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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摊子

1853年12月10日,江忠源驰抵庐州。到了庐州后,他才发现自己上了胡元炜的当,庐州府哪里是“兵力已厚,饷也充裕”,分明是兵力单薄、军饷无着。

庐州虽是安徽省城,却是新设省城;原守城勇丁加上原署安徽巡抚、时任布政使刘裕珍新招募的兵勇,一共仅三千人!

数月前,江忠源入援南昌,当时的情况也是十万火急,但城中守军尚有五千余人;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还带去了千余楚勇主力。庐州城周三十六里,城垛四千五百七十多个,即便将江忠源从六安带来的兵勇与原有守军相加,先不说战斗力,仅就兵员数量而言,分兵驻防就已经显得捉襟见肘。

庐州藩库空空如也,江忠源了解到,原守城勇丁已欠发口粮达二十余日,新募勇的口粮则根本还没发。他虽带来了六万两银子,但总得先打发随他而来的兵勇,并置备锅帐、器械,这样就已先用去了两万余两;余下的三万余两若全部用于贴补庐州兵勇,将所剩无几,接下来该怎么办?

庐州不仅兵、饷不足,官也不够用。大家都知道安徽已成太平军主攻之地,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连到手的乌纱帽都宁可不要:庐州府衙的阜司张印塘已被革职,但新任阜司并无来皖信息,只好仍由张印塘署理;拣发知县四人,仅到一人;庐郡候补知县仅数人,候补佐杂亦仅有十余人。

原庐州府知府胡元炜、藩司李本仁、知州童和丰都已被革职;尤其李、童二人,一个正被关在狱中,一个江忠源即将奉旨密查。但在守御人员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江忠源不得不暂时予以起用,胡元炜还负责了一座城门的防守。

江忠源视察城垣,看到各城门的月城也都不符合设计要求,而且与城身不通,难以起到防御作用。再看军火库和粮库,城内军火粮食皆无储存,米粮不足,火药炮子短缺。显然,江忠源所面对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与他主持南昌防务时的情况大相径庭。此情此景,连他这个有名的老黄牛都忍不住叫苦不迭。

江忠源焦灼万端,他想到或许只有反守为攻,才能不把触目惊心的防守漏洞全都暴露在敌人面前。于是便准备令音德布从六安州出发,他自己也带兵勇从庐州出发,分两路攻袭舒城。

然而敌人终于还是先他一步出手了。在江忠源到达庐州两天后,胡以晃率太平军精锐数万人兵临城下,开始了对庐州的围攻。这时江忠源才刚刚把城内的防守事宜布置结束,一切都显得极其仓促。

巧合的是,数月前,赖汉英进抵南昌城下,也是在江忠源到达南昌两天之后,只是时移势易,如今的江忠源是真正坐困危城了。江忠源为死守计,把全城文武官吏和能登城助守的居民都动员了起来。庐州有七座城门,其中水西门的城墙最低,城外坡垄又高,易攻难守,防守起来最为吃重。江忠源提前将该处城墙加高加厚,亲自驻守,与此同时,他又飞疏向朝廷告急,请派援兵和增加饷银。

进攻庐州的太平军主帅胡以晃,时任春官正丞相。在太平天国的重要人物中,胡以晃是出身最富的一个,胡家虽在广西山区,但论豪阔程度,即便广西的平原乃至城镇中都少有。洪秀全等人发动金田起义,所需经费中的很大一块,即来自于胡以晃变卖田产所得。

胡以晃不仅资历、地位高于已被革职的赖汉英,他的武勇亦胜于赖汉英。少年时代,胡以晃读书不成,转学武艺,成了一名武艺出众的武秀才。他曾进省城应武举考试,前面发挥都很出色,到尾场考弓箭时,因用力过猛,致使硬弓折断,手臂扭伤,最终名落孙山。

江忠源是中举的文举人,胡以晃是落榜的武季才,但在战争这一全新的舞台上,已经过充分实践和锤炼的两人,势必还要重新一分高下,看看到底谁能中举,谁会落榜。 UCU/WPKXnyBlKA9eXuG/LaD2DcIu+23DTOkow9A7u3cgmHn532USJwuoe1hv0cA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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