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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2
梁栀意看着面前站着的乌发冷眉的少年，忽而呆住。
心不受控地悸动了瞬。
怔愣了两秒，她回过神，耳根微热，温声开口：“没事……”
她接过伞，目光不经意瞥到他的手——
男生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分明，格外好看，然而骨骼削瘦的手背上却有几处泛着血的擦伤，有点触目惊心。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对方的手很快抽了回去。
这时梁栀意也看到自家的车驶到了门口，她没再说什么，撑着伞和少年擦肩而过，往外走去。
坐上车，梁栀意不禁再度看向门口，还有点懵然。
另一边。
随着少女走过，空气散开一阵清甜的栀子花香，淡淡飘至裴忱鼻间。
几秒后，他低垂敛眸，俯身重新抱起书，搬回仓库。
再度折返时，私家车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裴忱路过刚才和少女碰撞的地方，却看到地上有个东西，捡起一看，发现是个耳环，耳环上是一个深蓝色星球，在夜色下泛着光芒。
旁边卸货的一个大哥走过来，看到他手上拿的：“诶，这是什么啊？”
裴忱敛眉，“应该是有人掉的。”
“会不会就是刚才走出去的那个女孩子掉的啊，”他拍拍裴忱的肩，“要不你先收着，说不定人家等会儿会回来找呢。”
又有个男人凑过来，笑：“你别说，刚那个女的好漂亮啊。”
大哥笑着敲了下说话人的脑袋，操着方言道：“人家跟你有啥关系，再漂亮也掉不到你碗里，癞还想吃天鹅肉。”
“你他妈，想还不让人想了……”
说笑声落在裴忱耳边。
末了他垂下眼，继续手上的工作。
—
夜幕已深，劳斯莱斯驶进霖城的一片富人住宅区，最后停在一幢别墅前，在门口等候的保姆立刻上前帮少女打开车门，撑起了伞。
梁栀意回到家里，保姆问要不要给她煮点夜宵，她说不用忙活，自己打算去休息了。
她正要上楼，楼梯口传来一道拖腔带调的男声：“寿宴结束了？”
她转头，只见她弟梁桐洲一身黑T，五官俊朗，睡眼惺忪，倚在墙边看她。
梁栀意听说他发烧了，只是今晚回来换衣服的时候没来得及去看他，她走上前，轻斥道：“烧退了没就到处乱跑。”
“没什么事了，”他咳嗽两声，看到她这头发，扯起嘴角，“怎么，你打算去演老巫婆？”
“……你有没有点审美？”
他笑，“你这长相还挺适合的，可以和小叔说一声，让他给你个角色客串一下。”
梁栀意的小叔是国内著名导演，她之前作为小配角参演过她舅舅拍摄的几部电影，但只是玩玩，没有进娱乐圈的想法。
闻言，梁栀意皮笑肉不笑道：“我可不想揍病号。”
她懒得和他拌嘴，催他继续去休息，她也回了卧室。
按下窗帘按钮，她慢慢脱下裙子，换下后，她接着去摘耳环，当摸到右耳耳垂，却发现空荡荡的。
诶？她耳环呢？
梁栀意低头在周围找了找，没看到。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她竟然都没发现？
只能明天看看有没有在车上了……
郁闷了下，她注意力再度回到裙子上，就发现胸前的布料染了点污渍，她回忆过来，似乎是今晚和人撞到的那时候弄上去的。
忽而间，那张少年的脸下意识在眼前浮现。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戳中，泛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
半晌梁栀意回过神，赶紧捏了下自己的脸。
就一陌生人而已……
最后她把裙子放到沙发上，收回心思走去浴室，“赶紧洗澡睡觉……”
—
翌日清晨，朝阳升起。
七点，梁栀意被闹钟叫醒。
因为要去学校，她没敢赖床，抓紧时间洗漱，过了会儿，身为医生的梁母进来房间找她，嘱咐她几句开学的事，就去了医院。
少女收拾好后下楼，就听保姆说梁桐洲和朋友先去学校了，他这个学期也转来本部念高二，不过俩人班级不同。
吃完早饭，梁栀意从家出发。
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到一中校门口。
