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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小驹子、二牛和丫头三个性格迥异的男孩,和饲养员老爷爷一同到微山湖湖区放牛。他们跟着在湖边长大的小女孩荷花学划船,听老游击队员赵大叔讲述动人的革命故事……当大水来袭,漫过了湖岸,失散的牛群在孩子们的坚守中终于平安归来。 twQJWK9b3M4LpwmwscuBNEuiDnHjdrwbtU0EqwcX0p94qLdrMe5PO+j4tr4xg/au



早晨

在我们亲爱的祖国,有一个微山湖。离湖四十里,有一个杏花庄。

庄里有个小男孩,名叫二牛。

这天早晨——一个普通的早晨,也是一个快活的早晨,天才蒙蒙亮,他就一个鲤鱼打挺,像个小冬瓜,骨碌碌从炕上蹦下来。他用胖嘟嘟的小拳头揉揉小鼻头,看妈还没醒,就从炕前悄悄拿起昨天拴的放牛鞭,赤着脚朝街上跑去。

你知道,今天二牛要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情!一想起这件事,他就高兴得直想在地上连翻他九九八十一个跟斗!

他要到微山湖去放牛呢!

老是待在自己村里,抬脚西场院,落脚东河口,就算上逮猫、撵狗、打赌、在黑夜里到坟地去折松枝吧,他都玩腻了,而妈妈又老是唠叨他:

“二牛,别爬树!”

“别骑小黄犍!”

“你再上墙爬屋,摔破头我可不让你进门!”

如果到了微山湖,妈妈就不能跟他唠叨啦!他要去参加铁道游击队!二牛看过连环画,认识那个老洪。

他手提驳壳枪,突然从芦苇里钻出来,朝鬼子吼:“缴枪不杀!”

于是,鬼子就倒在水里哇哇叫娘。

更重要的是,到了微山湖,二牛就嗓子变粗,个子变大,嘴巴上生出胡子楂——像个大人了。你知道,他这是去劳动!这是不折不扣、地地道道的重活!

现在,他要去叫他勇敢的战友小驹子一道进湖。

村子里很静。月亮还没落下去,树影在街心轻轻摇晃着。几棵杏树从路边短墙里探出头来。不过它们很狡猾,那指尖大的青杏,全挂在墙内高枝上,矮条条上竟连一枚小的都没有。老槐树顶上的喜鹊窝里扑棱棱一声响,这是那个白顶心的喜鹊儿子睡蒙了吧……

拐进胡同口,二牛脚踏一块大石头,脑袋探进一个临街的窗口,小声喊:“小驹子!”

小驹子的老奶奶从炕上颤巍巍地坐起来。她耳朵不灵,可也能听出这是二牛,就一面唠叨着数落二牛这夜游神来胡闹什么,一面伸出手,就着月光哆哆嗦嗦地去摸她的小孙孙。

被筒是空的。老奶奶大吃一惊!

老奶奶就问二牛见没见到小驹子。她说,半夜醒来时,他还睡在炕上呢。也许,小驹子又偷偷爬起来帮民兵去巡夜啦。她又数落二牛,说一定是他们两个又想了什么鬼点子,要去作孽,还装模作样地来问呢。

二牛不说什么。他想,准是小驹子半夜就起来了,撇开大家,自个儿赶着牛群进湖啦。先到饲养棚去探探情况吧。

二牛从石头上跳下来,才走了几步,突然小狗白脖儿从什么地方跑来了。它抬起前爪,高兴地扑到二牛身上。又围着他撒欢儿,用鼻子讨好地呜呜着。它身上满是露水,猛打个喷嚏,摇摇脑袋,露珠儿就飘飘洒洒溅到二牛的光脚上。

白脖儿是小驹子的狗,那真算得上一条聪明、勇敢的猎狗。它天天不离开小驹子,一定知道小驹子的消息。于是,二牛就跟着它,跳过篱笆,拐进饲养棚旁边的一个柴草园子里。

这里原是一个大地主的柴草园。从前,这里面堆着几十年的陈柴烂草,大草垛里又有黄鼠狼又有刺猬,又有野狸又有蛇。老人们说,曾经有两个老佃户就在这里被地主活活打死……现在这里盛着大队里的柴草,轻易没有人进去,还是显得阴森森的。

现在,让月光一照,园子越发显得阴冷可怕。几丛矮树棵子冷清清地站着,一动不动。什么小虫儿偷偷叫几声,又胆怯地停下来了。

二牛啥也没想,跟着白脖儿蹦了进去。白脖儿冲到一个谷草垛跟前,用前腿把谷草猛朝下扒。谷草叶子瑟瑟地抖着,沙沙地响着。接着,一捆谷草奇怪地自个儿蠕动起来。二牛屏住气,弯腰拾起一块碗大的石头,做出准备投掷的姿势。

谷草垛裂开一道缝,并没冲出什么妖怪,却露出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脸沾满谷草叶子的脑袋。原来是小驹子!

