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孔子,不能不研究孔子的学生。孔子一生,弟子颇多,数量大概有三千之多,其中历史上有记载的就有七十二人,被后人称为七十二贤人,这就是司马迁所说的“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
分析一下孔子弟子的构成,我们就会发现:孔子的确做到了“有教无类”。在他的面前,不论贫富、不论贵贱,都是一视同仁的学生,每个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利。因此,在孔子的私塾里,没有因为学费问题而辍学的,只要你是为了求知而来,孔子的家门永远是敞开的。
教书育人不为钱
颜回,鲁国人,字子渊,是个家庭十分贫困的弟子,居住简陋,饮食简单,二十九岁的时候就头发全白。孔子没有瞧不起这个比自己小三十岁的穷学生,而是对他加以教育引导,倾注了满腔师情,使他成为一个有仁德的人。和颜回一样贫穷的还有仲弓,其父是“贱人”,家“无置锥之地”。原宪更是寒酸,据《庄子·让王》记载:“居鲁,环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户不完,桑以为枢;而瓮牖二室,褐以为塞;上漏下湿,匡坐而歌。”意思是说原宪在鲁国居住的是茅草苫盖的方丈小屋,门户是蓬蒿编的,而且还不完整,户枢是桑树条做的,窗户是用破瓮做的,以粗布隔了两间,屋顶漏雨,地下潮湿,他却端坐而弦歌。弟子曾参也非常穷,他絮衣破烂,面目浮肿,手足生出老茧。三天不煮饭,十年不添置新衣。
孔子接收学生门槛极低,他说:“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所谓“束修”,就是十束肉脯,在当时是非常菲薄的见面礼,是象征性的学费。以孔子的名气,如果来个狮子大开口,以教学为名借机敛财,他完全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富豪。果真如此,历史上将少了一个圣人,多了一个财主。
和孔子的做法比起来,我们今天一些官办的学校就过于注重经济效益了,办学的质量不怎么样,学费却高得吓人,许多贫困人家的弟子就是被这人民币垒高的门槛挡在了大学门外。如果颜回、原宪等人生于现在,他们是很难被孔子这样的名教授所接纳的,因为他们根本无钱上大学。市场经济的法则固然可以理解,但是教育的本质更是不能忽视的问题,更何况我们的官办大学都是用纳税人的钱建成的,是靠国家拨款生存的。孔子如果在天有灵,他对自己“有教无类”的观点被“有教有类”所取代也会感到很无奈。铜臭对原本洁净的书院腐蚀如此之甚,让书房课堂变成了银行,实在是一种悲哀。
言貌皆不可取人
澹台灭明,字子羽,孔子曾恶其貌丑,认为其资质太低,且举动也十分令人讨厌。子羽来求学,孔子没有因为这些原因而将他拒之门外,而是接纳了这个学生。在孔子的调教之下,子羽终于成才。他遵照孔子的教导去实践,在长江一带游历,颇有建树,体现出公正无私的君子之才,追随他的弟子达到三百人,其声誉传遍了四方。
和孔子的识人相比,现在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是在选人用人上太注重表面的东西。看看报纸上常有的招聘启事,哪一家公司不是在五官、身材上要求苛刻?“身材好,形象佳”,已经成为流行的招聘用语。
宰予是孔子的弟子,他口齿伶俐,擅长辞辩,但他不是个有仁德的人,孔子有一句名言,“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就是针对他说的。孔子在比较了宰予和澹台灭明之后,很有感触地说:“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意思是说:我如果只凭言辞判断人,对宰予的判断就错了;单从相貌上判断人,对子羽的判断就错了。由此可见,孔子是不以言辞和相貌取人的,孔子对人是靠自己的观察和分析来做出判断的。
小人也要得而教之
前面提到的宰予,字子我,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按理说,孔子在发现宰予不能为父母守孝三年之后,完全可以不要这个弟子,将其逐出师门。但孔子没有这样做,孔子的理由很简单,教育的责任就是使人懂礼明仁,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要提高人的素质,既然是这样,那么通过教育来转化所谓的小人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果把这些低素质的小人都拒之门外,教育固然轻松了,但社会的负担却重了。宰予后来到齐国临淄做大夫,和田常一起同谋作乱,因此遭有灭族之祸,孔子为其羞耻,也为其遗憾。
针对孔子门下鱼龙混杂的情况,南郭惠子曾经发出过“夫子之门何其杂也”的疑问。对此,孔子的弟子子贡回答得非常好。子贡说:君子端正品行以等待四方之士,而且一定要做到来者不拒,正如良医之门多病人一样。所以夫子门下的人品十分复杂,各种各样的人物都有。从孔子高尚的教育精神来看:名师未必都要收高徒,如果能把一个无恶不作的小人教育成一个懂礼守法的好公民,则更能体现出名师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