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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dern Woman

不知从何时开始,身边朋友们的周末开始被上海各大社群活动所占据,跑步、骑行、飞盘、露营……在被疫情持续影响的时代,户外社交有了新的意义。

在众多社群中,几个朋友不约而同都提起过“体育课”这个名字。出于好奇去调查一番,它们竟然没有任何官方的社交媒体账号,也从不做任何宣传,但是每次活动名额都要靠“抢”。这个几乎“违背”社交媒体时代的神秘社群让我充满好奇。

他们背后是怎样的组织在运营?社群的运营方法是什么?社群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听“体育课”创始人Joan怎么讲。

一个无意的分岔口

我长大的地方生活节奏很像成都,台中人不是很多,有很多公园,非常舒服,不会有太多刺激的东西。我小时候非常喜欢泡在诚品书店、图书馆和博物馆。我对电影、社会、心理学、性别议题很感兴趣,有什么不懂的就会去看书,我很习惯自己去找答案。

小时候,我不是在书店,就是在运动打球。我非常喜欢打篮球,跟男孩子们一起打,和他们一起看NBA,聊球鞋。我觉得自己比较幸运,刚好成长在球星的黄金年代。

那个时候对设计也一直很感兴趣,我的高中课程是以设计类为主,所以考大学时我很明确要考平面设计专业。我是那种会坐在教室前三排的学生,但是那次我没有考得很好,我其实对自己有点生气,在老家上了不满意的平面设计学校。

在那所大学,我发现老师给的东西不够,觉得很无聊。后来我又开始泡图书馆,每天都在看书,不去上学,那可能是我唯一比较叛逆的时候。后来学校发通知到家里,说再旷课就要被退学了。

我只是觉得很不满意,生活和精神上各方面都没有被满足。当时的我对未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大概就是毕业后做一份平面设计的工作,从家里搬出来,过很普通的生活。我确实喜欢球鞋文化、板类运动,但在我的成长环境里,通过“潮流”这件事情养活自己是不可想象的。

我其实是很追求精神生活的一个人,我越来越可以肯定这件事情。但一开始说出精神追求这件事是会有点羞愧的,因为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地生活,我家也是很传统的中式家庭,待在小地方其实很舒服,就是所谓的小确幸、小满足。但是后来在一个朋友的启发下,我决定去考台北的大学。这个决定影响了我之后的走向。

在台北真正“打开”生活

我从台中来到台北念书,那所大学非常有设计感,很接近国外的设计理念和师资。我考的是服装设计系,很奇怪,我其实是对建筑、电影非常感兴趣的,真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

因为是转学生,从大二开始念,我想在三年内念完,这是另外一个很刻苦的故事。我把四年的量分散在三年里,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上课和做作业。学校有很多比赛会有奖金,所以我会把有奖金的项目放到某一份作业里,在做作业的同时就顺便参加了这个比赛。我觉得如果把我丢在一个没有资源的地方,我可能还是可以活下来的。因为我会去找方法。

第一年上的课叫设计创意基础,每个班十五个人左右,选一个主题,然后你要去深挖。我当时选的是“咀嚼”,你需要把这些感觉视觉化,可以用照片、绘画、雕塑……我觉得:天哪,太棒了,真的很有意思。

那时候吃饭都是自己煮,疯狂省钱,把钱攒起来就去DVD店充值。因为我每天都要看一部电影,如果不看的话,我没有办法支持我的生命,真的。我看的电影和书,也会反映到我的创作里。这三年的学习让我觉得“打开”了。学校里固然有很枯燥的课程,但更吸引我的是创作,大量地吸收艺术文化,满足了我极大的好奇心。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当时一直在找跟运动相关的工作。如果又能和我的服装设计专业相结合的话,我就会很有热情地去做。还没毕业时,我在一个男装品牌公司实习,我进到这个行业以后才发现,原来存在着很严重的抄袭问题。我觉得这超越了我的道德,是我不能认同的。后来我就换了工作,去了一个台北的瑜伽品牌公司,算是开始进入运动服装的领域。当时我还没有接触过瑜伽这种运动,但那个公司呈现的视觉调性都是我认同的,品牌创始人也很有远见。

我大概在十七年前就接触到Lululemon的社群,那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社群文化。我记得我去的时候,还想买一个他们的产品,不然会很失礼。当天活动的主题是呼吸,很放松,然后他们完全在讲产品以外的事情。这一点是很打动我的,因为当下我感觉他们很纯粹,没有任何商业的东西。我心想:好酷,但这样的商业模式合理吗?

