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建安四年(199)春。虽然天下还是兵荒马乱,杀伐不断,但是煦暖的春风还是吹过来了。这暖风,吹开了封冻的河水,吹绿了柳条上的嫩芽,也让刚脱去厚重冬衣的人们,倍感轻松。
华佗和弟子吴普背着药筐,时而乘船,时而步行,来到了高邮湖畔的广陵城(今江苏扬州)下。只见这里相当繁华热闹,和从北方一路所见的荒烟孤村之景大不相同,虽然比不上当年洛阳城的兴盛,但城中的街肆人流如涌,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柴铺、米铺、铁铺、布铺、药铺、饭铺之类一应俱全。
别的还好说,饭铺里巨大的铁镬之中,炖着鹿肉兔肉,散发出来的香味,让年方十二岁的吴普简直迈不动双腿了,他望肉兴叹,垂涎欲滴。
华佗此时也是饥肠辘辘,然而随身所带的盘缠,前夜里被劫了。几个穷凶极恶的山贼,挥刀弄棒,闯进华佗借宿的村子里,将师徒二人浑身上下搜了个遍,把仅有的一串钱抢走了。如今他们已是一文不名,哪里有钱买肉吃呢?吴普虽然就是广陵人,但他是个孤儿,并无亲故在此。
眼见吴普眼泪汪汪的样子,华佗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普儿,休要焦急,别忘了我们药筐里还有不少采来的黄精、茯苓,盗贼们只认铜钱,不识药物,这点东西他们没拿走。待我们找个药铺,将这些东西卖出一些,换些钱来就可以买吃的了。”
吴普听了大喜,马上来了精神,说道:“师父在此且坐,我去找药铺。”说罢,就一溜烟跑去了。
华佗怕他跑丢,并没坐下来休息,而是紧紧跟随。
这家药铺位于城西,华佗师徒踏进店门时,却见店里的伙计们正在忙乱地收拾东西,地上一片狼藉,药杵断了,药罐碎了,天平倒了,药箱翻了,药材撒了,膏丸丹散都在地上。吴普奇怪地问道:“这是失火了,还是遭贼了?我们这里有新采的黄精、茯苓,你们收不收?”
一个身材微胖、身穿灰袍的中年男人将吴普的衣襟揪住,用力推搡:“快滚!莫要烦我!”
华佗慌忙上前拦住他,问道:“这位先生,请问高姓大名,有话好说,这里到底出了何事?”
一个伙计上前说道:“这是我家主人,有名的赛仓公何先生。”
那被称作何先生的中年男人抱着头蹲在地上,叹息道:“赛仓公这三个字,再也休提,再提就是打我的脸啊。”一边说,一边挥手自打耳光,口中嚷道:“我就是个蠢蛋,好好地逞什么能?”
华佗忙上前劝住他,细问到底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