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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号快车”,请立即上车

对于一家投资机构来说,如何赢得出资人的信任,事关生存。在刚创立高瓴时,由于国内私募基金行业尚不成熟,如何募得第一笔钱,成为创业初期的严峻挑战。在中国快速发展的氛围中,我和几位创业伙伴决定:就是要靠中国的故事,打动海外出资人。然而,大洋彼岸的外国人对中国的认知并没有与时俱进,他们中不同的人对这片东方土地的理解似乎停留在不同的年代,很少有人看到当下和未来。同时,他们对价值投资在中国的命运也未敢确信,在这样一个快速发展的新兴市场,价值投资或许只是一家投资机构的尝试。 尝试可能只是意气,但坚持却是勇气。

在海外出资人面前展现中国

在美国,你能想象走在大街上,同时看到钢铁大亨安德鲁·卡耐基(Andrew Carnegie)、金融大亨J. P.摩根(J. P. Morgan Sr.)、“石油大王”约翰·洛克菲勒(John Rockefeller),还有谷歌创始人之一拉里·佩奇(Larry Page)、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走在一起吗?在中国,“这些人”就在同一个时间,登上了同一个历史舞台。

这背后的原因正是中国的快速发展和多层次转型:中国同时面临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体制转型、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的发展转型,改革带来的红利爆发出许多内生动力,而且这种动力是全面性的、不可逆的。此外,中国处在与西方共同推动信息科技革命的时代浪潮中,同为技术创新的发源地,在一些领域还在引领新的产业革命。短短几十年间,工业发展、城镇升级、互联网普及、科技创新……一波接一波的浪潮涌现,这对投资人来说,仿佛展开了一张“清明上河图”。特别是中国在加入WTO以后,进入了城镇化、工业化和信息化“三化合一”的时代。在西方国家,这“三化”是在不同年代渐次出现、逐步发展演进的。100年前先是城镇化、工业化,近几十年是信息化、智能化,而在中国这些现代化进程却同时迸发。一、二线城市在前,三、四线城市紧随,还有乡镇、农村,这是一种无比复杂却让人欢欣鼓舞的奇特场景,我们这一代人可以同时感受到西方好几个时代的变化,就像一家几代人一起学开车一样。这不得不令人感慨:人尚未奔跑,时代却已策马扬鞭。

迈克尔·波特(Michael Porter) 在《国家竞争优势》( The Competitive Advantage of Nations )里提出国家竞争力的四阶段论:一是生产要素导向阶段(依靠资源、廉价劳动力);二是投资导向阶段(依靠政府主导的投资);三是创新导向阶段(依靠科技创新);四是财富导向阶段(依靠金融资本运作)。在中国,由于产业和区域发展的多样性,这些阶段同时上演。比如说城镇化,在中国不仅是工业化的载体,更是市场化的平台和国际化的舞台。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涌入城镇转为市民,一方面为城镇提供了充足的劳动供给,另一方面也释放了大量的消费需求。城镇化派生的投资和消费需求拉动经济快速增长。同时,城镇化的发展逐渐缓解城乡二元结构带来的经济发展上的扭曲,进一步提升产品市场、生产要素市场的市场化水平。在这个基础上,中国通过增加出口、引进外资和技术,迅速融入国际贸易和产业分工;扩大开放力度,以开放促改革,通过市场化竞争,加速促进国内技术、产品和服务的转型升级,实现结构性调整。

从更长期看,21世纪很有可能是属于中国的世纪,这十几年只是整个历史大周期中很早期的阶段,冰山才刚刚露出一角,还有很大的机会往前推进。尤其是在信息科技时代,中国是一个极佳的创新实验场。中国的创新驱动战略为创业者们构建了很好的政策环境,中国不缺乏拥有卓越赏识力和战略思维的投资人,中国的消费者有着天然的“互联网基因”,中国的创业者有太多的可以试错的机会。这些因素将促使中国的创新以持续迭代的方式,不断积蓄能量,从而创造重大突破。一个大国的崛起,往往需要制度、环境的改善,这其中也需要一些人站出来,在历史潮流中劈波斩浪。创业者、企业家群体有可能成为改变中国的力量,他们善于学习、勤奋努力,有着从“死亡之组” 突围的拼搏精神,敢于白手起家,探索竞争中取胜的可能;同时,他们又在实践的历练下更加富有理性,在复杂混沌中有着清醒的眼光。

