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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感绝望的时刻

太平军进抵南昌后,稍事准备,即行攻城,但为城内炮火所阻。与此同时,由于江忠源已将近城的民房建筑物一概烧光,土营缺乏掩护,只能在离城较远的地方开掘地道,由此距离拉长,工程量也变大了。

西征军统帅之一赖汉英时任夏官副丞相,他是洪秀全的妻舅,天国内部称为“赖国舅”。天国将领以文化不高的大老粗居多,主要将领多为文盲半文盲,连东王杨秀清都目不识丁;“赖国舅”曾读诗书,粗通文墨,在其集团内已经算是一员儒将了。见江忠源就在南昌,而且城中守御严密,赖汉英便在德胜门外的北兰寺一带连营数里,掘壕起堑,建立阵地;另派游动部队在战场外围巡逻,日出夜归,断敌接济。

现在赖汉英手上有两张牌,一张是地上的“困死牌”,一张是地下的“穴地牌”,其中任何一张牌,都对守军有着致命的威胁。江忠源深知如果单纯死守,脖子只会被对手越掐越紧,他多次督军出城,对北兰寺阵地进行冲击,并炮轰太平军船只。其间虽有过两次小捷,但都无法从根本上动摇太平军的防线。

随着时间的延续,太平军的地道逐渐接近城根。江忠源根据长沙经验,也早已采取针对性措施,开挖明沟;又采用“瓮听法”,即埋设瓮缸,让人坐在瓮缸里监听动静,一旦发现地道,即灌水淹塌。当然,这些措施也都无法做到万无一失,1853年7月9日,德胜门月城外一声巨响,城墙被炸坍六丈余。城上预先配置了大量盛土的布囊,就是紧急时拿来堵塞塌城缺口的;按照预案,江忠济立即率数百敢死队员冲进缺口,一边堆垒布囊,一边阻击拥上来的太平军。未料没多一会,旁边的城墙也发生坍塌,不少敢死队员猝不及防,被埋在了里面,江忠济闪得快,才避免了一劫。尽管如此,众人并没有因此胆怯,反而垒得更快更急,最后终于将缺口给完全堵住了。

灵活多变是太平军作战的一大特征。隔了十几天后,原缺口附近在破晓之前又发生爆炸,其西面城墙被炸坍四丈余;紧接着,在右面相连处,城墙被轰塌五丈余。当守军奔向缺口进行堵筑时,原缺口东面的城墙竟然又被轰塌六丈余,顿时,巨石掀空,尘土四塞,缺口附近的守军非死即伤。

在三个不同的方位埋设地雷,连续进行轰炸,而且炸药量一次比一次大,这样的打法,足以令人精神崩溃。这时正值东北风,扬起的漫天尘埃向城内扩散,遮住了守军的视线,太平军趁机扬旗登城,至此,守军无法抵御,已人人自度必死。江忠源后来直言他在南昌之役中,“历生平未历之险,受生平未受之惊”,那一瞬间,也无疑是他最感绝望的时刻。眼看赖汉英的“穴地牌”就要成功了,忽然风向突变,刹那间,北风变成了南风,滚滚烟尘又向城外散去。江忠源抓住这一天赐良机,率部发起反击;驻于城外的清军也分路出救,绕至太平军背后进行袭击;已经登城的太平军站不住脚,被迫退下了城头。

两次轰城不克,赖汉英极不甘心,便亲自督兵挖掘地道。很幸运,新的地道在挖掘过程也没被发现,最后引燃炸药,将城墙炸坍数丈。看到城墙坍塌,官兵正要沿着缺口冲击,赖汉英说别急,我们这是连续爆炸,再等一等。可是等来等去,所谓的第二声爆炸声一直都没响,而守军却已经趁机封死了缺口。事后,赖汉英理所当然遭到诸将埋怨,他还不服气,结果拿来土营的报告一对照,证明确实是他自己记错了。赖汉英为此把肠子都给悔青了。

自此以后,穴地攻城再未有新的成果。赖汉英攻南昌不下,只得一面继续围困,一面等待后续援军。

由于南昌战役僵持不下,双方都向南昌增兵,准备进一步展开争夺。1853年8月初,国宗石祥祯、韦俊等率增援部队万余人、船只近千艘,自天京抵达南昌城外。赖汉英与其合兵一处,联合对南昌城发起猛攻。

南昌城头,攻守激烈,江忠源将千余名楚勇分派至城头,用以监督城垛守卒。他自己带着官吏们早晚巡城,实行近乎严酷的军纪:玩忽职守者,杀;缒城逃跑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甚至在街上传言太平军攻城很急,快要守不住的,也要杀。在严行军律的同时,也予以重赏。总之是为了守住城池,可以不顾一切。赖汉英、石祥祯等屡攻不克,于是决定一面继续围城,一面进攻其外围各州县,以孤立南昌守军。

自8月中下旬起,清军各路援兵也陆续抵达,其中以湖南的援兵为最多。另外,张亮基从湖北派来广东兵两千人,向荣从江南大营派来云南兵一千两百人,这使南昌城内外的清军兵勇最终也增加到了万余人。 GP+di2fV0fEkQl1e35yAFyC+PQ5dPBn5AEx+y3KeU7dH53egwrc74RsLOcffW96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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