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醒来的夏小美,目光没什么焦距地朝四周转了一圈儿。
大概是因为不太舒服,轻轻哼唧了两声,眼睛又疲惫地合上了。
大牛和石头‘腾’地就红了脸,两个人几乎同时从床边跳起来,磕磕巴巴的道——
“既然……既然……嫂子没事儿了,那我们俩就先去干活儿了。”
秦孟良哪还顾得上他们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媳妇儿。
嘴里赶苍蝇似的,“赶紧走,赶紧走!干点活儿磨磨唧唧的。”
说完又叮嘱道,“别把事儿给我干砸了啊,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俩。”
两个年轻的小战士慌乱的应下,瞬间便没了影儿,跑的那叫一个利索。
“完全清醒还得一两个小时呢,你别心急,大夫都说小美没事儿了。”
吴婶子伺候过家里人做手术,虽然手术和手术不一样,但护理的大概流程还是知道的。
“趁孩子睡着,我去医生办要点儿白糖,一会儿孩子醒了,给他冲点儿糖水喝上。”
“小美刚刚做完手术,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给孩子喂奶。”
“你瞄着点儿孩子就行,我很快回来,他要是醒了,你就抱起来悠一悠。”
吴婶子边说边指了指旁边儿床上的孩子,睡得正香。
这是一间四人床的病房,此时只有夏小美一个病人,另外三张床都空着呢,随便用。
秦孟良赶紧起身,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来。
“别去找医生要了,人家屋里也不一定有。”
“麻烦吴婶子跑一趟医院门口的小卖店吧,那里应该有白糖。”
“再给孩子买两个小碗小勺,还得买一个脸盆儿和毛巾给小美用。”
他们来的时候着急,什么也没准备,刚刚用的水盆和毛巾,都是找护士借的。
也就是这时候的人不怎么讲究,否则怎么肯借出这么私密的东西。
当然,也是秦孟良的军装起了作用,拥军拥属么,让人起不来吝啬之心。
就不知道如果夏小美清醒着,会不会嫌弃这是别人用过的。
再说吴婶子,赶紧着接过了五块钱,她兜里可是干干净净的。
心里合计着,也就是白糖贵点,要一块多,其他的都是几毛钱,五块钱应该足够用了。
目送吴婶子出了病房,秦孟良把目光又转回到媳妇儿身上。
就看到媳妇儿突然面目狰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秦孟良赶紧握住了媳妇儿的手,怕她因为挣扎,把手背上的针头弄滚了。
此时的凌梦云,正在梦里再一次经受着煎熬。
“说吧,是你自己滚呢,还是我让人把你扔出城去?”
中年女人声音尖厉,修整得完美的指甲,几乎要触到凌梦云的脸上了。
“想靠肚子里那块肉赖上我儿子,我呸!谁知道那是谁的种?”
“你既然能不知廉耻的爬上我儿子的床,那也就能爬上别人的床。”
“未婚先孕,你也真是够下贱的,姑娘家家的,没脸没皮,没羞没臊。”
“我们家可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儿,你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刚刚被扇了十几巴掌的凌梦云,整个人都有点头晕眼花。
此时正一脸青紫的躺在地上,双手牢牢地护着肚子。
脑袋缓了好半晌,她才弄明白女人话里的意思,屈辱让她羞愤欲呕。
“阿姨,我和志飞是真心相爱的,不然我也不会为他怀了孩子。”
“求求您成全我们吧!不看我们俩,也请您看在孩子的份儿上。”
话音未落,就被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肚子上。
“你是故意装聋作哑,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以为我家的门那么好进呢,知道我家门槛有多高吗,莫不是想钱想疯了吧?”
凌梦云赶紧摇头,表示她没有这么想,双手更紧地把肚子护住。
刚刚的那一脚,多半力气踹在了她的手背上,想来孩子伤得不会很重。
“阿姨,我不是为了钱,我和志飞可以自己攒钱办婚礼的。”
“我们俩也会好好工作养孩子,绝对不用家里掏钱。”
中年女人哼了一声,不屑地道——
“就凭你赚的那点工资还想养孩子?我们家的孩子是那么好养的?”
尖酸刻薄的声音,直钻进凌梦云的耳膜,震得她脑子嗡嗡响。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砸,把他们家都给我砸了,把那小子的腿给我打折。”
“你个小贱人不是嘴硬吗?我看你还能硬多久。”
那些打手自然是听话的,转眼间,她的家就已经稀巴烂了。
已经被打瘫在地上的父母,为了保护儿子,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打。
就这样也没护住儿子,眼见他被一根钢管敲在了小腿上。
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咔嚓’,新一轮的施虐结束了。
凌梦云都要疯了,也不管自己的脑袋还晕不晕,疯狂地大喊着——
“我走,我马上走,求你们不要再伤害我的家人了。”
弟弟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这一棍子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我弟弟还小呢,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他是无辜……”
凌梦云突然瞄见了一个身影,嘴里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还怕自己看错了,她使劲儿地抻了抻脖子。
正巧黑衣打手挪动了下脚步,那个畏畏缩缩藏在后面的熟悉身影,完完整整的暴露了出来。
“邱志文,你真是个孬种,追我时候的勇气哪去了?你的承诺都喂狗了吗?”
凌梦云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换来了更重的一巴掌。
“我家宝贝儿子也是你骂的?贱货。”
中年妇人下手半点儿不留情,凌梦云却肿着一张脸笑了。
“是我瞎了眼,才会看上那样的人,请您赶紧把你的宝贝领走吧,我不稀罕了。”
她堂堂一个硕士毕业的高材生,竟然是个睁眼瞎!大好的青春都喂了狗了。
可她真是不甘心,几百亿的身家又如何?她看的是人啊!
安顿好了家人,凌梦云义无反顾地爬上了那座承载了她昔日欢乐的高楼。(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