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卦自下而上,其植物之象乎?《玄》家自上而下,其动物之象乎?动物本乎天,植物本乎地,此《易》、《玄》之所以不同者也。
欧阳子曰:“《易》六爻之文,占辞也;大衍之数,占法也。凡欲为君子者,学圣人之言;欲为占者,学大衍之数。”
陈希夷《玉钥匙白法》,即《周易》圆围之象也。以二至而为之主,冬至顺而夏至逆,姤复之道也。逆顺之道依乎日。
司马温公之《潜虚》五十五行,其象以 为原, 为 , 为本, 为矿, 为基,具五生数也;以 为委, 为焱, 为末, 为双, 为冢,具五成数也。以吉、凶、臧、否平定其占,以旺、相、休、囚死推其理。
天地之间,至坚惟金石尔,金有时而销,石有时而泐。至坚且然,而况于人乎?故知神仙可以久生,而不可以长生。
云、雷、雨、雪,皆至半空。风则薄乎天,愈高愈劲。
风、云、雷、雨,天也;蠢动草木,地也。莫不有聚,莫不有散,以成变化死生之道。聚皆属之阳,散皆属之阴。阴阳,天地之大经也。
霖雨既霁,闲云在天,皆神化之糟粕矣。
阳道日变而日生,阴道日变而日消。阳之变也有形,阴之化也无迹。一切生聚者,阳之长也;一切散败者,阴之消也。
张子曰:“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循是出入,是皆不得已而然也。”知此可以言生死之理矣,可以生顺死安矣。
造化无全功,巧其音者拙其羽,丰其实者啬其花。
方言各不相通也,所以传其意、通其义,则一也。
善乎贾生之言曰:“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或化为人兮,又何足患!或化为物兮,又何足抟!”由此推之,理之常然者固莫论,其理之变者莫可得而晓也。如《月令》,雀入大水为蛤,是羽虫化为甲虫也;田鼠化为 ,是毛虫化为羽虫也。松树化为老人,无情化为有情也;妇人望夫化为石,有情化为无情也。牛哀化为虎。江夏王氏之母,浴于川,化为鼋,没于深渊。汉末,马生人,名“马异”,亡入于胡。后汉刘聪后刘氏,生一蛇一猛兽,各伤人而走。慕容燕时,有女子化为男。宋徽宗时,有妇人生须,度为女道士。有男子生子,蓐母不能收,更七人而逸。凡此者,造物游气,变化纷扰,不可得而测也。其常变之兆,祯孽之萌,各有所主焉。
山则本同而支异,水则原异而委同,地理也;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人事也。
五德王天下之说,于运祚修短,本无所损益。或谓水德王则刻深其刑以应之,则害于道矣。
知人,帝王之盛节,三代而下,汉高为最,昭烈次之,光武、唐太宗伯仲间尔。
“正谊不谋利,明道不计功”。董子可谓得先难后获之旨矣,语尤明快。
胡氏曰:“会人物于一身,万物异形而同体;通古今于一息,百王异世而同符。”此所以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
张子曰:“贤才出,国将昌;子孙才,族将大。家国皆然也。”
成立之难如升天,从善如登也;覆坠之易如燎毛,从恶如崩也。
详于刑者,有法外之遗奸,秦皇是也,坑儒生而得刘、项;工于数者,有术中之隐祸,魏武是也,杀杨修而得司马懿。
化国之日舒以长,由其事简也;乱国之日短以促,由其事繁也。事繁则长日如短,事简则短日如长,谚云“闲觉日偏长”是也。或者谓有道之国,日行上道而长,遂加赋于民,欺矣哉!
