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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极教育培养品格优势

积极教育是建立在积极心理学科学理论基础上的教育理念和实践。它首先聚焦于积极心理学的研究成果,然后将这些前沿的科学研究成果运用到教育之中。因此,它是一个与心理科学紧密相连的教育科学领域。心理学是一门真实的科学,积极教育也属于科学的教育范畴,且理念十分严肃,所以谈积极教育就离不开科学的思想观念。

什么是科学

1879年,被誉为心理学实验之父的德国心理学家威廉·冯特博士在创建世界上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时,曾提出现代心理学应从事那些与人的行为与认知有关的基本规律的基础性研究,而不要进行具体应用或心理疾病干预的过度参与。心理科学的价值要通过发现那些具备普适性、规律性的本质揭示,为社会提供坚定的理论依据与科学实验证明。

清华大学吴国盛教授在《什么是科学》一书中也提出,科学是“无用的”,“有用的”就不是科学,而是科技。

从这些说法中我们了解到,所谓科学,其实就是人们对世界万物进行理性度量的一种可靠方式。度量什么?度量事物的本质与规律。用什么方式度量?实证与实验。怎样确定度量的结果是可信与真实的?就是这些实验与证据可以经由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测试而得出一样的结论。科学本来就是一个对事物本质与规律证实与证伪的过程,比如,对“所有的天鹅都是白色的”这句话进行科学研究,无非有以下几种基本的方式。

第一种方式,实地找出全世界所有存在过与存在着的天鹅,看看是不是都是白色的。如果是,说明这句话是对的;如果不是,说明这句话是错的。这是一种典型的普遍实证。但事实上,这种方式根本行不通,因为没有人能把所有存在过与存在着的天鹅都研究到,但这种方式却代表了一种科学的“证实”态度。

第二种方式,就是在见到的天鹅中找出是否有不是白色的。如果有,说明这个结论是错误的;如果没发现,就意味着这句话暂时正确(注意,这里提到的“暂时正确”对于科学研究来说极为重要。历史上很多科学结论都属于暂时正确或者是特定条件下正确)。我们可以称这种方式为“证伪”,也就是不需要走遍世界各地找出所有的天鹅,只要发现一只不是白色的天鹅就可以了。

事实上,科学的历程就是在不断“证实”与“证伪”中发现事物本质的历程。而真正的科学精神并不是为了具体的某种用途,而是为了更加清楚事物的本质与规律。将科学研究得出的结论进行应用并不是科学的本来任务,那是属于科技的任务。因此,正确的科学态度是非功利性的。

积极心理学vs积极教育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积极心理学与积极教育的关系,我们就能更加清楚地理解积极教育的属性。

首先,积极心理学是一门科学,是通过研究人类积极的生命要素来揭示人类积极向上的本质、规律与意义。而将积极心理学的科研成就应用于教育,就是积极教育。这代表积极教育本身就属于“应用范畴”。

其次,积极教育也需要以科学为依据。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积极教育的科学基础并不仅限于积极心理学,还有教育科学、文化科学、认知科学与生物科学等。当然,积极心理学是积极教育十分重要的科学基础之一。因为教育总是面向人的发展,而心理学也是面向人的发展本质与规律的研究,所以积极教育也必然能体现积极心理学关于人在积极与优势方面进行发展的本质与规律的研究成果。

积极心理学的大量研究表明,积极的教育方式不仅对改善处于成长阶段的儿童的心理状态有着良好的发展推动作用,对于已经发育成熟的成年人也有很大的帮助,在终身教育与成长性学习与发展方面的意义和影响更为巨大。

就儿童来说,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如果他们的父母与教师能以科学的认知,用符合科学原理的教育方式对他们进行积极的引导与鼓励,那么对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品格养成、天赋发挥、人生价值观建立以及对幸福的感知等,都会产生无与伦比的正向影响力。而对成人来说,如果身边的领导、同事、家人、朋友也能以科学而积极的方式进行交流沟通与协作,这样的人生也有更大的概率实现更加美好的人生追求与生活质量。因此,积极教育不只是针对儿童,也适用于成人。

当然,也会有些人对上面的说法不以为然,或者不认同。事实上,我和我的同事与学生在进行积极心理学传播的过程中,总能听到那些将积极心理学当成“心灵鸡汤”,把积极教育视同快乐教育的声音。这种不认同虽然也会让我们有些哭笑不得,或者产生某种挫败感,但静下心来思考,这种现象的确是积极心理科学原理的普及与积极教育在具体应用中所面临的现实挑战。因为积极心理学对于很多人来说仍然是一个新的词语,人们对“心理学就是治疗心理疾病”的习惯性认知根深蒂固,并且“经验才是老大”的传统教育观念导致的对教育科学的淡漠比比皆是。

几年前,我曾作为心理学家受邀参加一个教育论坛,并应组织者要求就积极心理学对于教育产生的影响进行发言。这时,一位学者突然打断我的话,很不客气地对我说:“彭老师,我觉得你说的积极心理学根本就是一套套的‘心灵鸡汤’,你说的积极教育说来说去不就是快乐教育吗?我是搞教育的,并且搞了很多年。我可以负责地说,你说的这种快乐教育在真正的教育中根本行不通,也不实用!”

我当时很吃惊,会场的气氛也有些尴尬。但出于礼貌,我还是请这位教育专家更加具体地谈谈他的看法与意见。于是他说道:“你认为在教育中应加入积极心理学,要对孩子进行积极教育,其实就是让孩子无所作为,每天只要快乐就行了。其结果只会让孩子丧失进取的动力。我们还是应该沿用‘老祖宗’的做法,棍棒之下出孝子,严格教育出人才!”

