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完毕,温从容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继续往前走。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自己就该回娘家待上个七天七夜,直到顾亦深抬着八抬大轿和道歉礼物赶来,虚心接受批评教育,然后把她给哄回去。
想到这里,她又狠狠地踢飞脚边的碎石。
“温从容你个没出息的,以前不是挺横吗,怎么现在过了几天好日子,就直接退化成一个废物了!”
她正站在原地自我检讨,身旁某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恰好路过,看见她那张脸,立刻和熟人一般,笑着就凑上去打招呼。
“晚上好,顾太太。”
温从容一愣,听到这声恭敬的问候还有些许不习惯。
知道她和顾亦深结婚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人,顾亦深也和媒体提前打过招呼不要公开自己的照片,每月那些重要的酒局和宴席,他也一直没有要带着她的意思。
可能是嫌她丢人吧。
仔细想来,他生意场上的朋友,大概也就庄荣认识她。
温从容想不出这个女人为什么能看一眼就认出来,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笑:“你好。”
对方忽略温从容的尴尬,看起来热情过头,寒暄起来更是滔滔不绝,温从容好不容易才插上话,找了个借口得以脱身。
她突然有点理解,顾亦深看见“Laura”这个名字时的那种茫然。
天色渐晚,温从容心想这个点天桥底下估计满员了,自己这小身板也挤不过别人,但回家也不成,自己刚刚那么有志气地出走,就这么回去了算什么窝囊事情。
她靠着身后那棵松柏树继续发呆。
过了一会儿,尖锐的嘲讽落入她的耳中。
刚刚那个女人似是在和别人打电话,温从容其他的都没怎么听清,偏偏最后一句倒是听得清清楚楚——“顾家的太太,也不怎么样嘛!”
温从容沉默片刻,转身离开了。
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
自从他们结婚后搬到一起,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对方(如果她起得来的话)。
这是婚姻,放在古代,叫作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温从容发现,在周围人的眼中,他们变得愈来愈不般配。
一个是前途无量的总裁大人,长相优越,性子稳重。
一个是得过且过的透明画手,样貌普通,软弱无能。
温从容常常想,顾亦深之所以会和她结婚,大概也只是因为当年他半跪在病床前,遵循的一个不得不答应的承诺。
他这个人认死理,向来说到做到,赌上自己的一生也在所不惜。
不然怎么连求婚也是在签下一个重要的大单后,连夜回国跑去她的出租屋,没有玫瑰也没有小蛋糕,只有一句没有起伏的话:
“温从容,结婚吧。”
这些她当时虽然都明白,隔天却还是十分没出息地穿上最好看的衣服,高高兴兴和他去了民政局。
他们牵手站在阳光下,温从容看着对方的脸,看着对方手中与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红色小本本,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她从很小就喜欢顾亦深,十几年里从懵懂的纯粹依赖逐渐变成了男女之间萌芽的爱意。这种毫无理由的喜欢,藏不住,躲不掉,哪怕只是一个不到三秒的回眸,都能让她辗转反侧,一瞬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