在门口等她的季菲儿看到梁栀意下了车，穿着身淡绿色的荷叶领衬衫和白色短裙，长发扎成了高马尾。
一时间，周围过往的同学纷纷朝她投去目光。
梁栀意走到季菲儿面前，后者小声问：“你没发现有很多同学在看你吗？”
少女认真思考了下，点点头：“大概是我漂亮得太招摇了吧。”
“……不要脸。”
不过梁栀意之前在分部就是校花，也有许多学生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季菲儿打趣她：“我听说你转来本部的事前几天就被人拿到学校论坛说了，甚至有人都知道你要转来九班了，你这是倍受瞩目啊。”
梁栀意四处看着学校的风景，无所谓道：“跟我没关系，我一心只读圣贤书。”
“呦，你装啥埋头读书的乖学生呢？”
聪明归聪明，季菲儿还不知道这人平时有多闹腾？
梁栀意：“这次来到主校区，我可是想考年级第一的。”
“？”
“就你昨天说的那个什么裴忱是吧，我想考过他。”
季菲儿嘴角一抽，“……我们学校还没人能考过他。”
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那我不是还没来吗……”
聊到教学楼下，梁栀意要去教务处办转学手续，季菲儿给她指了路后就先去班级。
找到教务处，少女敲门进去，里头有两间办公室，她走进里面那间的主任办公区，发现也没人，犹豫了下，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她托着腮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等着。
片刻后。
一个少年走进教务处。
裴忱步伐稍轻，见里头无人，便把班级材料放在外头那间的办公桌。
放好后，他转身往外走，一道动画声音就从里头那间传来：“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
裴忱步伐一顿。
这动画声音不大，然而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
他往里看去，只见一个少女背对着他的方向坐在里头，露出小半截侧脸，肤色白皙莹亮。
少女托腮看着剪辑视频，不禁被逗乐。
裴忱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两秒后默然收回。
而后转身走出了教务室。
回到高二九班，此刻班里特别热闹，大家一个暑假没见，现在一见面就聊得热火朝天的。
裴忱身为班长，维持了下纪律后，让各个科代表收齐补交的暑假作业交给他，他马上要交到办公室。
回到位子上，裴忱整理起桌面上的材料，窗外的光打进来照亮他分明的侧脸，带着青涩的少年感，格外夺人眼目，班级里有几个女生都不禁偷偷看他。
此时，裴忱前排的男生宣夏正和周围男生八卦道：“你们听说了吗，我们班好像要转来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同学！”
“啊？！真假的？！”
“真的，对方好像是一中分部的校花，叫梁栀意，特别漂亮……”
“我靠，我开始期待了。”
“我也是……”
宣夏凑向裴忱桌子，挑了挑眉，打趣：“诶，裴忱，你对咱们班即将转来的新同学有没有点期待啊？”
裴忱忙碌着，没抬头，开口语调冷淡：
“和我没关系。”
旁边有男生笑骂宣夏：“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甭管是梁栀意张栀意还是李栀意，咱们班长都不感兴趣好吗……”谁不知道裴忱一心只装着学习。
旁人继续聊着天，裴忱做着自己的事，脑中却突然浮现刚刚在教务处看到的少女。
昨晚的有些画面很快一闪而过。
他视线微顿，末了起身，走去收作业。
—
另一边的教务处，几分钟前，梁栀意正放飞自我哼着歌，压根没留意到有人进来。
直至对方走出去，她听到声响吓得立刻收声，转过头，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背影恰好消失在门口。
诶，什么时候有人进来了？
她刚才看《花园宝宝》的剪辑搞笑视频不会被听到了吧？！
梁栀意顿时脸颊热了几分。
