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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司徒巧使连环计

董卓在长安得知孙坚战死,认为孙策只有十七岁,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而觉得自己少了一个对手,从此更加猖狂骄横。他给自己加了“尚父”的封号,出入都用天子的仪仗。董氏宗族,不问长幼,皆封列侯。董卓在距离长安城二百五十里处,役使二十五万民夫建筑了郿(méi)坞(wù),里面盖了宫室,在民间挑选少年美女八百人充实其中,仓库囤积着足够用二十年的粮食,金玉、财帛堆积不计其数。

一次,董卓在路上宴请公卿,正逢北方送来降卒几百人。他竟命人把降卒或剜目,或剁手,或用大锅煮,哭号声震天动地,百官都变颜失色。又一次,董卓在相府大宴百官,正饮间,吕布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就让人把司空张温拖下砍头。百官吓得魂不附体,他仍谈笑自若。

大家对董卓越来越痛恨,但是没有办法除掉他。司徒王允是一个忠臣,对汉王室忠心耿耿,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把董卓除掉。

这天晚上,王允心中烦闷就到后花园散心,他正站在花园里仰天长叹,突然听到附近牡丹亭那里有人在哭泣。他过去一看,却是家中歌女貂蝉,就问她为什么叹息。貂蝉说:“我蒙大人教养之恩,见大人每日为国家大事愁眉不展,却不能为大人分忧,所以叹息。若有用我的地方,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王允见貂蝉美如天仙,忽生一计,倒头朝貂蝉跪拜。貂蝉大惊,说:“大人何故如此?”王允痛哭起来,说出自己要除董卓的想法,请貂蝉帮忙。貂蝉听了王允的计划,当下立誓要帮助他除去董卓,并表示决不泄露秘密。

王允命人做一顶金冠,上镶数颗明珠,秘密派人送给吕布。吕布来王允府上道谢,王允设宴款待他,把他捧为天下第一英雄。酒至半酣,王允唤出貂蝉,说:“这是我女儿,因我与将军交情深,没把将军当外人,让她来见将军。”

吕布请貂蝉坐,貂蝉故作不好意思,要退入后堂。经过王允一番劝说,她才挨着吕布坐下,把吕布勾得神魂颠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又饮几杯,王允说要把貂蝉许配给吕布。吕布喜出望外,连连拜谢。王允就让吕布选良辰吉日迎娶貂蝉。吕布一再拜谢,才告辞离去。

过了几天,王允在朝堂见到董卓,见吕布没跟来,就请董卓到他家赴宴。董卓到了王允府上,王允安排盛宴款待他。饮到天晚,王允让貂蝉出来为董卓斟酒。董卓为貂蝉的美貌所倾倒,王允乘机要把貂蝉献给董卓。董卓很高兴。

王允让人先用毡车把貂蝉送到董卓府,接着自己又亲自送董卓回相府。王允辞回,走到半路遇到了吕布,吕布一把揪住王允,说:“有人告诉我,说你把貂蝉送到了相府。你既然已经把貂蝉许配给我,为何又送给董卓?”王允将吕布请至府中,说:“是董卓来我的府上看貂蝉,说他听说我的女儿貂蝉已经被许配给你,要将貂蝉带走,让貂蝉和你成亲。我不敢阻拦,只好让他把貂蝉带走了。”

次日早上,吕布打听出董卓一回来就跟貂蝉同床共寝了。吕布寻到后房,貂蝉窥见吕布,故意皱眉假装不快,又用罗帕暗暗拭泪。吕布见了,更加生气,却也没有办法。董卓见吕布来了,问他有什么事,吕布只好说没事,董卓就让他走。吕布一步三回头偷看貂蝉,貂蝉也暗送秋波,吕布更加神魂颠倒。

董卓被貂蝉的美色迷惑,一个多月不上朝理事。一天,董卓突然生病,貂蝉衣不解带地伺候他。吕布来探病,貂蝉在床后跟吕布眉来眼去,以手指心,又指董卓,掉下泪来。吕布猜知貂蝉仍爱他,不禁心如刀绞。董卓矇眬中看到吕布的表情,不由得大怒,命左右把吕布赶出去。吕布出来后,见到李儒,向他说出自己胸中的怨恨。李儒急忙去找董卓,劝董卓为了大业,不可因小事惹翻吕布。次日,董卓就唤来吕布,说是昨天因病中精神恍惚,出言不慎,伤害了他,请他不要放在心上,又赐给吕布黄金十斤、锦缎二十匹。吕布谢了恩,但一颗心仍拴在貂蝉身上。

董卓病好了,上朝跟献帝议事。吕布护送董卓进宫后,乘机来到相府,找到貂蝉,两人在后园凤仪亭互相倾诉爱慕之情。貂蝉说吕布堂堂一条汉子,竟受一个老贼的驱使。吕布羞惭(cán)满面,搂住貂蝉安慰她。