嘿,他深更半夜跑到这可怕的地方藏猫猫呢!二牛刚想叫喊,见小驹子猛地朝他做了一个手势,他连忙把没喊出的话乖乖地咽到肚里去。

在二牛眼里,小驹子是位大英雄。他听小驹子的话从来不打折扣。现在小驹子一摆手,二牛随他拱到谷草垛里去,白脖儿也跟着塞了进来。里面完全像一间小房。下面的谷草上铺着一件棉袄。

二牛奇怪地问:“你在这里睡觉的呀?”

小驹子点点头。

“你啥时候来的?”

“奶奶睡着了就来啦。”

二牛还想说什么,小驹子又摆手让他停住。两个人侧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饲养棚里有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老人走路的拖拖的脚步声,随后又听到扔拌草棍子的声音和牛刨蹄的声音,接着是饲养员老爷爷自言自语了几句什么话,又听到他一边咳嗽一边到井台上打水去了。

“要动身啦!”小驹子轻声说。

停停,他又绷起嘴唇,神秘地说:“要想把咱们扔下,没那样的事!”

“谁要扔下咱们?”二牛急忙问。

“你还不知道哇?”

二牛哪能不知道?可他睡了一夜,早把这事忘到枕头上了。老爷爷昨天不就抖着胡子讲过,不让他们这些毛头娃娃跟他进湖胡闹吗?他这才明白了小驹子藏在这草垛里过夜的原因!真该感谢小驹子,二牛就高兴地偎在小驹子身旁,拿下巴轻轻摩着他的脑袋瓜。

“你不害怕吗?”二牛问。

小驹子摇摇头,没回答,顺手拍死一只爬到腿上来的小虫儿。

问得真傻!小驹子当然不害怕!他什么都不怕!

东方逐渐放亮,杏花庄醒来了。井台上的辘轳响起来,树上鸟雀开始欢叫。早晨的第一阵风掠过树梢,掠过村庄。接着,生产队的钟在潮湿的空气里嘹亮地响起来……

“走!去找老爷爷,一同出发!”小驹子说。

两个人大声叫着朝饲养棚跑去。那新制的牛鞭在半空里抡得啪啪响。白脖儿在他们的前面撒着欢儿。 aWfheNI8sxN35/xOaB6DynL3vj8gwAJLoiJyzzCC9KJpLx4Wc+gR/V7uCQRhCore



新的家

有一个童话里讲,湖是天上仙女们的宝镜,落到人间来了。有一首诗说,湖是大地的眼睛,所以它永远金闪闪,亮晶晶,一尘不染。当孩子们来到湖边的时候,他们才明白,比起宝镜和眼睛来,湖还要更美……

谁猜得准呢?也许真是由于小驹子的监视,老爷爷才没有扔下他们偷偷进湖吧。反正,当生产队长——就是二牛的爸爸,把劳动力不够分配的情形一遍一遍地跟老人讲了以后,老人一声不吱,一声不吱就是同意孩子们到湖上去了。不过他当着队长和家里大人的面,朝孩子们瓮声瓮气地说,谁要不听话,他就用牛鞭狠狠抽他!然后,他就背起一张狗皮,带领着小驹子、二牛,还有另外一个叫丫头的小男孩,外加小狗白脖儿,赶着四五十头牛,到微山湖来了。

孩子们第一次看到湖,一下子都惊呆了。天和地突然变宽了,变大了。水呀,那么多水呀,也许把世界上所有的水,不管它是井里的、河里的、缸里的、碗里的,还是墨水瓶里的,一块儿搬到这里来了。水草那么多,一大片,一大片,一直伸展到天边。肥叶子的、瘦叶子的,还有可以做哨子吹的,各种各样,什么都有。要割牛草,一眨眼就可以割一担。草地上,远远近近,搭了一顶顶席棚,像一个个大蘑菇。这里那里,一群群黄牛、白羊在吃草。有几个小伙子,一面挑着牛草担子朝湖外飞快地跑来,一面放声唱着歌儿。一个穿大红袄的小姑娘,赶着一头毛驴,上面驮着割来的青草,身后还跟着一条雪白的小狗……

身后一片麦田,翠绿翠绿;身前一片水草,翠绿翠绿。天是绿的,水是绿的,湖心的小岛也是绿的。

前面不远是一个席棚。太阳底下,一个老汉,下身穿条棉裤,上身却光着膀子,正让一个小伙子替他剃头。另外一个小老头儿在给一头小牛搔痒。小牛眯缝着眼睛,抿着耳朵,亲昵地偎在小老头儿身旁,一动不动。

那小老头儿站起来,乐哈哈地跟老爷爷打招呼:“老哥,身板还壮实呀,快喝上这杯接风酒。”

队伍停下来,喝着那小老头儿递过来的开水。那水,有点咸味,有点腥气,碗底落着一层白碱。孩子们却觉得顶香、顶甜。

那小老头儿又朝老爷爷说:“今年换上小将啦!这是谁家跟前的呀?”