仁人之诎,国将乱也;小人得位,亦国将乱也。是以汉之党锢,唐之朋党,宋之奸党,三党兴,天下遂至于衰亡矣。
穷理须是用心,自有悟处。管子曰:“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已,鬼神将告之。”非鬼神告之也,乃精气之极也。
玩是思之精,索是求之至。
诗者,不发其胸中湮郁之气,则畅其心下喜乐之情,故以出于自然者为工,不以流于巧丽者为富。
易于近者,非知言者也。谚云“心不负人,面无惭色”,即浩然之气配义与道也。又曰“偷人胆失”,即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
举世皆梦也。梦,梦也;不梦,亦梦也。梦乎梦,不梦乎不梦。是故得失,蕉鹿也;物我,蝴蝶也;荣枯,黄粱也。
梦之大端二:想也,因也。想以目见,因以类感。
南人不梦驼,北人不梦象,缺于目所不见,无想也。
谚云:“南人不梦驼,北人不梦象。”缺于所不见也。盖寤则神舍于目,寐则神栖于心。盖目之所见,则为心之所想,所以形于梦也。
因马而念车,因车而念盖,因类而感也。
不闻闻,闻不闻,闻闻,不闻不闻。不闻闻,从真起应;闻不闻,摄应遂真。闻闻,感而遂通;不闻不闻,湛然常寂。
色、香、臭、味,天之所生也;耳、目、鼻、口,人之所具也。目知色,耳知声,鼻知臭,口知味,此四者天人之相交也。使无耳目,则声色又乌用生之哉,则造化或几乎熄矣。此天地之所以善藏其用也。至于心,则又所以具此理而应此事者也,宰制四者于中而各听命焉。此其所以官天地役万物者也,故并于两间而为三。
木皆中实也,而娑罗树则中空;竹皆中空也,而广藤则中实。此皆因地而反生其类也。
物之有形有声者,人畜是也;有声无形者,雷霆是也;有形无声者,木石是也;无形无声者,此体物而不可遗者也,学者所当思也。程子曰:“鬼神于若有若无之间,断遣得去,则知之矣。”邵子曰:“鬼者,人之影也。”
“野人锄地,蚯蚓中断,两头俱跳,此时安身立命在何处乎?”曰:“尸居余气,两头俱脱。”曰:“打蛇断尾时如何?”曰:“末去而本犹存也。”曰:“断头时如何?”曰:“本去则末不存矣。”曰:“立命岂无其所乎?”曰:“有之。存乎神,神去则机息矣。”
儒、佛言性之旨,譬之明珠,均之为蚌生也。儒谓珠由内出,生于蚌胎;佛谓珠由外入,寄在蚌胎。儒本诸天,佛由诸己,此学者当辨其理也。
生顺死安而无容心焉,至矣。彼语寂灭者,往而不返。
《告子》“义外”之论,是于事上分内外,却不知心不可以内外分也。
事外无道,道外无事,故事愈近而道愈切。庄子曰:“哀莫大于心死,而形死次之。”诵之令人有生意。
盗贼至为不道矣,人苟面称之为“盗”,则勃然而怒,可见其羞恶之心未尝忘也。
夷狄、华夏之人,其俗不同者,由风气异也;状貌不同者,由土气异也。土美则人美,土恶则人恶,是谓之风土。
冬至用阳遁,顺行九宫;夏至用阴遁,逆行九宫。从天道也。天道,日也。
岁必三百六十五日零三时而交春,月必三十日五时二刻而交节,此天道常行之数也,日与天会法也。
历家分一日八刻于十二时,每时该八刻六分刻之二。术家欲取时之上四刻,天之清气,故以八干四维配之而成二十四位。
五行相生,父子之道也;相克,君臣之道也;毗和,兄弟之道也;配合,夫妇之道也;相得,朋友之道也。
八字,不易之定体;二运,流行之妙用。不易所以定平生,流行所以定时下。
星术以七曜四余定所遇得失,以太阳定立命,以太阴定立身,以百年定行限,以生克制化定人吉凶寿夭,多有验者。此亦可以见人身各具一乾坤也。