那个时候,我每天早上七点就去做瑜伽,然后去观察附近的人在穿什么,我也会跟他们闲聊一下,问他们喜欢什么。我觉得,如果你全情投入的话,其实你就不用去设计了,你只是做出你自己也想用的产品。我觉得设计师本身是用户这件事情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对我来讲就不是工作,每天都挺开心的。

我的工作包含设计瑜伽服和参与面料开发,老板看我很有热忱,所以他会不断地放工作量给我。我会去跟工厂做交涉,很多设计师可能会很抗拒做设计以外的事情。比如为什么我要去跟工厂吵架?为什么我要去跟工厂谈价格?

但我的老板说服了我,说:“你在跟工厂交涉的过程中,其实你可能花了半个小时在做沟通。但是透过这半个小时的沟通,直接把成本做了一个巨大的控制,其实这也是设计的一部分。你不仅要考虑设计产品,你要考虑销量好不好,还有成本,以及设计的合理性。”

所以现在我自己在做设计的时候就想得非常多,我会连销售方式一起想。比如说我做完这一款服装,我会直接跟业务或是市场部的人讲,我建议这样卖,就是我把瑜伽前后的搭配都设计好。我在那家公司做了两三年,从设计助理变成主设计师。

然后我去了一个户外运动公司设计一些辅料,就是除了面料以外的金属件或是功能件,可能是针对攀岩的、滑雪的、徒步的。我很确定我对时装没有太多感觉,但是我对功能性或是运动类的都很感兴趣。因为我有服装设计背景,所以我通常在设计这些辅料外观的时候,会连服装也一起画了。公司的客户也都是我关注的品牌,比如Patagonia、Colombia这些牌子,同时我也可以接触到这些品牌的设计师,可以一起交流。

这家公司也还挺有趣,就是一年除了年假以外,还有一个旅行假,它规定你要出去玩。那个时候有网络上的朋友计划要去大理玩,我就跟着去了。我那个时候的想法挺简单的,这里有那么多地形地貌,如果我想常常来的话,那干脆来大陆工作算了。

从台北到上海

我回台北后就开始找上海的公司,随意找了工作就过来了。我很想换个城市生活一下,因为对于我来讲,台北也不是我的家。

我是安排十一放假的时候来的,刚好是一进公司就放假,所以我就先在上海玩了一圈。我想要快速有生活圈,我在台北的时候就先列了一个表,写我在台北会去的场所,然后我就把在上海对应的场所找出来。比如台北有当代美术馆,上海也有当代美术馆;比如台大有比较文艺的艺术园区,这边可能是莫干山M50……所以我一来就有很多事情要做,玩了一圈以后觉得挺好的。我的生活不会有巨变,就差朋友。

我可能有时候太有计划了,因为我觉得不能浪费时间。我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学会享受未知这件事。

我也没想到原来上海是那么有意思的地方,它把很多新旧的地方放在一起。比如说旧法租界和浦东完全是两个地方,有设计氛围很浓厚的地方,又有很接地气、充满烟火气息的地方。

今年差不多是我到上海的第十年,我刚来的时候,每个周末都会去上海的周边玩,像南京、杭州。我有一段时间很沉迷于北京摇滚乐,就跑去北京看。因为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多看一些城市,去接触一下在台湾没有的东西,我并不是奔着事业心过来的。

2017年,我辞掉了在上海的一个户外服装设计的工作,跟朋友在愚园路开了一家果汁店。我没有想到那就是社群的开端。

果汁店有四十平方米,我留了十五平方米做一个开放的空间,放我喜欢的内容。比如说关于户外探索的纪录片、小众电影、滑板电影。我会做一些分享会,可能有文身师来做研讨会。因为在日本也好,加州也罢,每个街区都会有一个氛围感很好的空间,我们就想做一个跟生活方式有关的空间。

做了当然有可能会失败,有可能赚不到钱。我当时说,如果我不做,过五年回头看我会后悔,那我们就来试试看,失败就失败了吧!

因为是我自己的店,所以我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放内容进来,那时就认识了很多合拍的客人朋友。其实大家都不知道我是做户外服装设计的,但他们也没问,只是觉得这家店怎么老有奇奇怪怪的东西。

运营店刚开始的一年很忙,完全没有时间运动。所以我就跟我的合伙人提出,不运动我快要发疯了。那个时候我们认识了一些会骑车的朋友,那我就来做一个社群好了。我们来骑行,开始玩飞盘。那时其实很多人在说,你们为何玩得那么认真,又不赚钱。

我可能一个月组织一到两次活动,主要就是我想运动了。Jim是我们一起骑车的朋友,我们会一起策划内容。比如我说好想喝啤酒,那我们就设计一条路线,一起骑车,一起喝啤酒。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就是“玩”,我们会提前去踩点,然后组织大家一起去玩。这件事让我非常减压,我觉得太开心了。每次玩完,我都可以再回到那个空间好好做事情。

如何运营一个社群?