董卓正议事,回头不见了吕布,慌忙回府,见吕布正和貂蝉在凤仪亭中说话,不由得大怒,奔了过去。吕布大惊,慌忙逃走。董卓抓过吕布的戟,紧紧追赶,在园门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却是李儒。李儒忙搀起董卓,问是怎么回事。董卓说是吕布调戏貂蝉,他一定要杀了吕布。李儒建议不要为了一个女子而失去一员大将,为了笼络吕布,不如把貂蝉赐给吕布。董卓去问貂蝉,貂蝉却说她宁死也要服侍董卓,决不嫁吕布,说着就要拔剑自杀。董卓忙夺下剑,赔笑说:“我跟你说笑话呢。”貂蝉就势倒在董卓怀里撒娇大哭,说:“我不能待在这里了,怕吕布会害我。”董卓说:“我明日就带你到郿坞去,我们同享富贵。”

次日,李儒来见董卓,说今天是良辰吉日,可让貂蝉跟吕布成亲。董卓却借口说他和吕布是父子关系,不便把貂蝉赐给吕布。李儒劝董卓不要为一女子误了大事,董卓说:“你舍得把妻子送人吗?再说这种事,我就杀你!”李儒出来,长叹说:“我们都要死在这女人身上了!”

董卓当天就带上貂蝉回郿坞。待车去远,送行的官员已散,吕布仍望着远处的尘土叹气。王允过来问:“温侯怎么不跟太师去?”吕布只是叹气。王允又说:“老夫生病,多日未出门。今日扶病来送太师,将军怎么在此叹气?”吕布说:“我为大人的女儿叹气。”王允故作吃惊,问:“太师还没让你们成亲?”吕布说:“老贼把她霸占了。”王允跺着脚说:“想不到太师竟作禽兽之行。”就把吕布请回密室,置酒款待,乘机激起吕布的怒火。吕布发誓,不杀老贼,誓不为人。王允故作害怕。吕布当即拔刀刺臂,滴血为誓。王允这才叮嘱吕布严守秘密,到时候依计行事。

王允请来仆射(yè)士孙瑞和司隶校尉黄琬,商定假称皇上宣召董卓入朝议事,到郿坞骗来董卓,在朝门埋伏甲兵刺杀他。王允问派谁去好,士孙瑞说:“李肃有功久未升迁,心怀怨恨,他又是董卓的亲信,让他去刺杀董卓必不生疑。”吕布说:“当年是他说服我杀丁原,他敢不去,我就先杀了他。”王允就派人请来李肃,说出计策。李肃折箭为誓,表示坚决除去董卓。

李肃来到郿坞对董卓说:“天子要把皇位禅让给太师,司徒王允已命人筑受禅台,请太师回长安登基。”董卓大喜,说:“我昨夜梦见龙蟠在我身上,今天就应验了。”命令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人领三千飞熊兵守郿坞,当天就要回京。

董卓去向母亲辞行,董卓母亲说:“我这几天心惊肉跳,怕不是好兆头。”董卓说:“你要当国母了,当然要有先兆。”他又对貂蝉说:“我当了皇上,封你为贵妃。”貂蝉已猜知怎么回事,假装欢喜。

董卓上了车,前呼后拥地奔向长安,一路上连逢怪异现象。李肃花言巧语地把凶兆解释为吉兆。车到长安,百官迎出城,只有李儒因病未来。吕布前来祝贺,董卓许愿:“我当天子,封你为天下兵马总督。”

次日早上,董卓入朝,李肃持剑扶车同行。到了北掖门,军兵都被挡在门外,只放二十余人随车进去。董卓在车中见王允等大臣都持剑守在殿门外,惊问李肃:“他们持剑干什么?”李肃不应,推车直往前走。王允大声命令:“反贼来了,武士在哪里?”两旁冲出百余人杀向董卓。董卓身披铠甲,刺不进去,伤了手臂掉下车,急忙大叫:“我儿奉先在哪里?”吕布赶来,高声宣布:“奉诏讨贼!”一戟刺中董卓咽喉,李肃一剑割下董卓头来。吕布从怀中取出圣旨,大叫:“我奉诏讨贼,助董卓为虐的就是李儒,谁去把他捉来?”李肃正要前去,却听朝门外喧哗,李儒的家奴已把他绑缚来献。王允命把李儒砍头,又把董卓的尸体暴露在大街上示众。董卓肥胖,守尸的军士把灯芯放入其肚脐中点上火,烧得满地流油。路过的百姓都要打他的头,踢他的身子。

王允命令吕布与皇甫嵩、李肃到郿坞抄没董卓的人口、家产。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人闻报,就带上飞熊军往凉州逃跑。吕布来到郿坞先娶了貂蝉。皇甫嵩放了良家子女,把董卓的亲属不分老幼全部杀死,收缴黄金数十万,白银数百万,珠宝、绫罗、粮食无数。王允大赏军人,在都堂宴请百官,庆贺胜利。突然,士兵来报:“蔡邕伏在董卓尸体上大哭。”王允大怒,命人把蔡邕抓来。王允大骂蔡邕身为汉臣,不思报国,反而痛哭汉贼。蔡邕说:“我也知道报效国家,怎肯心向董卓?只因他对我有知遇之恩,不觉就哭了。我自知罪大,请大人谅解,哪怕在脸上刺字,砍掉双脚,只要让我把汉史写完,赎我的罪孽。”