似曾相识啊!

我当时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我是一名心理学家,同时也是一位教师。一方面,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我要不断研究人类心理的种种表现;另一方面,作为一位教师,我也承担着教学育人、传道授业解惑的责任。我知道,在教育中充满着辩证,对学生严格要求没错,关键是严格要求并不等于苛刻与责难,严格要求也并不与积极、幸福、快乐、自由相冲突。更关键的是,我们不能一直把一种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作为无上法则,不能因懒惰和无知而排斥一种更为高级的教育艺术。

的确,无论是父母还是老师,对孩子最简单直接的教育方式就是模仿军队内部的管理模式。这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很有效,但建立军队的目的是打赢特定的战争,而教育的目的是每个人的成长与发展。教育不应该让孩子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你死我活的残酷竞争,而是万物生长。在治学与讲学中,类似于这位学者的态度与说法,我接触得太多了。每次听到这样貌似充满“正义感”与“责任感”,实际上却完全缺乏基本科学常识与科学态度的言论时,我都会感到深深的惆怅。

我相信,很多人也会认同这位专家的言论,但我想说的是:

第一,我们真的了解对方在说什么吗?

第二,我们真的了解对方说的是什么吗?

第三,我们在评论时,究竟是在接纳中审辨,还是在否定中批判呢?

哪一种才是科学的态度?我们姑且不论这位学者的言论到底有几分道理,仅在对教育进行科学讨论的态度这方面就值得商榷。

科学的精神是对任何事物都进行理性的求证、求实、求真,就像我们不能听到一个自己没有理解或不认同的事物后,马上就做出没有根据的反对结论与否定一样。

回归至善至理

关于“棍棒之下出孝子”这种根植于很多人心中的观念来源,我们在这里不做探讨,但科学研究的结果多次证明,经常被打骂、否定、无端束缚的孩子,其大脑的确比处于愉悦、快乐、爱、自由、开放环境下的孩子的大脑产生器质性损伤的概率更大。而拥有这样“消极大脑”的孩子,在同理心、理性、智慧、审美、创造力、参与性、亲社会性等方面,都会受到很大的负面影响。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下的孩子,往往会伴有以下症状:

• 做噩梦、怕黑、缺乏安全感;

• 有分离焦虑、黏人、不愿意离开父母;

• 过度的惊跳反应、高度警惕;

• 注意障碍、睡眠障碍、易激怒、刻意逃避任何跟灾难有关的事物、对声音过度敏感;

• 消极、紧张、忧郁、愤怒、焦躁、易生气;

• 有罪恶感;

• 语言表达困难、注意力与记忆困难。

除此之外,严重时还会导致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一旦产生PTSD症状,不同年龄段的孩子会出现不同的症状:

• 学前儿童的反应是出现急躁、呆滞、睡眠失调与畏惧夜晚、发展退化、黏人等状况;

• 学龄儿童的反应是拒绝上学,在家或学校出现攻击行为,在同伴中退缩,同时还伴有注意力下降、成绩下降、胃痛、头痛等症状;

• 前青少年期与青少年期的反应是有自我伤害行为、自杀念头、问题行为、分离症状、丧失现实感、滥用药物等。

这些儿童期的严重创伤,往往会在长大成人后表现为心理问题,比如焦虑、抑郁、解离、边缘型人格障碍、多重人格等精神症状,从而引起人格的改变。有些人还会沉溺于滥用成瘾物质,比如酗酒、吸毒或者沉溺网络,有攻击性行为、自伤或自杀行为。今天社会上出现的很多恶性事件,很大程度上都与这种“棍棒之下出孝子”的传统错误观念有关。积极心理学家的科学研究已经证明,棍棒下面不一定会出孝子,但一定会出心理叛逆的孩子。

如果父母或教师无法理解什么是科学的教育态度,那么就意味着可能会发生两种悲剧:

一种悲剧是孩子处于一种不正确的教育氛围下,而产生长期压抑与习得性无助,以及其他极端的状况,就像前文那位轻生的学生一样;

另一种就是长期处于一种不正确的教育观念之下的成年人的无知与傲慢,正如我见到的那位母亲对自己的错误视而不见却振振有词的状况。

这两种情况如果同时存在,教育就不再是通向寻找幸福、自由、真理的坦途,而成为一条遍布无知、狂躁、压抑与无助感的荆棘之路。

《中庸》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我们的老祖宗早已智慧地揭示了人类的积极天性与道法自然、内圣外王与授业解惑之间的辩证关系。《大学》也明确指出,学习之道在于懂得事物的本质与规律,不断地求知求证,从而通达心灵的道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今天提出的积极教育并不是西方的舶来品,而是对于中国古代先贤圣哲那些被我们遗忘的至善至理的一种回归。

我们非常需要为教育重新建立一种科学的态度与尊重的模式,而不是所谓教育经验与感觉;我们也需要为我们的时代提供一种新的教育认知,它有别于传统农耕社会与固态社会中要求所谓安分守己与服从,却泯然众人式的“听话、懂事”来掩盖的苍凉。我希望,我们的教育体系、教师和家长是懂科学、用科学的,而不是“迷信”与“专横”的。我更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在积极的社会、学习与生活氛围中充分释放他们积极的天性,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成才之道。这个世界是多元的,人也是多元的,我们的教育更应该具备多元化的价值取向,其核心是为了让每一个孩子都闪耀出人格的光辉,让每一个孩子都拥有最灿烂的生命沉淀。 GsWLWwxrPutBldTNsaEoyF/3xNUQ4HbC66x515WAhgP+087JSnPaQ9uNBXJZBr1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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