术家以十二肖配十二辰,每肖各有不足之形焉,如鼠无牙,牛无齿,虎无脾,兔无唇,龙无耳,蛇无足,马无胆,羊无神,猴无臀,鸡无肾,犬无肠,猪无筋。人则无不足也。
又以十二肖同类之属分阴阳,配为二十八星,禽如虎则配豹是也。每辰二禽,四正之辰三禽。
近世卜者多用《京氏易》,以纳甲配干支,以生克配六亲,以时日配六神,以八宫定世应,于以推人吉凶休咎,成一家之言。然与古《易》绝不相通矣,亦以见《易》道无所不通矣。
差榖,古有其说也,其法最略。古惟有刚、柔二日,内事用柔日,外事用刚日。及汉用宝义制伐德五日,其法以六十甲子,以上下生克推之,犹未离乎二气五行也。及唐百忌历行,其拘忌愈繁,阴阳愈乱,吉凶愈无凭也。惑世诬民,于斯为甚。识者取其昭然有理者可也,不必尽法也。
乘数,阳息也;归数,阴消也;息所以进,消所以退,此阴阳之理见乎数也。
兵家遁法,即白法也。开、休、生三吉门,开即六白,休即一白,生即八白。
耶律楚材以生克制化论五星,郭去非以战斗伏降、刑冲破合论三命,皆臻其理也。
为老氏之学者,其术多稔,便有为我意思,其高处是清虚。
《庄子》曰:“鸡鸣犬吠,人莫不闻知,不能以意亿其所自化,又不能以意逆其所将来。精至于无伦,大至于不可围。”
《庄子》曰:“道在秕稗,在瓦砾,在尿溺,每况愈下。”盖以道无乎不在也。
关尹喜曰:“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用之弥满太虚,废之莫知其所。亦非有心者所能得远,亦非无心者所能得近。”
广成子曰:“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养气。”此语最精。
《鹖冠子》曰:“贱生于无所用。中流失船,一壶千金,贱亦有时而贵。”不见当乱之世,金章紫绶照耀奴台之躯乎?
自释迦拈青莲华,迦叶呵呵微笑,自此示机,直至达摩说出:“能作能用,即是佛性。”此即教外别传,更无别旨。自此禅宗皆祖此。
释氏扫去财色,直截无为,其行超绝至高,易以动人,故以寂灭为乐也。徇生执有者,物而不化,故以长生为乐也。张子曰:“二者虽有间,以言乎失性则均也。”
佛居大地之阴,西域也,日必后照,地皆西倾,水皆西流也,故言性以空。孔子居大地之阳,中国也,日必先照,地皆东倾,水皆东流也,故言性以实。意者亦地气有以使之然欤?佛得性之影,儒得性之形,是以儒以明人,佛以明鬼。
佛氏以性为自底,不涉于天,不知于何处求天;以山河大地为幻妄,有时破坏,不知于何处求地;以四大为假合,本来非有,不知于何处求人。
佛氏之徒曰“无生”者,是畏死之论也。老氏之徒曰“不死”者,是贪生之说也。死生,天地之常理,畏者不可以苟免,贪者不可以苟得也。
禅宗一达此旨,便为了此一大事公案,只知能作用者便是,更不论义理。所以疏通者流于恣肆,固滞者归于枯槁。
禅宗止一悟为功,如曰:随缘放荡,任性逍遥。但尽凡心,别无圣解。
律师有佐据,禅师无捞摸。
达摩曰:“作用是性,变现俱该,沙界收摄,在一微尘。”
佛氏于性宗功夫深,老氏于命宗工夫深。
轮回,举世皆言之,可见佛教入人之深也。此理能穷造化之理者,始足语之。
“飞升有乎?”曰:“此必有术,不可得而测也,必也至人能之乎!然天上实无着处。”
《大藏经》云“四句”,乃实句、义句、法句、凋句也。
《大般若经》云“四数”,乃数分、算分、计分、喻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