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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德尔菲与新习俗

巨吉斯获得了权力之后,又有一个重要的主题出现了。巨吉斯杀了国王,娶了王后,当了王,这必然会招致王国原来的人,特别是王族成员的反对。凭什么巨吉斯杀了王还可以安安稳稳地坐上王位呢?希罗多德暗示当时有两派力量,分别是原先王族的派系和巨吉斯的派系,这两派冲突的解决方案是去德尔菲求神谕,听从神谕的命令来决定王位最终的归属。

德尔菲是古代整个泛希腊地区四大宗教圣地之一,也是阿波罗的道场,从现有的考古发现来看,公元前9世纪时就已经有与阿波罗崇拜相关的祭品,此外还发现有公元前7世纪末的建筑遗址,今天留下来的遗址大部分是公元前4世纪修建的。德尔菲的女祭司(Pythia)会回答前来求神谕的城邦或个人,给出指示,但有时候神谕的内容也很含糊。在希腊殖民运动期间,想要移民的人也都需要去德尔菲求神谕,来决定是否要离开母邦,以及移民去什么方位。在希罗多德的《历史》中,德尔菲神谕发挥着重要作用,是很多城邦进行重大决策的参照。

如果回到古风和古典早期的希腊世界,会发现德尔菲的另一特殊地位,因为大家都到这里求神谕和献奉献,所以德尔菲就成了一个信息中心。今天去德尔菲,仍能看到从山下一直到山上的圣路两旁各个城邦的献宝库。

图2.3 雅典在德尔菲的献宝库

既然德尔菲神谕如此重要,那么拥有对德尔菲的支配权对于各个城邦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当时德尔菲的事务并非由单一城邦决定,而是由“大近邻同盟”负责,该同盟甚至可以发起对某些城邦的“神圣战争”,这样就给城邦试图操纵该同盟提供了现实动力。在公元前5世纪,斯巴达和雅典都曾为了对此同盟施加直接影响采取各种办法,斯巴达甚至创设新的城邦 来增加在同盟中的投票权。《历史》中有很多内容涉及德尔菲神谕,这些神谕所发挥的作用以及德尔菲的立场是值得进一步梳理和思考的。

简要介绍完德尔菲的情况,我们回到故事。巨吉斯派人去德尔菲求神谕,问他应不应该当王。神谕说他可以当王,但他的第五代将受到惩罚。就是说,巨吉斯可以当王,但他的谱系家族不能永远当王,到了第五代是要衰弱的,这是一个更长时段内的报复。但是巨吉斯并没有在意祭司的警告,因为毕竟是几代人之后的事情。为了答谢德尔菲,巨吉斯向德尔菲敬献了很多财宝,德尔菲大多数银器都是他敬献的,此外还有大量的金制品。

总结来看,在这个篡权的故事中,先是坎道列斯违反了习俗,而巨吉斯杀王坐上王位,又何尝不是违反习俗呢?巨吉斯违反这个习俗是靠德尔菲的神谕得以暂时解决的。这样一个故事,它由几个环构成,最核心的环是由坎道列斯、王后和巨吉斯这三个人构成的,向外是这三个人和吕底亚习俗构成一个环,再向外是加上了德尔菲神谕,这几重环给故事设置了完整的结构。

延伸阅读

“抢女人”的故事参见:

Thomas Harrison. Herodotus and The Ancient Greek Idea of Rape//Susan Deacy,Karen F. Pierce eds. Rape in Antiquity : Sexual Violence in the Greek and Roman Worlds,London:Classical Press of Wales,1997:185—208.

柏拉图的巨吉斯故事参见:

柏拉图.理想国[M].顾寿观,译;吴天岳,校注.长沙:岳麓书社,2010:359c—360d.

索福克勒斯《安提戈涅》参见:

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罗念生全集第2卷埃斯库罗斯悲剧三种索福克勒斯悲剧四种.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293—342.

《安提戈涅》的解读参见:

《安提戈涅》:家城友爱的困境//张新刚.友爱共同体——古希腊政治思想研究:第三章.北京大学出版社,2020. PHtJBxf2hg7sowjAjB1QSgmZZyC1EoeNnvEelFZEeJNWqeQh5ElknX/aEbj/nb0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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