百官爱惜蔡邕的文才,都向王允说情。王允不许,命人把蔡邕押到狱中勒死。全国的士大夫得知此事,都为蔡邕的不幸流泪,认为蔡邕哭董卓固然不对,但王允杀害蔡邕也太过分了。

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逃到陕西,派人到朝中请求赦免。王允说:“董卓作乱,全靠这四人,虽然大赦天下,就这四人不能赦。”李傕得知,要与众人分头潜逃。谋士贾诩(xǔ)说:“我们脱离了军队,老百姓也能捉住我们。我们只能骗当地人,起兵为董卓报仇才有活路。”李傕就散布流言,说王允要杀尽凉州人。凉州人恐慌万状,纷纷来投军,几天时间便聚十多万人。李傕把人马分成四路杀向长安,半路上碰到董卓的女婿牛辅带五千人马为岳父报仇,就让牛辅当先锋。

王允听说西凉兵要杀到,让吕布领兵迎敌,吕布就命李肃当先锋。李肃遇见牛辅,把牛辅杀得大败。不料当夜二更,牛辅劫寨,反把李肃杀得大败。吕布盛怒之下,斩了李肃,率兵进攻牛辅。牛辅再次大败,带着亲随胡赤儿等弃营逃走。胡赤儿为谋金宝,暗杀了牛辅,将人头献给吕布。吕布得知前后情形,杀了胡赤儿。吕布领兵前进,正遇李傕,杀得李傕败退五十里。李傕四人定计,他与郭汜分兵夹击吕布,张济、樊稠绕道奔长安,使吕布首尾不能相顾,必定大败。

吕布率军赶来,与李傕大战,李傕逃到山上,用石头、弓箭防守,使吕布攻不上去。郭汜引军攻吕布后队,吕布战郭汜,李傕又杀来。吕布去战李傕,郭汜又杀来。相持了几天,忽闻张济、樊稠已到长安城下,吕布慌忙退兵,李傕、郭汜又率军追杀过来。吕布来到城下,贼兵众多,无法取胜。又因他平时对部下残暴,许多军士投降了贼兵。吕布正无计可施,董卓的余党竟为内应偷开了城门,四路贼兵一拥进城。吕布左冲右突,抵挡不住,带数百骑要保王允逃命。王允坚持不走,吕布杀出城,投奔袁术去了。

李、郭等四人最后带兵打到皇宫外,皇帝被迫出面。李、郭等四人要求皇帝把王允杀掉,并对自己加官晋爵,皇帝不得已,只好照办。王允就从城楼上跳下来,大骂李傕等人,历数董卓的罪行。

李、郭杀了王允,又杀害王允全家,还想冲进宫杀天子。张济、樊稠忙劝阻,不让杀天子。李、郭就向献帝要官职,献帝只好封李傕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郭汜为后将军,樊稠为右将军,张济为骠骑将军,共同参与朝政。董卓的余党也都升了官。

李、郭掌了大权,为非作歹,残害百姓。皇帝的周围也是二贼的心腹,朝中官员都由二贼升降。因为朱儁名声大,二贼让朱儁入朝,封为太仆。

一日,贼将得报,西凉太守马腾与并州刺史韩遂率十多万人马来讨伐他们,商议如何迎敌。谋士贾诩认为只宜坚守,不宜出战,待西凉兵粮尽,不战自退。李蒙、王方却要跟贾诩赌脑袋,迎战马、韩。贾诩见众将都想战,就建议让张济、樊稠屯兵距长安二百里的周至山坚守,派李蒙、王方领一万五千人马去迎敌。李蒙、王方二人很高兴,领兵去迎战西凉兵。

马腾的儿子马超是一个少年将军,不仅人长得英俊潇洒,武功也十分高超,年方十七岁,跃马挺枪杀来,刺死王方,生擒李蒙,贼军大败。马腾大获全胜,把李蒙斩首号令。至此李、郭方知贾诩有先见之明,只是坚守不出。

不到两个月,西凉兵粮尽,正商议撤军,恰好作为内应的马宇、刘范、种(chóng)邵(shào)被人告密,三家满门都被李、郭杀害,把三人头颅挂到城门上号令,马、韩只好退兵。李、郭命张济追杀马腾,樊稠追杀韩遂,西凉军大败。马超死战,杀退张济。樊稠追赶韩遂,韩遂用同乡情谊打动樊稠,使樊稠不再追杀他。这却被李傕的侄子李别见到了,他报告李傕说樊稠私自放走了韩遂。李傕得知,要带兵讨伐樊稠。贾诩阻止李傕,说可以用计除掉樊稠。

李傕听取贾诩的计策,宴请张济、樊稠。酒到半酣,李傕就下令把樊稠斩首,张济吓得磕头求饶。李傕放过他,让他领上樊稠的兵马驻扎弘农。 CnaQXhPCHhmGdCK1FcDjkAmtaNWdFwaVxp4kmcrRPUs6Br1FB013XItcvyC0ES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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