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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振奋的新气象

太平军大量兵力被牵制于南昌,但却始终未能克城,杨秀清感到如此顿兵挫锐,对全局不利,于是决定撤南昌之围,转攻皖北和湖北。1853年9月24日,西征军奉命撤离南昌,赖汉英等人乘南风大作,扬帆渡鄱阳湖出长江,向北进兵。

江忠源守住南昌,使太平天国失去了通过江西向华南扩展的一次良机,因而声名大震。楚勇和首次出省作战的湘勇亦受到外界的交口称赞。

然而问题随后就出现了。南昌解围后,江西给楚勇提供了犒赏军银两万两,江忠济取了赏银后没有马上发给勇丁。勇丁大哗,认为江忠源兄弟“侵吞赏银”,为此揭竿鼓噪,不仅拥进抚院衙门闹事,而且还打伤了江忠源的家丁。次日,一千余楚勇又纷纷自行散归回乡,其中多为健壮能战的弁勇。这对楚勇而言,近乎伤筋动骨,所部由此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曾国藩先前与楚勇接触时,就发现楚勇一方面战功赫赫,声名卓著;另一方面却纪律松懈,多数勇丁都骄悍不驯,难以驾驭。为此他曾致信江忠源,让他加以注意。江忠淑部的中途溃逃,以及楚勇的自行解散,证实了曾国藩的担心绝非多余。除此之外,他还意外地发现,楚勇的来源极为复杂,名义上募自于新宁,其实衡、永、郴、桂,甚至贵州、四川,无所不有。很多非新宁籍的勇丁其实已经是老兵痞了,因为在军队里待的时间长了,见多识广,连千金之赏或五六品的官衔都很难打动他们,要予以调拨和指挥自然不易。

令曾国藩尴尬和生气的是,新募湘勇的表现也不比楚勇更好。此次出援南昌,康景晖部为了索要赏银,差点闹事。另外还有一部分新募湘勇因为没拿到赏银,竟然效仿楚勇一哄而散。

与绿营相比,赴援南昌的楚勇和湘勇也展示出了令人振奋的新气象。绿营作战,最恶劣的一点,就是“败不相救”四个字,平时见友军胜利就羡慕嫉妒恨,唯恐赏银都被对方抢去;但等到友军陷于困境,却又袖手旁观。正如曾国藩所指出的,“虽全军覆没亦无一人出而援手,挽救于生死呼吸之顷者”。楚勇、湘勇皆无此弊病,没有败不相救,甚少互相械斗仇杀等恶习;同时皆剽悍能战,打出了“勇敢之名”。在这方面,湘勇甚至已经赶上和超过了楚勇。

不受绿营习气的腐蚀这一点,先把湘军与绿营区分开来。湘勇出事,出在未经充分训练的新募湘勇,至于由曾国藩亲自训练的诸营,包括罗泽南部,不仅与绿营完全相反,而且也没有楚勇的毛病,这就又把湘勇与楚勇区分开来。

不久,出援南昌的湘勇数营大部分都遭到裁汰,表现不佳的新募弁勇全部被打发回家。曾国藩只留下了那些训练有素并经过实战锻炼的弁勇。出援南昌的行动,让曾国藩更深刻地认识到从严治军的重要性,对弁勇的招募、挑选和训练,也变得更加严格。

募兵必然涉及军饷,自曾国藩移驻衡州后,湘军的饷源一度成了大问题。原因自然是曾国藩已和骆秉章等人近乎闹僵,难以再向他们开口了;同时,省内一直财政拮据,过去就算拨款,也是时断时续,使得曾国藩始终不能放开手脚募兵。

曾国藩原本就有不取自于藩库,在经济上与经制兵八旗、绿营完全分离的打算。俗话说得好,“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省府给湘军全额拨款,曾国藩做起事来,就不能不同湘抚等地方大吏商量,甚至受他们调动和安排。再者,只有不从国库和藩库中开支,湘军也才能在官兵待遇上自订章程,以及持续实行“粮重赏优”的特殊待遇,否则就可能引起很多人的非议和阻挠。

曾国藩痛下决心,除留在长沙一带的湘军勇营,仍由湖南藩库供饷外,迁往衡州的湘军主力以及大营的日常开支,全部进行自筹。自筹军饷这件事,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难。曾国藩最初想到的办法是劝捐,为此他一面呼吁湘潭富户慷慨解囊,一面拟定简明章程,在有关州县设局劝捐,敦请各地士绅相助。奈何湖南经济每况愈下,农民穷,士绅也没有想象中富足,虽然也有富户主动捐钱捐银,但多数都不踊跃。曾国藩来衡州两月有余,一共才筹集到两万余串钱,相比于湘军所需军饷,实在是杯水车薪。

曾国藩一咬牙一跺脚,将劝捐改成了勒捐。何谓勒捐?即勒令捐款之意,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勒索:张家多少,李家若干,进行摊派,限期限量,不交钱便以抗捐为由抓人。比如有个杨员外,劝捐时不愿解囊,曾国藩便派人把他亲弟弟抓了起来;杨员外见势不好,只得乖乖地掏出了两万两银子。

曾国藩不仅勒捐一般富户,就连失势的官宦之家也不放过。已故两江总督陶澍、武昌城破时殉职的湖北巡抚常大淳,这两家都没能逃过曾国藩的“魔掌”。陶家当时由陶澍的独子陶桄主持,陶桄是左宗棠的女婿,因为这件事,曾国藩和左宗棠还闹得很不愉快,并从此埋下了两人不和的种子。

勒捐固然粗暴,但却行之有效,湘军所得到的捐款数额剧增,到了年底,当月就已经达到六万串之多。 64j/eduA6gLVZc/bkS5xpBMgwnI8M0kNRdM91gQE6vSxCD3+q8F37gox/AtBq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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