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林祷雨 商汤王

商史纪 ^（1） ：成汤时，岁久大旱。太史占之 ^（2） ，曰：“当以人祷。”汤曰：“吾所为请雨者，人也。若必以人，吾请自当。”遂斋戒、剪发、断爪 ^（3） ，素车白马 ^（4） ，身婴白茅 ^（5） ，以为牺牲 ^（6） ，祷于桑林之野 ^（7） 。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与 ^（8） ？民失职与？宫室崇与？女谒盛与 ^（9） ？包苴行与 ^（10） ？谗夫昌与 ^（11） ？”言未已，大雨方数千里。

【解】

商史上记，成汤之时，岁久不雨，天下大旱。灵台官太史占候，说：“这旱灾，须是杀个人祈祷，乃得雨。”成汤说：“我所以求雨者，正是要救济生人，又岂忍杀人以为祷乎？若必用人祷，宁可我自当之。”遂斋戒身心，剪断爪发，素车白马，减损服御，身上披着白茅草，就如祭祀的牺牲模样，乃出祷于桑林之野。以六件事自责，说道：“变不虚生 ^（12） ，必有感召。今天降灾异以儆戒我，或者是我政令之出不能中节欤 ^（13） ？或使民无道，失其职业欤？或所居的宫室，过于崇高欤？或宫闱的妇女，过于繁盛欤？或包苴之贿赂，得行其营求欤？或造言生事的谗人，昌炽而害政欤 ^（14） ？有一于此，则宁可降灾于我之一身，不可使百姓每受厄 ^（15） 。”汤当时为此言，一念至诚，感动上天，说犹未了，大雨即降，方数千里之广。

盖人有善念，天必从之，况人君为天之子，一言一动，上帝降临，转灾为祥，乃理之必然也。

【注释】

（1）此则故事出自《太平御览》八十三引《帝王世纪》。

（2）太史：官名。西周、春秋时太史掌记载史事、编写史书、起草文书，兼管国家典籍和天文历法等。占：原指用龟甲、蓍草占卜，预测吉凶。后泛指用各种方式占卜吉凶。

（3）断爪：剪指甲或趾甲。爪，人的指甲。

（4）素车：古代凶、丧事所用之车，以白土涂刷。

（5）婴：系，穿戴。白茅：植物名。古代常用以包裹祭品。

（6）牺牲：泛指祭祀用的牲畜。

（7）桑林之野：桑林这个地方的郊外。野，郊外。

（8）节：法度，法则。

（9）女谒：指女宠。盛：众多。

（10）包苴：苞苴。借指贿赂或馈赠。行：盛行，通行。

（11）谗夫：谗人。昌：通“猖”。肆意妄为。

（12）变不虚生：灾异不会凭空出现。

（13）中节：合乎礼义法度。

（14）昌炽：犹猖獗，猖狂。

（15）百姓每：即百姓们。每，词缀。用同“们”。表示复数。受厄：受苦。厄，灾难，困苦。 7izDD8jnCZ8Tr9woH5z9doEvhDeWvu480XV6n0yQEcKbxg0/nPfCGFdDka7qIS5X