那意思是问,这几个小家伙是谁家的孩子。二牛扭过身子生起气来。他们有名有姓,是大人了!对于大人应该这样问:“这个社员是哪个队的?叫什么?”二牛立刻觉得这小老头儿挺可恨,就赌气把他递给的半碗水泼了。

休息了一会儿,老爷爷就让孩子们赶着牛去放一放。他告诉孩子们,头一次吃这么好的草,不要让牛吃得太急,让他们别到处乱疯,早点回来。孩子们巴不得这一声,就跳跳蹦蹦地朝湖里跑去。

让老爷爷歇歇吧。他老了,跑了这半天,早累得不住地咳嗽啦……

不过他并没有歇。

老爷爷抽了袋烟,就开始扎席棚。那个小老头儿想来帮忙,他谢绝了。人家知道他那怪脾气,就没强来帮。老爷爷这人是远近闻名的一把巧手,不论是耕耩锄割,盖屋上梁,铁工木匠,编筐结篓,样样都是行家。他年轻时甚至还能穿针引线,绣花绣朵,缝鞋做袜。因为这样,他对别人干的活就常常看不顺眼,放心不下。谁帮他做点啥,就算做得天好,他总还能挑出毛病来,少不了还要自己返工。现在他看好地势,埋好柱脚,搭上带来的芦席。他仔仔细细,一板一眼,就像建筑一座住几辈子的大楼一样。果然,不多一会儿,一座压倒湖边所有席棚的、第一流的建筑物出现了。棚脚压得紧,多大的风也刮不倒;席铺得平,竖得陡,啥样的雨也漏不进来。甚至还有窗子,而且是自动的,用绳吊着,一松就关,一紧就开。最好再贴几张画,比如,可以把那年城里剧团来庄里演戏,送他的那张抗美援朝的戏报拿来贴上,一定很好看。

房子盖好了,他又铲几片泥坯,精心地去支锅。庄里的妇女都知道,老爷爷支的锅费柴少,火头旺,不会倒烟呛人。他把锅放正,安好,又用手当泥板,到牛脚窝里蘸着水,把锅台抹得平平正正,油光锃亮。三动两动,又在锅台后面竖起漂亮的烟筒来。这样的锅台,就是最挑剔的老奶奶看了,也只能说就少着一张灶王爷的画了。

“再挖口井。”他自言自语。

你见过挖井吗?在杏花庄挖井,那要准备特制的短柄铁锨,扎好木架子,找来柳斗和粗绳。必要的时候,还要准备炸药。要有十几个劳动力,干个十天半月,才能挖出水来。老爷爷半辈子打过多少这样的井啊!不过在这里不用施展那么多武艺,只要拿出铁锨,随便掘它三五下,就能掘出最旺的清泉来了。先挖一眼给人吃水用的,再给牛预备一眼又粗又大的。牛吃了那么多比得上鱼翅燕窝的香草嫩叶,肚里太饱了,应该喝杯“清茶”呀!

老爷爷累了。他抽袋烟,想了想,接着又在窝铺旁边掘了一个“洗脸盆”。他在洗脸盆前面铲好了两个站脚台。谁蹲在那里洗脸,一定舒舒服服,把脸洗得白里透红。然后他又去检查了一下拴牛桩,把盐从口袋里倒出来,准备牛回来吃。

孩子们赶着牛群回来了。牛一个个肚皮滚圆,小牛犊高兴得乱跑乱闹。大牛伸出肥厚的舌头来,满足地舔着鼻子。那嘴有滋有味地嚼着,就像小孩子在嚼那舍不得一口吞掉的水果糖一样。

孩子们看到这新的家,高兴极了。二牛一眨眼做了一个小泥人,躬着身子,坐在锅台前面烧火。又给它手里放一枚草叶,当作切菜刀。然后几个人又一齐摸到“房子”里去,躺在地上,你压我,我压你,哇哇乱叫,打滚翻跟斗。

“不怕脏了衣裳?”老爷爷说,“去弄点干草铺上!”

“哪里有干草呢?”二牛问。

“你那手呢?五个指头就是柴草垛呀!”

老爷爷说罢,在近处走了一圈,居然就拾回一大抱干草来。孩子们把草铺到房子里,弄得软软的,棉花园一样。他们又在上面打滚碰头,白脖儿也跳进来撒欢儿。

多么好的家呀!世界上没有比这再好的房子了。这房子,这漂亮的宫殿,前面对着起伏的微山,背后靠着辽阔的绿湖,又宽敞,又整洁,空气流通,阳光充足。房舍周围,是望不到边的碧绿的地毡;房舍顶上,飘着一片片雪白的云朵;从漂亮的窗子里射进来的是温柔的阳光…… aWfheNI8sxN35/xOaB6DynL3vj8gwAJLoiJyzzCC9KJpLx4Wc+gR/V7uCQRhC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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