万一被人发现她这么大的人还看这个，多尴尬……
好在教务主任很快来了，她办好入学手续后，便去往高二年段办公室，昨天在手机上，班主任让她今天来校后来找他。
过了会儿，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一个拿着材料的男老师急匆匆从里头走出来，老师看了她两眼，突然开口：“诶，你是栀意吧？”
“是……”
“那个，我就是九班班主任。”他在教务系统见过女孩照片，所以认得她。
梁栀意和他问好，班主任指了下靠窗的位置：“我这边临时处理点事，你先去我办公桌那边坐着，暑假作业带了吧？”
“带了。”
“你一起放到我桌面吧，今早要交齐。”
两个校区的暑假作业是统一的试卷或者习题册，一中对暑期作业完成情况很重视，都要检查到位。
梁栀意应了声，随后她走到办公桌前，从书包里抽出一大包文件，拿在手里掂了掂。
这作业重的，跟个炸药包似的。
办公桌上堆了好几座作业山，她把自己的作业一一对应地放上去。
正摆放着，她突然看到物理习题册最后一页冒出了张纸的边角。
她随手抽出来，发现竟然是一张物理卷！
关键是，这卷子……怎么是空白的？！
梁栀意脑中飞速转了几秒，突然想到好像是她当初做物理部分的作业时，打算先完成习题册，最后再做卷子，然后就随手把它塞到了最后，不知怎么后来就忘记了。
去旅游之前她以为作业都完成了，今早也没来得及检查。
好家伙，这给她意外惊喜呢！
完了，她可不想来这里第一天就给人留下不好好做作业的坏印象……
梁栀意一脸纠结，最后看向那一沓交来的物理卷子。
脑中天人交战片刻，她抬头偷偷观察下四周，见几个老师都在忙自己的事，就飞快把那沓物理卷子上的第一份扯到面前。
她看到试卷顶写着个字迹潇洒干净的名字：裴忱。
“……”
没想到想抄个作业，年级第一的作业恰好就送到面前？
她闭了闭眼，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给这位同学道了个歉。
而后，她快速把他的答案搬到她卷子上。
“A,A,C,B,D……”
她心里默念着，抄完第一面，刚想把对方的试卷翻过去——
一只手突然按在了试卷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梁栀意就看到，这手骨节分明，肤色冷白，手背上青筋脉络隐隐浮现，几处血痕和结痂的地方格外明显。
她猛地抬头。
发现办公桌旁站着个少年。
对方个子很高，身材清瘦，穿着白衬衫黑校裤，衣服看过去质地薄软，似乎被洗涤了多次，校裤把两条腿衬得很修长。
窗外的日光投射进来，打亮他眉骨优越的侧脸，男生右眼尾的泪痣微微泛光，整个人清疏而寡冷。
夏风轻轻吹过，卷起桌面上试卷翻页，光影摇晃。
一时间，她的视线如同镜头，定格在他身上。
心脏在这一刻快速跳动。
梁栀意觉得他眼熟，不下两秒就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昨晚在酒店门口、不小心和她撞到的那个男生吗？
男生看清她的脸，眼底微微闪过一道怔愣。
两人无声对视着几秒，他终于开口：
“同学，你在干什么？”
她没想到这种事竟然被人给抓包了，“我……”
他目光落到试卷上，“抄作业？”
“不是！”
几秒后，她自然地放下笔，面色保持不变：“我就是来，观摩一下大佬的学习成果。”
梁栀意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同学你别误会啊，其实我和这个裴忱是朋友，我有几道题不会，今早去请教他，他说作业交去办公室了，让我自己去拿。”
她莞尔：“然后我就来看看他的答题思路，参考一下。”
男生看着她，忽而淡声反问：
“所以他做得怎么样？”
梁栀意闻言，有模有样地翻了翻手里的卷子，点点头，认真评价道：“逻辑严密、思路清晰、字迹工整，我研究起来觉得受益匪浅。”
梁栀意说完，心虚地摸摸鼻子，朝他弯起红唇：“怎么，这么巧吗？你也认识他？”
“是挺巧的。”他薄唇吐出几字。
梁栀意：嗯？
男生慢条斯理从她手中抽出试卷，而后掀起眼皮，目光再度落到她身上，淡淡开口：
“谢谢夸奖。”
“我就是裴忱。”
梁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