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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馆事件

消息传到长沙,其他湘军书生在悲痛之余,也激起了同仇敌忾之心。性格特别容易激动的王錱更是跺着脚,宣称要带领湘中子弟,立刻进入江西作战,以为诸人报仇雪耻。

南昌之战是湘军作为独立的军事力量,第一次大规模出省作战。其组织之认真高效,出击之果敢迅捷,与当时清廷征调的缓慢,绿营行军的拖沓,形成鲜明对照。湘勇出师未捷,固然令人不快,但也必须看到,这毕竟是他们首次参加实战。第一次面对生死考验,就能无惧无畏地深入敌阵,可谓虽败犹荣。曾国藩募练湘军的信心因而大增,他告诉王錱等人:他将继续派兵前去南昌,与敌人血战到底;而且就算敌人从南昌撤逃,他还会率部径赴江南,驰驱河北(此时太平军已开始北伐)。反正不把太平军彻底消灭,事情就不能完。

正当曾国藩及其湘军将领摩拳擦掌,加紧备战,誓与太平军决一雌雄之际,长沙突然发生了轰动一时的围馆事件。

按旨意所示,曾国藩的任务主要是办团,但他出于公心,也注意考察驻省城的绿营,力求加以整顿。绿营官兵平时闲散惯了,根本吃不了苦,也不愿受曾国藩的指挥和约束;曾国藩不但未能从根本上改变绿营,还激起反弹。有一天晚上,营兵竟然围攻曾国藩的公馆,打伤门丁,冲入院内,大有不得曾国藩不甘心之势。

巡抚骆秉章虽支持曾国藩办团,但也渐渐对他产生了意见。认为曾国藩和其他省的团练大臣不同,平时伸手太长,从地方事务到军队事务,都要任意干预;在破坏官场规矩,影响省府权威的同时,还屡屡将他这个湘抚置于难堪境地。

事实上,不光骆秉章,当时省府很多文武官员都对曾国藩不满。直接掌管绿营的提督鲍起豹更与曾国藩势同水火,围馆事件就是他从中进行操纵的结果。骆秉章对此心知肚明,他的巡抚衙门与曾公馆仅一墙之隔,但在围馆事件发生时,却装聋作哑,佯作不知;直到曾国藩上门求助,才故作惊讶地出面进行调解。所谓调解也只是劝住营兵,不让事态继续扩大而已;对于这一以下犯上的严重事件,并未采取其他措施。实际上是偏袒绿营,故意卖人情给绿营将领,以此对曾国藩予以制衡和警告。

曾国藩身边幕僚对此都很愤怒,主张上奏朝廷,告御状,曾国藩却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他叹息道:“外面的局势已经如此紧迫,做臣子的不能平定大乱就算了,怎么还敢拿这种事去打扰君父呢?我躲着他们就是了。”事实上,这时的曾国藩和骆秉章谁都奈何不了谁。骆秉章的做法虽容易留人话柄,但他并没有可供人弹劾的明显劣迹;曾国藩即便上疏,也未必告得了他,反而会让自己在湖南的处境更加困难。

骆秉章方面也一样。曾国藩是全省士绅的领袖,练兵办团又已初见成效,为此还得到了咸丰皇帝的嘉许;如果骆秉章贸然上疏参劾,也很可能落得偷鸡不着反蚀把米的下场。更重要的是,正如曾国藩所言,其时全面形势对清廷非常不利,北伐军长驱突进,西征军也在步步进逼。紫禁城内的咸丰皇帝焦虑万分,不管接到曾、骆哪一边的告状折子,他都没准会火冒三丈:你们这帮人外战外行,内斗起来倒一个比一个起劲。

湖南是白莲教、天地会和少数民族起义三大反清力量的交汇区,尤其白莲教、天地会,自道咸年间以来,其势头一直在不断加强。虽然在太平军过境湖南时,大量会众已加入太平军并随其东去,但余众仍潜伏湖南各处,伺机起事。在太平军发起西征后,起义便开始连续爆发,以致“月月不免,县县相继”,湘南情况尤为突出。在这种情况下,曾、骆再有隔阂,公开场合也不能不给对方留下余地,以便必要时仍可相互助力。曾国藩对此一言道破:“时事如此,若非同心协力,勉强支撑,愈不可问。”

曾国藩从赴长沙起,就将镇压会党也即所谓“除暴”,放在与建军同等重要的位置。每当建军因缺饷而不能大举进行时,他就侧重于“除暴”,甚至派援江西,也没有妨碍他加紧“除暴”。围馆事件后,曾国藩便将公馆移往衡州,这样既能远离人事旋涡,避开省城官吏及绿营的忌妒、抵制、排斥;又可以方便镇压湘南会党,在他看来,乃一举两得之策。 zW6a7UFcBc/UCdiMq+yY9wVBBl9Adlmq16RD6NSdff3TqVp75jBun97FQuh7OR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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