现在社群有一些核心成员,我和Jim负责策划,其他人会来辅助,但我们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对我来讲,社群还是一个兴趣爱好,不是工作。我们没有办法服务那么多的人,每次社群活动都控制在二十人左右。如果每个月要做二十场,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如果真的参与不了,我觉得没有关系,我们有很多骑车或玩运动的照片,如果你看到这个画面会勾起你的一些欲望,去尝试这种运动,我觉得这就是一件好事情。

我现在的主群是五百人,但我们一直在减人。整体而言,真的在用很缓慢的方式加合拍的人。因为社群的初衷是玩,而不是产生利益。

我们群内没有什么人聊天,只有参加活动的那一瞬间会热闹一下。因为要抢接龙,然后就安静了。我觉得不要有过多的交流,因为工作上已经有很多交流了。我希望社群的第一个功能是舒服的人在一起运动,我们可以不要交流,但我们是舒服的。有时候交流起来会不舒服,不对的人放在同一个空间也会不舒服。

对于我来讲,交流这件事绝对不是约大家出来的目的。第一个目的是我们一起去骑一条好玩的路线,或是我们就流点汗,没有什么负担。当然,如果大家交到朋友那挺好的,没有也很好。其实很多人我都认识,可能见了十次面,但是大家都不太熟知对方。他们都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以为做社群是我的全职。

我觉得我在用玩的方式告诉大家,其实还可以这样。在上海这样的城市中,通过运动,你可以看到城市另外的样子。所以我觉得台北和上海,上海对我来讲更有家的感觉。比如说之前镇宁路上的那间葱油饼店关了,让我很伤心。

当你觉得这里是你家的时候,会开始在意这个路口干不干净,到了某个季节梧桐树的叶子会不会被扫,你看上海好浪漫。当新朋友来了,你想要展示这个城市的魅力,就可以带他们去骑行。我觉得它可以很商业化,或者是有验证商业模式的一个空间,我觉得这是好事情,代表这个城市很有活力。你的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都有可能被看见,或是找到生存的平衡,但它同时还是有很市井的部分。

从前年开始,很多品牌就会跳过广告公司直接找我们策划活动,但是我们也不会过多地去满足所有的品牌。我们自己也要玩,所以我们可能留六到十个品牌进行合作,并且比较倾向于跟价值观合拍的品牌一起玩。社群做到现在这个阶段,我觉得变现可能并不是那么有意思,因为我还可以靠我的专业跟我的职业来生活。

今年是做社群的第五年,我觉得这事对上海的社群活跃度有一定的影响。虽然社群没有公众号、小红书、微博,照片上面也不会压水印,但低调一点也好。

Q&A

社交这件事

我其实不太有社交生活,我的大部分社交生活就是运动,但是也不需要太多交流。

我希望可以再减少社交。我想跟自己多多相处,走进自己的内心,我觉得阅读还是一件挺重要的事情。我现在不会每天看一部电影了,大概两三天才会看一部,有时候一部电影会看很多次。

社群里的“创意”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创意这件事情很重要,尊重创意这件事情也很重要。我们冬天在北大壶滑雪,把社群的音乐人朋友带去打碟。还有一次我们在苏州骑车吃面,苏州真的很适合骑行,但是居然没有什么人在骑车。

我觉得创意有时候真的跟金钱无关,主要看你有什么玩法,跟合拍的人可以玩出一个新的东西。装备也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我觉得现在太消费主义了,其实体验和感受是最重要的。如果这种感受很打动你,你就会去想怎么玩会更有意思。

比如飞盘这种运动,它最有魅力的部分就是它的礼节性。因为这种运动不可以身体触碰,即便我们在对抗、有好胜心,但我们还是要很克制、有礼节,它也没有裁判。

作为创业者的转变?

我觉得一开始确实是会很有情怀,没有考虑到太多商业面,甚至有点抗拒跟排斥。现在是一边维持有品质跟有价值的输出,但同时保有健康的商业化,因为健康的商业化才能让它可以持续运营。

我觉得成功的商业也是一种认可,这两种东西是不冲突的。比如我很敬佩的品牌Patagonia在这一点上就做得非常成功。我也更清楚原来自己喜欢的东西是可以持续的,外在变化看似很大,但是内在没有改变。

结束语

如果要用一个关键词来形容Joan的话,我想大概就是“玩”,看似很简单,但不是每个人都真的懂得怎样让自己玩得开心,怎样和大家一起玩,怎样玩出意义,甚至是影响力。

而这正是现在的“体育课”,这个小小的社群正在实践的事。

希望你喜欢今天这位摩登女性的故事。 oXQuhs2Nt8QqZLW/ArNv36Xao55j6t+0urAMMZizipXhMn0SdnUS28/djJKgfa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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