奔走在美国东西海岸以及世界各地,在海外出资人面前展示中国,是充满使命感的事情。在当时的潜在出资人看来,我们是一支没有太多投资背景和经验的中国团队,在卖一个他们没有怎么投资过的国家的故事。我们在海外募资打出的第一个口号叫:“中国正在崛起,高速列车正在离站,请立即上车。”然而,现场90%的出资人没有立即“上车”,10%的出资人在一个星期以后也没有“上车”。现在再说起来可能是笑谈,当时的局面却是非常困难的。尽管应者寥寥,但我们始终坚持自己的理念,“中国要开放,机会在创新”,“不搞存量搞增量”,中国崛起的故事,真的只写到了序章。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人们会觉得中国离世界很远,但当中国离世界很近时,可能要假以时日人们才能真正察觉。在西方人的眼中,过去的中国是一个封闭自守的经济体,与世界经济体系基本“绝缘”,像处于完全平行的时空中,无论是话语体系、思维方式还是发展脉络,都与外界格格不入。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似乎有太多障碍需要逾越。我要告诉他们的,是两者之间已经产生出太多奇妙的连接点,中国正在不断学习、借鉴和融合于世界,世界也需要中国的到场、推动和引领。如今,中国与世界再难分彼此。

2000万美元,第一笔投资

西方投资人经常说这样的一句话:在过去的100年里,是乐观主义者带领着美国的股市走到了今天。我想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中国,悲观主义者可能猜对了当下,但乐观主义者却能够赢得未来。

我们是幸运的,或许正是源于长期乐观主义,2005年7月,在借来的局促的办公室里,我们接待了耶鲁捐赠基金投资团队。他们围坐在办公桌周围,面对刚刚开始在中国做投资的青涩团队,既像老师又像法官,疾风骤雨般地向我们提出大大小小的问题,包括投资计划、管理及退出策略、各项费用、研究方法等。尽管对此次拜访早有准备并胸有成竹,但对于回答不了的问题,我们仍然坦诚回应并记下应该关注的投资要点。

毋庸置疑,与耶鲁投资办公室的会面让我们大为激动,原因有两点:其一,在耶鲁投资办公室的实习经历让我对其挑选基金管理人的严谨风格十分熟悉,他们不仅仅对基金管理人的投资理念、管理能力有着独特的筛选标准,并且对其道德品质有着近乎严苛的要求,尽管无论怎样的结果对我们而言都是非常难得的自省机会,但我们仍然对能否赢得他们的最终信任感到紧张;其二,我们太想得到耶鲁捐赠基金的投资,因为他们绝不是简单的出资人,他们的信任是对我们的投资理念和方向的极大肯定。最终,经过严格的考察,耶鲁捐赠基金决定向我们投资2000万美元,这是我们创业后募得的第一笔资金。事后回想,他们竟如此重视:大卫·史文森亲自带队,迪安·高桥等耶鲁投资办公室高管团队全体出动,远赴中国进行实地考察。此后不久,由于我们扎实的团队表现,耶鲁捐赠基金又追加投资1000万美元。如今,耶鲁捐赠基金已然获得了早期投入带来的丰厚回报,并持续追加投资,截至2020年4月,高瓴已让耶鲁大学累计获得了24亿美元的投资收益。

当耶鲁大学录取一个中国普通年轻人时,他们大概没有想象到这场教育的未来;当耶鲁捐赠基金认真考察一支刚刚起步的团队,并将2000万美元交托给一群刚开始做投资的中国人时,他们大概没有预料到这笔投资的未来。就像诗人北岛所述:“新的转机和闪闪的星斗,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在海外介绍中国时,我的内心时常涌现这样的诗句。今天,在“互联网女皇”玛丽·米克尔(Mary Meeker)《2019年互联网趋势报告》( Internet Trend 2019 )列出的30家全球上市互联网公司市值领导者中,美国公司共18家,中国公司共7家(阿里巴巴、腾讯、美团、京东、百度、网易、小米),中国仍有大量未上市的科技及创新企业。每当我走在去拜访出资人的路上时,与第一次一样,我心中所要讲述的故事从未改变:“重仓中国”,看好中国企业和企业家的卓越不凡。 jsEtdETys9WBKbTocLhy8pMoTIcDGcqPwhw0xn44tt78vLsUQSYpQePGOI7+B1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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