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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希罗多德其人

在进入《历史》这本书之前,需要先了解一下希罗多德及他所处的时代。今天尚不能确定希罗多德确切的生卒时期,但一般认为他可能生于波斯战争前期,约公元前480年,死于伯罗奔尼撒战争开始后的某个时间,约公元前420年,或者可能晚至公元前414年。据古代文献传统的报道, 希罗多德在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时即公元前431年是53岁,照此推算,他出生于公元前484年左右。从《历史》后几卷的内容中看,他对伯罗奔尼撒战争初期的事情也是很清楚的,并且雅典的喜剧作家阿里斯托芬还在《阿卡奈人》(Acharnians)中戏仿了希罗多德书中的一些内容,有学者据此推算在公元前424年,《历史》已经公开发表了。

综合来看,希罗多德生活的时间段是希腊古典世界的黄金时代,更是雅典的鼎盛时期。公元前5世纪的希腊世界一头一尾就是两场重大的战争,一头是希波战争,一尾就是伯罗奔尼撒战争。现代学者基本上将希波战争视为希腊古风时期(Archaic Greece)和古典时期(Classical Greece)的分界。希波战争后,整个希腊文明进入古典时期,而公元前5世纪历史的一条主要线索就是雅典在希波战争后的崛起,并且将原来旨在对抗波斯的希腊世界各城邦组成的提洛同盟转化为由雅典领导和支配的雅典帝国。到了公元前5世纪末,雅典的这一发展过程引发了与斯巴达为首的伯罗奔尼撒同盟的战争。从雅典城内来看,在公元前6世纪末,也就是希波战争前夕,雅典也转变为带有很强平等色彩的政治共同体,雅典在希波战争后逐步定型为民主政治。从希腊世界总体的背景来看,希罗多德虽然是哈利卡纳苏斯人,但从其游历的经历和关心的议题看,他亲历了希腊世界的重大变化,而从他在《历史》中最后关于雅典将军地米斯托克利(Themistokles)带有批判性的描述来看,他对同时期的雅典帝国也有着自己深刻的思考和洞见。

希罗多德的出生地哈利卡纳苏斯(Halicarnassus)位于小亚细亚西南部(今土耳其博德鲁姆)。在古代爱琴海东岸,也就是小亚细亚沿海地带的城邦很多都是希腊的殖民地或移民定居点。古希腊另一位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在他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曾描述过雅典早期历史,他笔下的希腊是一个特别贫瘠的地方,有很多山,只有一些沿海地区是非常富饶的,可是富饶的地方容易发生内乱,还会引来海盗。这些战败和被侵害的人不得不逃跑,最终来到雅典。雅典很和平,为什么和平呢?因为贫瘠和穷,大家没有什么好争的。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来到雅典,雅典容纳不了这么多人,有些人就跑到小亚细亚地区。后来这些城邦很多都成了雅典帝国的附庸城邦,当然小亚细亚地区不光是和雅典有关,像哈利卡纳苏斯就是由伯罗奔尼撒来的移民可能于公元前1000年建立的城邦。

希罗多德的父亲是吕克赛斯(Lyxes),他还有一个叔叔帕尼亚西斯(Panyassis)是当时著名的史诗诗人,我们可以合理地设想,希罗多德在成长过程中,肯定浸染在刚刚发生的希腊人战胜波斯人的辉煌故事中。同样,身处小亚细亚城邦,他也会从小就接触到当地关于伊奥尼亚人如何勇敢的故事,以及许多来自东方旅行者的故事。从古代传统中,我们得知希罗多德曾参与推翻当地的僭主吕达密斯(Lygdamis)的政变,但在失败后,希罗多德逃到萨摩斯岛(Samos),公元前454年他返回家乡,最终推翻了吕达密斯的统治。后来因为和邦民的分歧,希罗多德在30岁左右的时候离开了哈利卡纳苏斯,最后定居在于公元前444年(或443年)建立的位于意大利南部的著名的泛希腊殖民地图里亚(Thouria)。希罗多德在公元前460年(或459年)至少去了一次埃及,为期四个月,还可能去了斯基泰、黑海、色雷斯、马其顿和近东,包括巴比伦、图莱和幼发拉底河的某些地方。我们可以推测,希罗多德曾走访希腊大陆和小亚细亚的希腊殖民地,以及意大利南部和西西里岛的一些重要地区。我们会在《历史》的阅读过程中看到希罗多德的这些游历,但希罗多德主要使用的语言是希腊语,在游历过程中往往要借助向导和翻译。有学者认为希罗多德在云游之处并无特殊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进行地理大发现,但是这些游历本身慢慢影响和塑造了希罗多德的很多想法,最后被整合进整部书之中。

根据两份古代报告,除了亚洲和非洲的广大地区外,希罗多德还在公元前446年左右访问了雅典,并因公开朗读自己的作品而获得了10塔伦特 的巨额现金奖励。这些写于几个世纪之后的古代报告的真实性难以保证,我们只是将之作为参考。古代传统还提到希罗多德也被介绍进当时雅典最重要的政治家伯里克利以及著名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的朋友圈,无论是否真是如此,但从历史时期上看,希罗多德的生活时代确实是伯里克利时期的雅典全盛时代。另外,在索福克勒斯的《安提戈涅》(Antigone)中,也确有与希罗多德文本互动的内容。 除了雅典之外,希罗多德还去过斯巴达、波奥提亚(Boeotia)和德尔菲等希腊重要的城邦和地区。关于他最后的定居地图里亚,希罗多德从未提及,但他应该是在图里亚撰写了《历史》的某些内容。当时的图里亚也聚集了很多知名人士,如著名的智者普罗塔哥拉以及米利都(Miletus)的希波达穆斯等。

总结来看,从希腊历史来看,希罗多德生活的时代刚好处于公元前5世纪两场最大规模的战争,即希波战争和伯罗奔尼撒战争之间。从地理范围来看,希罗多德游历了从西亚到意大利的广袤区域。从智识传统来看,他应该从小便受到其叔叔的史诗传统影响,但是又对公元前5世纪的智者传统、悲剧传统以及医学等知识非常熟悉。从时间、空间和智识传统等维度来考量希罗多德的世界,就能更为准确地理解《历史》的创作语境和内容的编排,下面我们就将目光投向这本开创了西方著史传统的经典著作。 mkgA5vonEQOiaoXaJxQ/aB2rLww7bBjacOlXpQVvCGGBLa3I5QykauqIjYPvT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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