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来集市一趟,此刻天色尚早,凌宵放慢了脚步,很有兴致的逛起来。
从前,依仗一把飞剑,他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此时放慢了脚步后,才知错过了多少乐趣。
整个小镇依山傍水,小桥流水,景色自是不错,走在其中,倒也有几分趣意。
他走在一座独拱桥上,看着桥底下一群灰鸭子游过,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充实又朴素,充满了烟火气。而做一个餐风饮露的仙人,就是个飘渺难寻的梦,就像天边的云彩,看着很美,却无法伸手触碰。
一时间各种感慨涌上心头,他的神思不知不觉的飘远,已然忘记身在何方。
这是一种难得的空灵之境,只有心思特别纯净时,才有机会踏入。
只不过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个年轻的男人,赶着投胎一样,撞到了凌霄的空担子,把他从沉思里面强拽了出来。
此人撞了人,也没道歉,只顾着逃跑,然而时运不济,在桥的另一头,呼啦啦跑来一群人,把这人围堵在桥上。
桥两边的人步步紧逼着年轻人,气氛说不出的紧张。
桥上其余的路人甲们,被这阵仗吓坏了,胆颤心惊的下了桥,好在那群人并不为难他们。
此时,桥上就剩下凌霄和年轻人。
凌霄保持自己看鸭子的状态不变,好似聋了痴傻了,对于身边的紧张局势,置若罔闻。
那年轻人眼见没有活路,奔到凌霄身旁,对其道:“我若溺死,烦请老丈收个尸。”
此人说完,在两拨人快要抓到自己时,毅然决然的跳下了河水里。
“扑通”一声巨响,那些悠哉悠哉的鸭子,被这一变故吓得不轻,嘎嘎乱叫的四散而去。
凌霄皱了皱眉,那心境就像这烦乱的河流,荡起层层涟漪。
不等他离去,那些追赶的人一窝蜂涌上来,有推他的,有拉扯他的,都想把他弄开,
“老头,快滚开,伤到你没地儿哭去!”
“碍事儿的东西,滚滚滚!”
凌霄不动如山,任凭众人扒拉傲然独立,抄起那扁担,随手就朝着众人甩去,“让让,别挡路,伤到了可没地儿哭去。”
把这些人给的话反撂回去,凌霄凭借那八尺高的壮硕身板,轻松扒拉开众人,从容离去。
有几人没有防备之下,被挤得摔到在地,等爬起来想找凌霄麻烦时,发觉他早已经混入人群,哪里还看得见。
只能暗骂晦气,转身朝着桥底下冲去。
那跳水之人原来并不会水,那些追赶之人利用一艘渔船,一网子下去就把他打捞拖上岸,反而是救了他一命。
凌霄对于这些事不感兴趣,看到年轻人还活着,就抽身离去。
行不多远,就被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胖女人纠缠住,对方是个八面玲珑,特别会来事的媒婆。
事情的起因非常的滑稽,只因为凌霄经过一个路边算命摊时,正好看到一个老妇人,拉着一对新婚的年轻人,正在感谢那算命的,说他测算得特别的准,是个活神仙。
这老妇人备了一些瓜果点心,还有灵石,准备感谢老神仙,那算命的也是个颇有趣的,愣是不收,只拿了一颗甜枣意思一下。
凌霄见到过的骗子挺多的,但也知道有些算命的人,虽然在修行一途上没有天赋,却有知天命的道行,他好奇的上前,想要测算一下姻缘。
老神仙既不测字,也不占卜,只是看了凌霄一眼,就慌称有急事,慌忙收拾一番就狼狈离去。
凌霄看着对方一路跑,怀里的东西一路掉的窘迫样子,简直是哭笑不得,他这面相也不凶恶,何至于这般。
然而才刚一转身,就被这个花枝招揽的胖女人拦了去路。
“这位老伯,冒昧打扰了,刚才偶然听得你想寻一门姻缘,说实话,这个求那算命的没啥用,虚无缥缈的,还不如求我胖婶,我可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大媒婆,在我手里,就没有做不成的姻缘。
那腿残的,貌丑的,家贫的,就算一无是处的懒汉,本媒婆都能给他找个合适的伴儿,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才,只要你愿意,包准你一个月后做上新郎官儿。”
看到对方竭力推销自己的样子,凌霄想了想,也许……他应该试试再说,万一真有看对眼的,那也是一场佳话。
“胖婶是吧,不知道你这牵线搭桥,如何收费?若是太贵,老头子家贫,也拿不出太多。”
凌霄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免这媒婆狮子大开口,把他当做一只肥羊给宰罗。
“放心放心,不会多要,你只要留下你的名贴,外加对姑娘的要求,有遇到合适的,就一准儿给你先留着,等事成之后,再谈媒人礼,你老看着给便是。”
凌霄一听,这还真是良心人,挣的都是辛苦钱,随承诺道:“胖婶若是能成,那媒人礼肯定不会太寒酸,在下就在悟莱山百草园,凌霄是也。”
那老神仙的摊子还在,凌霄借其纸笔,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对姑娘的要求等,一并写了上去。
二人约定好以后,愉快的做了告别。
等凌霄离去后,就见那老神仙做贼心虚的又摸回摊位来,手指头不停的敲打着桌面,嘴里喃喃自语,
“不该啊,这人命相甚是金贵的样子,如何落魄于此?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天机蒙蔽了此人的命格,看不透,也不能看,只多看一眼都只觉心惊肉跳。”
那种心悸的感觉,差点让他几十年的道行功亏一篑,这是遇上了命相的克星,示意着此地将成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只是此人游历一生,好不容易碰到这么奇怪的人,就这么仓惶逃离,又有些不甘心,也许他那久久不能突破的相术,就能因此而更上一层楼呢?
世间事,福之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
究竟该何去何从,他必须想好了,不可轻易下决定。
心神不宁的老神仙,坐在街头发呆了很久,期间有好些个来找他算命的人,都因为唤不醒他而灰溜溜的走人。
此时的凌霄,也并没有走远,如此有趣的老神仙,他很想见识一下,于是乎,就跑到一家酒楼二楼,点了几盘小菜,一边吃着喝着,一边从窗户口那里,偷偷的观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