的时候,狗子跑来求情。它跪下说:“请你留一穗给我吧!你屙的屎我也吃。”

雷公不听这一套,还是捋庄稼穗子。狗子急了,它要千方百计为人们抢点庄稼种子,就跑到粮堆上一滚,浑身沾满谷子和麦子,起身就往回跑。雷公看了很生气,便打雷下雨,让河沟里涨水,拦住狗子。狗子拼命过河,身上沾的粮食全被水冲光了,幸亏尾巴高高跷着,在尾巴毛里带了几颗种子回家。

狗子给人带了种子,人们又开始种庄稼了。因种子是藏在狗子尾巴梢上的,庄稼的穗子也就像狗尾巴,只剩了顶梢上一个。

雷公没在凡间讹水缸里捞到粮食,空跑了一趟,气得很,回天宫向玉帝说了。玉帝也责怪女儿不该说白话。这样,一年只准她回一趟娘家,那就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日子。(葛朝宝讲述:《人吃狗子一碗饭》)

故事中,狗被赋予人性,却又具有神的力量,这种人神交互、交感的言行描写充分体现了伍家沟村人古老的信仰情结。狗带来种子,拯救了人们,蕴含了伍家沟村人对狗的敬仰、感激之情,也包含了对生命的追求和礼赞。 Uf9xScFBnWvzdoTRWP7x81cBBUq7lX6LDVPe4phuhFtXtKvjpKEorGITzvDHR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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